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景楓聞言將目光轉向蘇卉,一道生澀的笑容溢上嘴角,“怎麼可能,我要是見過您這樣的大人物,早就來巴結了。”心裡卻有些惴惴的。蘇卉啊蘇卉,你的堅強依舊如此不堪一擊。
聽到她的回答,林逸便不再追問。三人相對無言,各懷心思,直到林逸的司機將奧迪在新世界麗笙的門口。
208米處的旋景餐廳,奢華在這裡成爲了司空見慣。俯瞰着這個豪華的大都市,蘇卉忽然失去了在馬路上仰望它時的嚮往,搖搖欲墜的飄渺,莫名的恐慌。
觥籌交錯,相談甚歡。夏景楓不時的講幾個冷笑話調節氣氛,蘇卉配合着他們的談話,接到林逸斟酌的目光時回以微笑。菜色未必比別的餐廳美味,卻賣到了天價。蘇卉吃着數量稀少的晚餐,巴望着這兩個男人的談話快點結束。
大致確定了目標和方向,再商量了一部分的細節之後,林逸打了個響指,叫服務員買單。“接着去47層的星空酒吧玩玩?”林逸提議道。
看了看蘇卉不冷不熱的眼神,夏景楓打趣道:“蘇卉她不勝酒力,去了恐怕會鬧笑話,我們就先回去了,明天早上會議室見。”
“好吧,那路上小心。”目光轉向蘇卉,“晚安,蘇小姐。”
“晚安,林副總。”
分道揚鑣。夏景楓伸出自己的臂彎,蘇卉會意,挽着他的手離開餐廳走向電梯,林逸在原地看着他們的背影若有所思。最後選擇了去樓上的酒吧逍遙。
回到小洋樓,院子前昏黃的燈光讓人有種置身舊上海的錯覺。
“你今天好像有點不在狀態,莫非,你們倆以前認識?”上樓的時候,夏景楓走在前面,問道。
蘇卉思索了一下,“他只是長得像以前的一個朋友罷了,至於林副總有沒有在大街上見過我,我就不得而知了。對了,他結婚了沒?”
“怎麼,想當林太太?據我所知,我的這員大將可是不近女色的。還是競爭夏太太機會大些,你覺得呢?”夏景楓調侃道,眼神中有了一絲輕蔑。
聽到“夏太太”三個字,蘇卉的瞳孔碩的放大了,匆匆說了句“抱歉,今天很累了,我先去休息了”便徑自走向房間。
蓮蓬頭的水一點都不熱,可是灑在身上沒有了知覺。炎熱的夏夜,蘇卉瑟縮在浴室裡,直覺的凍徹心扉,忘記了將頭髮吹乾,空調的冷風吹來,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卻毫無所覺,木然在坐在牀頭,盯着無聲的電視,眼神空洞。
隔壁的夏景楓,躺在曾經求學時睡的牀上,回想着今天蘇卉的失態,漸漸的進入了夢鄉。而位於上海至高點的林逸,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目光愈發清醒。
次日清晨,蘇卉被一陣敲門聲驚醒,很晚才睡下,並且睡的很淺。打開門,看到西裝筆挺的夏景楓,兩人都呆了好幾秒,蘇卉迅速把門關上,睡意全無,用最快的速度換好衣服,洗好臉出去。夏景楓在門口的走廊踱着步子,嘴角帶着些微的笑意。
“早。”窘迫的不敢直視他,習慣性的捋耳邊的頭髮。
“不早了,我們要在一小時內趕到公司,開完上午的會議,這次的任務就結束了。你的眼睛…昨晚沒睡好?”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沒化妝。“等我一會兒,五分鐘就行。不過,我必須參加會議嗎?”
“老闆我也不想虐待自己的員工,不過很多報表都是你在做,我也不是很瞭解,現在臨時抱佛腳貌似來不及了,你去準備一下,順便收拾好東西,我給你十五分鐘。”
“遵命!”回到房間,用粉底遮蓋了濃濃的黑眼圈。收拾好東西,疊好被子,便下樓了。
公司離小洋樓不是很遠,二十多分鐘便到了。員工們看到他們兩人都露出一副詫異的神色,夏景楓向蘇卉解釋道:“我很少來這邊,所以知名度不高。對了,下午要是不急着回去,我帶你四處逛逛,如何?”
“你的時間不是很寶貴的嗎?”蘇卉不解。
“考慮到你我相處的時間只剩下一週了,自然要好好利用了。而且本質上我並不是徵求你意見,而是委婉的命令你。會議室到了,把資料準備好。”
來不及深究太多,蘇卉迅速把資料從包裡拿出來。會議一開始,她先簡述了一下總公司過去半年內的總體情況及收益,弊端。緊接着,上海公司的負責統計的代表陳述了一下他們的情況。最後,夏景楓和林逸規定了一下下半年的總體方向,細節部分則交由林逸全權負責。兩人配合的極爲默契,令蘇卉刮目相看。
將近兩個小時的回憶在緊湊的節奏中結束了,夏景楓跟林逸打了個招呼,再次擁抱了一下,便算作告別。整理完東西,蘇卉便跟着夏景楓匆匆離開了公司,揚長而去。
“離上海這麼近,卻幾乎沒在這個城市遊玩過,總是匆匆的趕地鐵去機場,每次坐磁懸浮,剛感受到所謂的速度,它就開始減速了。真遺憾,哎。”
夏景楓挑眉,道:“哪天我去飆車一定叫上你,讓你感受下什麼叫速度。”
“我是平民,這種富貴人家的享樂我可消受不起。請問,你要帶我去哪裡‘逛逛’,總裁大人?”
“就是上海城裡的普通地方,你只要別跟丟了就行了。”說完便看向車窗外,不再繼續話題。
出租車在小洋樓前的公路上停下,夏景楓叫蘇卉在路口等着,自己馬上回來。不一會,他便如約歸來,帶着一輛捷安特的自行車。
蘇卉的眼睛因驚訝而張大的有些誇張,眼前的景象告訴她這不是幻想,穿着西裝的楓逸總裁騎着一輛很休閒的自行車。
“蘇卉,上車。”他說。很決然的語氣,不容抗拒。
她猶豫了三秒,她很肯定是三秒,因爲心臟突兀的跳了不到兩下,她便躍上自行車的後座。夏景楓頎長的身影擋住了略微有些曬人的陽光,蘇卉晃悠着雙腿,不讓高跟鞋的鞋跟碰到地面,忽然覺得,這個夏日,似乎很不一樣。
騎到中途的時候,夏景楓將車子停了一下,脫下銀色的薄西裝,遞給蘇卉,然後蹬了下地面,繼續前進。後背的汗水痕跡很明顯,他的髮梢還有即將滴落的汗珠。蘇卉輕輕的環上他的腰,引得夏景楓差點控制不住自行車。
“夏景楓,我要是沒記錯,你今年30歲了吧?”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直呼他的名字,之前總是刻意的避開。
她在後座看不到他的表情變化,恍惚了一下,答道:“不久前過了29週歲,離正式的30還差那麼一些距離。怎麼了?”
撇了撇嘴,“怎麼體力這麼好,跟個大學生似的。”
悶悶的笑了兩聲,答道:“這不讓你重溫一下年少時的單車情懷,爲了讓效果更逼真,我只能很賣力的活動下即將老去的筋骨了。”
“謝謝。”說的很輕,也不知道他聽見了沒有。蘇卉閉上雙眼,聽着耳邊暖暖的風掠過,感覺自己回到了曾經的美好時光裡。不一會兒,她便從回憶中驚醒,看着身邊物是人非的一切,只覺得,回憶回憶,只能憶不能回。
車子在華山路上行駛了不久,拐進一條小弄堂,再拐了幾個彎,停在了一家小飯館前。門口的長廊上放了幾個藤椅,加上古樸的木板的招牌,簡簡單單的寫了四個黑色的柳體字:江南人家,讓人覺得很親切。鎖好自行車,推開店門,木質的門上掛着的風鈴輕輕想起,脆脆的聲響減去了幾分暑意。
挑了個離空調比較近的靠窗的位子,店裡人不多。老闆娘親自遞上了菜單,夏景楓叫蘇卉點菜,蘇卉擺擺手,於是叫老闆娘推薦了幾個招牌菜。
上菜的時候,老闆娘猶豫了一會,問道:“小夥兒,你以前是不是交大的學生?”
“大娘記性真好,我少說也有好幾年沒來了。生意還像以前那麼好嗎?”
“承您吉言,還不錯,這會趕上學生放暑假,都回家了。我就在想,怎麼看着這麼眼熟,我記得你以前總是一個人過來,坐在角落裡,每次都帶着一本書。”把菜擺好,“還是讀書人有出息,瞧,媳婦都這麼漂亮!”老闆娘笑呵呵的,小小的眼睛眯成一條線,嵌在了略微發福的慈祥的臉上。
剛喝了一口茶的蘇卉嗆到了,咳得整張臉都通紅通紅的,夏景楓也不辯解,在對面饒有興味的看着她。
清單卻鮮美的江南小菜,不算嘈雜的環境,不時響起的話語與歡笑,門口風鈴的碰撞,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個愉快的中午。
跟門衛說了幾句,便輕鬆進了交大的校園。作爲國內歷史最悠久的高等學府之一,交大無疑帶上了幾分復古的味道。路上交談很少,蘇卉只是跟在夏景楓身後走着,種滿香樟的街道,老式教學樓斑駁的牆壁,她思索着,夏景楓一定實在懷念以前的美好時光,畢竟青春總是在不經意間便從指間溜走了。等你回頭的時候,只剩下回憶的膠捲。
臨近的黃昏的時候,自行車沿着外灘遊蕩,東方明珠塔附近又在整修,路上到處可見2010年世博會的宣傳海報。夕陽透過乾燥的空氣斜照在行人身上,映出修長的倒映。來自陽光的暖意融化在血液裡,蔓延到指間,緊緊攥着身前之人的襯衣。
回程的時間過的飛快,趕在最後一絲黃昏消失前回到了蘇城,小陳已經在火車站等候了。夏景楓還是陪她坐在後座,將她送到了錦繡花苑門口。
“我送你進去?”夏景楓毛遂自薦,蘇卉微微頷首,兩人一道走進小區。
幾百米的路程很快就走完了,佇足在樓下,相對沉默。
“明年的世博會想去看嗎?”拿回自己的西裝,問道。
蘇卉想了想,“要是有時間,又有門票的話,求之不得。”
“門票當然沒問題,時間是擠出來的,真心想去的肯定有時間的,那咱們約好,明年再一起去上海。”
蘇卉點點頭,向前走了兩步,彷彿下了很大決心,對他說道:“夏景楓,謝謝你。”踮起腳尖,吻上他的臉頰。
夏景楓順勢攬住她的腰,進而吻上她的脣。蘇卉試圖掙脫,夏景楓不放手,將她狠狠的抵在牆上,撬開她的貝齒,輾轉吮吸。蘇卉有些喘不過起來,慌亂中擡起了自己的高跟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