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良和阿德也同樣驚詫地看着子昭,問:“這位大叔怎麼可能是白天的老人家呢?那位老神仙看着都快一百歲了吧?頭髮鬍子都白了!”
子良更是走到他身邊說:“昭,你不是晚上沒吃飽,現在餓得頭昏了吧?”
子昭搖搖頭,眼睛卻一下也沒離開射箭的大叔,往他身前走了兩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更加肯定地說:“老神仙,我們三人已經等候多時,還望您賜教!”說完便深深拜倒。
阿德又覺得眼前一花,剛纔的大叔不見了,白天的老人家卻端坐在火堆旁邊,哈哈一笑,說:“你這個小娃娃眼睛倒尖。快來說說,到底是怎麼看出來是我的?”
子良見此情形也同弟弟一起拜倒,阿德目瞪口呆地站在那裡早就失了神,呆掉了。子昭擡起頭來,毫不畏懼地朗聲答道:“您剛纔突然出現和上午一模一樣,還有大笑時的語氣、捋鬍鬚的動作也一模一樣。最後讓我肯定就是您的是……”
“是什麼?”老者捻鬚微笑,等着他回答。子昭似是又細細地思索了一會兒,這才說:“是味道,您身上有火的味道。”
“哦?有點意思!小娃娃你再說說,火怎麼就有味道了?”老者似乎被他挑起了興趣,盯着他上下不住地打量。
“常在火邊做事情的人身上總是有燒過木柴的味道。您的身上還有一股特別的味道,像是油脂被燒的味道,所以我才能猜出來的。”子昭慢慢地說道。
“好!好!孺子可教!孺子可教!”老者撫掌大笑,“你等可願拜我爲師?”
子良、子昭兄弟倆慌忙拜倒,子良順手把一邊的阿德拽倒,拜在一處:“我三人願拜先生爲師。”
“很好!”老者端坐在地,絲毫不見白天的戲謔,“你們都想學些什麼啊?”
三個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想了一會兒,這次反倒是阿德先開口:“您都會什麼啊?”
老者再次露出驚訝之色,又看向阿德,問道:“先前看你年紀幼小,不想竟能問出這樣的問題,很好!”說罷他又沉思了一會兒,看向這三個孩子,說,“我都會些什麼,一時也說不清。你們只撿最想學的先說吧。”
子良擡眼看向師傅,問:“那要是我們學會了之後,您是不是就不再教給我們別的了?”
“你這個小娃娃眼前的還沒學着,倒惦記着以後的?這是要放長線釣大魚啊!哈哈!”師傅說着又笑起來,“這三條魚吃得,怕要被你們三個娃娃栓些日子啦!”
“只要師傅吃得好,我們便時常烤來給您吃!”子昭坐直身子說道,那兩個也隨聲附和,“就是就是!師傅想吃我們便烤。”阿德還補了一句:“我阿孃做得麥餅也很好吃,下次我給師傅拿兩個。”
“好,都是有孝心的好孩子。今日也不早了,都先回家去吧。明日你們三個一起到村東頭的樹林裡找我,誰先找到先教誰。”師傅說完笑着站起身來。
阿德皺着眉趕忙問了一句:“那片樹林裡不是有狼嗎?”
“這世間有比狼更可怕的東西!若是不敢來就不用來了!”說完師傅就又消失了。
“更可怕的東西?”阿德看着四周喃喃自語。子昭也若有所思地說:“這個能直接變沒的本事不錯,先學這個吧!”子良看看天上的月亮,拍拍他倆,說:“還是趕快回家去吧,再晚了怕是姜大叔該發現了,還不得捱打?阿德,你阿孃也該着急了。”
“是啊!快回家吧!”三個孩子忙叫着跳着跑回家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三個孩子早早地不等其他孩子出門就趕了自家的豬羊往東邊的樹林裡去了。還沒有走到樹林裡,就遠遠望見一片迷霧罩着整個樹林迷迷濛濛的。裡面還不時傳來一兩聲不知是什麼野獸的叫聲。
阿德緊緊跟在子良後面,根本不敢看左右有什麼。子昭還不忘趕着豬羊,也緊緊跟在後面。三個人終於來到樹林邊上,可這幾隻豬羊卻不好辦了,若帶了進樹林,又怕碰上狼,可就都跑不了了;拴在外面,又怕沒人管着,自己跑了。三人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子昭說:“哥,要不你先和阿德去。我先在外面等着,你們出來我再進去。”
子良也說:“還是你和阿德先去吧,我在這裡看着。”阿德也想說讓他們兄弟先去,可自己實在是不敢獨自在這裡看着豬羊,一張小臉憋得都紫漲了起來,光是在說:“我、我、我……”
三人正在推讓之間,空中突然傳來師傅的聲音:“三個娃娃懂得互相謙讓,很好,很好!不必管那些牲畜,自行進來便好。”三個孩子聽了忙着急地四處張望。
“那……”阿德剛要出言,就見空中飄來幾朵火焰,圍成一個圈將豬羊圍好,這些豬羊也好像能聽懂一樣,都乖乖地待在裡面。三個人心中極是佩服,原地拜了一拜這才一起進入樹林。
三人剛一邁進樹林,眼前的霧猛然大了起來,子良忙着大喊了一句:“快跟緊些,不要走散了!”才一回頭,發現只剩自己一個人了。他心裡一驚,睜大眼睛看着眼前朦朧不清的路徑,邊走邊喊:“師傅!師傅!”根本沒人應答,他只好硬着頭皮往前走。
與此同時,阿德和子昭也發現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相比較阿德的驚恐,子昭則是原地坐下,細細思索起來。他靜靜地坐了片刻,又伸出手去,上下左右地摸索了一番,卻並沒有摸到什麼。再仔細看了下週圍,除了樹便是草,甚至連一絲風也沒有,他又深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去細細地琢磨。除了晨起空氣裡的清涼,平時鳥雀的味道也沒了,“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子昭心中雖是疑問,卻很是欣喜,能遇到這樣一位的確有真本領的師傅真是幸運!這時,鼻子忽然捕捉到一絲昨日師傅身上那股特殊的火的味道,他趕快起身,隨着那味道循跡而去。
子良一直往前走,前面的路徑卻被一叢荊棘所阻。本就看不清的路徑更是難走了,他四處看看,除了樹便是草,若要往前走,必須得破開這從荊棘,可自己手上什麼工具也沒有,這下子良可犯了難。
一時他也走不了了,子良漸漸也放下急躁的心,坐在地上,抱膝支頤(下巴)盯着那從荊棘看起來。要想穿過這些,最好的辦法就是拿一把石斧將荊棘全都砍了去,這樣肯定道路暢通無阻了。可是眼下哪裡能尋得到一把石斧呢?就是有了石斧,單憑自己一人之力,想把這些荊棘都砍倒,怕是砍到天黑也砍不完。這可怎麼辦呢?
子良往前面看看,隱約間似乎有個很大的石塊在那裡,他心中一動,似乎想到些什麼,卻也想不太清楚。他站起來,往那石塊的地方緩慢走過去,邊走邊嘀咕:“石頭,石頭……”等走近一看,真是一塊大石,棱角甚少,圓不圓、方不方的。子良拍拍摸摸,又用力推了推,石頭竟然動了!他高興地一拍腦袋,大叫:“好!好!就讓你在前面替我開路!”說着使出全身的力氣用力去推那塊大石頭,石頭便往前滾了有兩三步遠。
子良心中歡喜,更是卯足了勁用力往前推,荊棘隨着石頭所過之處,向左右兩邊倒下,又往前走了四五步的樣子。子良畢竟是個小小孩童,這也算是力大氣壯的了,可推了這將近十步,也是累得氣喘吁吁,再也使不出半分力氣了。他手腳並用地爬到石頭上面坐着,看看前面至少還有二三十步的樣子,頓時一籌莫展,“這可如何是好?”子良嘆了口氣,擡頭看看天,“師傅,這是您在考驗我嗎?”周圍根本沒有任何迴應,他又蔫蔫地耷拉着腦袋坐着了。
過了半晌,子良這才擡起頭,看看四周。只見有幾棵很是粗壯高大的樹長在左近,上面還纏繞着幾條粗粗的藤蔓。“大樹、藤蔓……”子良看看大樹,又看看自己身下的大石頭,心裡暗暗地想,“能不能讓大樹幫幫忙呢?”他看看腳下,大石離着最近的一棵大樹差不多有兩三步的樣子,如果自己借力往前用力一跳,就算不能一下跳到樹前,也離着不遠了。
子良站在大石上,籌度了下遠近,縱身往大樹的方向一撲,他自己也閉了眼不敢看,只盼着能順利地撲到大樹跟前。耳邊風聲呼呼響過,他感覺身下一陣針刺般地疼痛,猛地睜開眼,大樹就在眼前,攀附於其上的藤蔓已經觸手可及。他顧不上身上的疼,伸手抓住藤蔓一點點向大樹跟前靠過來、站起來,這才長長鬆了口氣,低頭一看,小腿上已經紮了許多細小的刺了,褲腳也滿是點點血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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