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知府張懷遠在府衙後花園假山下有個密室,全府上下只有一個貼身老僕和師爺知曉,他每天清晨有個習慣,到密室抽幾口大煙。這天清晨躺在竹椅上剛抽兩口,師爺悄無聲息進來,他嚇了一跳?
師爺彎腰說道:“老爺、您隨我到花園來。”
張知府又抽了一口,放下煙槍,鑽出假山,他與師爺站在花園中。師爺指着正南方向說道:“老爺,您聽?”
張知府豎起耳朵突然聽到隱隱轟聲,他一言不發靜聽了一會,臉色大變,這轟聲絕不是雷聲,好象時斷時續,又突然亂聲一片,他轉臉對師爺說道:“快、更衣,升堂。”
老爺提前升堂,值日衙役也連忙敲鑼,衙役們到班剛站好,外面有人擊鼓鳴冤。
一個守門衙役慌地失張跑進大堂大叫:“老爺、洋修女鳴冤,她和那神父帶了很多教民。”
張懷遠一拍驚堂木,大叫一聲:“蠢奴才,慌什麼。傳洋妖女和鬼神父進堂,其他人擋在衙外。”
此時,廣州府衙大門外人聲鼎沸,張懷遠又聽到遠處轟轟之聲,他心說:“有大事了?”
瑪麗和馬修斯帶了無數中外教民直闖大堂,他們站滿了內外,個個神情激憤。
張懷遠端坐大堂案後,一臉嚴肅,慢條斯理呷了口清茶,端着茶碗斜着眼問道:
“早晨不在教堂念洋念,跑到大清廣州府大堂激動什麼?”
闖堂的所有人就是一言不發,滿臉激憤…
張知府一口一口喝着茶,聽着遠處此起彼伏轟聲,似乎十分悠閒?
雙方僵了有半個時辰,張知府突然神色大恐,放下茶碗,心說:“禍事來了?”
去年三月份他會過的七八個洋人分開衆教民徑直向他案前走來,爲首的那位正是大英帝國駐大清王朝廣州領事
亨利他還帶來了一個全身戎裝的武官。張知府用目光一掃衆人,心中大驚大疑:“七八個國家洋鬼子頭目怎麼全來了?本府記得這些鬼子是美國商務參贊瓊斯;荷蘭商團首席代表左明斯、意大利領事貝濟尼;法國商務參贊本克鬆、比利時領事雅克,日本國大源株式會社商事川崎平野。怎回事呀?”
他滿面笑容站起來,連連拱手說道:
“各位先生,呵呵!有失遠迎,恕罪、恕罪!先生們有何見教,請講?”
英國領事亨利向身旁武官一揮手,武官走到知府案前有兩米遠,叭的雙腳併攏,昂首擡頭舉手敬禮,禮畢雙手遞上一個文本,轉身退到領事身後。
師爺接過文本放到案上,此時遠處轟聲更緊,張懷遠打開文本默唸:
致大清王朝廣州府:
大英帝國廣州領事館緊急召會、說明如下:
一, 貴府臺不明事理,對上帝、聖母、佛祖不敬,無故將廣西省花都縣鎖雲鎮赴廣州趕考秀才韋雲打入死牢,此公子之父韋老善人一心向佛,廣有善名,韋雲乃十八歲新郎。府臺聽信小人,錯抓韋公子,至今不放。
二, 上帝、聖母、佛祖同在天堂,本爲拯救人類苦難。但是,您抓錯了韋家公子,認定他爲風雲聖教教首。
三, 風雲教與佛教同爲聖教,神聖不可侵犯。
四, 風雲教現在兩廣大地廣有教衆,大清不可理喻,正用數萬軍隊剿殺。
五, 佛門善子韋雲被囚,已激起世界各國教民義憤。今晨,公海上本國海軍有兩個軍人是狂熱基督聖徒,他倆猶爲激憤,私自向虎口海灘開炮。貴國駐廣州總兵穆哈拉下令炮臺還擊。雙方不宣而戰!
六, 貴國炮臺已擊毀幾國無故商船。
特此照會
大英帝國駐大清王朝領事:亨利.詹姆斯
武官:保羅.瓊斯
公元一八四零年三月二十一日
張知府到任十來年,一帆風順,他此時坐在椅上連連說道:“請坐下商淡雙方誤會,來人,上茶。”
衙役們剛忙着搬椅、徹茶,修女瑪麗走到大廳中間,雙手捧着胸前銀色十字架,淚流滿面悽聲高喊:
“仁慈的上帝、聖母啊!我們向天堂祁禱,主啊!保佑苦難的、無辜的人早日跳出苦海吧!願戰火熄滅!炮聲立止!阿門!”
隨着瑪麗的悽聲,所有中外教民一齊跪下,個個表情凝重,沉頭唱起了聖歌….
張懷民望着亨利等人心中氣憤不已:“操你洋鬼子孃的,你們他媽的給老子演戲來了,本府是傻子嗎?”
“哼!以放韋雲兒爲由,救風雲教是真,開戰了!本府先穩住,然後求救兩廣總督。操你媽的!這個韋雲兒突然成了燙紅薯了?”
張知府計上心來,他突然叭在案上放聲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淚水邊哭邊喊:
“師爺呀、快筆墨侍伺,本府向聖上上奏啊!本府罪啊!罪啊!”
他邊寫奏章邊哭絮不停:“苦啊!做這個內外受罪的知府,現在打炮開戰了,聖上怪罪我會
被千刀萬剮呀!嗚---嗚!大清從未與洋人交戰,我成了第一罪人。先生們、女士們,小的我即刻去炮臺讓總兵停戰。韋家公子小人無權放呀,他是朝庭欽犯,聖上下旨才能放人。小的求各位了,求您們不要再此唱了,回去吧,求求您們了,嗚嗚…”
亨利領事見張知府邊哭邊將奏章寫好,他從地上爬起,陰險笑道:“老朋友,本來就是誤會,你不必這樣。我們今天只是個照會,馬上讓他們雙方停戰。我回去調查此事,處理開炮之人。
但是,所有信仰基督之人絕不願意看到韋公子少一根汗毛,我們試目以待?再見…”
當衆教民轉身快要退出大堂,日本國大源株式會社商事川崎平野轉過身來扭頭向張知府奸笑兩聲:“嘿嘿!毀了我們商船,等着道光賠銀子吧。”
衆人散去後,炮聲也停了。張懷遠長吁一口氣,幾乎癱在椅上,他閉眼恨恨向身旁師爺說道:“唉!顏面盡失,顏面盡失,去他媽的!師爺,本府剛纔寫的不是奏章,是封急信,把韋家這小子交給阿齊內,看這個兩廣總督怎辦?”
師爺獻媚說道:“大人處世不驚,官場天才也!化險爲夷!奴才馬上派人向廣西鹿寨總督大營送信。”
師爺急匆匆走後,張懷遠心中一直盤算:“此次非同尋常!本府如何應對道光皇帝呢?滅九族之罪啊!”
他仰面苦思很久,縱聲大笑,哈哈哈…
心中主意已定:“老子有百萬金銀,今夜攜家就遠走南洋。呵呵!聖上,對不起您老了,奴才做華僑去也;阿齊內總督你去拾這個難攤子吧,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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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止步裹足急上奏 快上殿前薦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