右相的百日喪期已過,辛南與白靈的婚事便提上日程,金鶯隨季歷回周方的日子也推遲到白靈的婚禮之後。子昭深感兩個妹妹的婚事都不夠鄭重,於是白靈的婚禮便愈加隆重地操辦起來。
婚禮前,金鶯去陪妹妹在王宮裡的最後一晚。子昭也處理完政事之後去了白靈的雪鳩齋。剛一進門,就看見兩位妹妹正在那裡喁喁細語,見了他進來,都急忙起身行禮:“見過王兄!”
“王兄,怎麼這麼晚還專程來?明日的婚禮上不是還有拜見的嗎?那時候也可以見到。”白靈跳着跑到子昭面前,似乎一點也不領情。
聽了這話,金鶯便笑了起來,說:“白靈,王兄專門來看你,怎麼這麼說話?都是要嫁人的人了,還這般不穩重。”
子昭笑着拍拍白靈的肩膀,從袖中取出一個盒子,打開放到她們面前。姐妹倆都看了過去,盒子裡裝着兩支珊瑚玲瓏髮簪,很是漂亮。白靈取出一支放在掌中把玩,笑問:“這是王兄給我的嫁妝嗎?未免也太小氣了吧!”
子昭正正顏色,坐得十分鄭重,說道:“這是父王留下的,本來說要在你們及笄禮的時候由王兄親自爲你們戴上。可是這些時間以來,發生了太多的事情,這及笄禮也沒有正式舉行。現在你們都出嫁了,這兩支髮簪自然要歸你們所有。”
白靈立即收了玩鬧之意,十分嚴肅地看着手中的髮簪。金鶯也走了過來,從盒中取出另一支髮簪,眼中已有淚意。姐妹倆抽噎道:“父王……”
過了好一會兒,白靈才抹了淚眼,看向子昭:“請王兄爲我戴上!”說着雙手捧上那支髮簪。金鶯也捧上,等待子昭爲她們戴上髮簪。
子昭再次拿起那髮簪,一一爲兩位公主戴上。兩姐妹一起拜謝:“謝王兄!”子昭坐下,囑咐白靈:“明日便是你的大婚了,成婚之後便不能像往常一樣胡鬧了,得擔起左相夫人的職責來。”
“是!”白靈頷首,很是端莊。很快她就擡起眼,調皮一笑,說:“要是辛南也胡鬧呢?我可以和他一起嗎?”
“啊?”子昭一愣,開始覺得白靈這個決定似乎並不是很妙。原本白靈在王宮中胡鬧,辛南在朝堂上不時口出狂言。這下好了,兩個惹禍精居然要結婚了!子昭皺眉道:“有一點我就不太明白,白靈不是和左相向來不太對付,怎麼就同意嫁給他了?”
白靈竟然一點也沒惱,兩條腿一翹一翹的,晃悠着看着子昭說:“那個,辛南沒有向我求婚,是我去要求的。他也同意了。”
子昭和金鶯都十分愕然,這件事從來沒有聽她講過,沒想到竟然是這樣一種情況。金鶯揉着額頭,看着白靈,有點擔憂道:“我的公主,你可好好歇息吧!明天還有很多儀式呢!”
子昭也不敢多留,點點頭:“早點休息。”便離開了。
第二天,大婚如期而至。一切還算順利,開始的問名,擇吉,納彩都在前面進行完畢了,今天進行的就是迎娶的大禮。辛南十分正式而規範地進行婚禮,白靈也一絲不苟地配合着,婚禮十分莊嚴而神聖。
婚禮之後,辛南去筵席上陪賓客,白靈被送到新房中等待。等賓客散盡,辛南迴到房間,看見榻上坐着的白靈,便笑着走過去,坐在她旁邊。
他看看一動不動的新娘子,微醺的醉意讓他有些迷濛,說道:“白靈,這可不像你啊!居然這麼安靜的坐着?”旁邊的人還是毫不動彈,辛南接着說,“真是沒想到,我辛南也有結婚的這一天!自從幼年時被一個巫女所傷,我就發誓不會再與任何女人扯上關係。你那天說要嫁給我,我只當是爲了解王都圍城的一個計策罷了。沒想到婚書製成之後,你居然沒有拒絕。其實我的心裡是有一點感激、有一點感動的。好吧,如果這就是你我的命運,那麼以後就在一起吧。”
辛南說了這麼一大通話,醉意睏意都讓他實在忍不住了,便抱住身邊的人,可入懷的人竟然還是沒有一點反應,順勢就倒下散開了!辛南一個沒防住,一頭撞到洞房的牆壁上,頭上一痛,到底清醒了些。爬起來查看,原來一直被當成新娘子的是一堆枕頭,白靈早就不知哪裡去了。
見此情形,辛南不怒反笑,晃着手裡的大紅蓋頭,笑道:“這還真像是你的風格啊!白靈!”猛然間他發現蓋頭上居然有字,急忙掌燈細看,就見上面寫道:辛南,昨天王兄說了,不許我再胡鬧。但是現在婚禮已經結束了,你又沒回來,我很悶,就偷偷溜走了,不用急着尋我!白靈。
“這個小丫頭,還知道給我留字。”辛南笑着將蓋頭捲起塞入懷中,搖搖晃晃地就要起身出去尋她,出門前還用力搖搖腦袋,自言自語:“應該買頭饕餮養在家裡當寵物,白靈不聽話的時候,就放出來看她一眼,這才能讓她乖乖地坐在那裡。”
白靈其實並沒有走遠,只是在這個本已經十分熟悉的左相府裡四處逛逛。加上舉行婚禮所穿的禮服和頭冠十分沉重,她早就不耐煩了。因此被送入洞房不久,看着周圍沒什麼人看着,就把身上的那套行頭一點一點脫下來,又給枕頭套上,自己溜了。
因爲累了一天,白靈實在有些餓,可是又不好意思直接去宴會上,就去廚房找吃的。可是到了廚房,這裡也什麼人都沒有,到處空蕩蕩的,好不容易纔從一個竹匾裡找到一些麥餅。她蹲在那裡吃口麥餅喝口水,心裡一點也不高興,一直在嘀咕:“成親一點也不好,連飯都不讓吃!”吃着吃着她就靠在這裡睡着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辛南才從廚房裡找到滿面灰塵,一身草屑的白靈,在僕人似笑非笑的眼光下,把還在昏睡中的白靈抱回房間,邊走邊笑:“還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夫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