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命運不命運的,都是騙人的鬼話,我纔不信呢,命運永遠掌握在自己手中。”王雙氣憤地又狠狠地甩了個響鞭,這一次大青馬有了上一次的教訓,倒是很淡定。
“可是,頭人他們都說我和我的阿爸他們都是天生的賤民,而他們命中註定,永遠高高在上。”明珠的神色有點疑惑,“小姐姐,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衆生平等,沒有一個人生來就比別人差,更沒有一個人是天生的貴種。”蕭琰不等王雙答話,忽然吟唱起來,“一樹花開,萬千百態,或映朝陽,或落塵埃,是是非非,誰能安排。”
“哇咔咔,哥,你唱得太好啦,是是非非,誰能安排。納蘭,你聽明白沒有?”王雙見明珠依然愣愣地在搖頭,便耐心地解釋說:“納蘭,我哥唱的意思你明白嗎?意思就是說,人生在世,就像一株樹上開着的千朵萬朵花,有的花被人採走放在庭院中,迎着朝霞怒放,而更多的花則飄落塵埃,那在庭院中迎着朝霞的就是那些頭人、邦主等,而你們則不幸地零落塵埃,這裡面的恩恩怨怨,無非是碰巧而已,又有誰能安排呢?”
“啊哈,雙兒,你說的太好啦。”蕭琰想起當年他很小的時候,爸爸唱這首歌謠的時候,他蒙裡懞懂,蕭雷便耐心的向他解釋,竟然和王雙說的如出一轍,想來她一定也是受了她爸爸的潛移默化,難道她的父親也和自己的爸爸一樣是一個胸襟磊落的真英雄,大豪傑嗎!那一刻,他似乎在心底深處又增加了對王雙的好感,也許在從這一刻起,他才真正地接受了王雙這個小妹妹。
明珠終於點點頭,“小姐姐,小哥哥,我知道啦,原來,所謂的命運之神,不過是那些別有用心的人胡編出來,他們的目的就是想要永遠地凌駕於我們的頭上。”
“對,你說的對!”王雙高興地說:“比如你剛纔說的那個頭人,他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啊,頭人,不好了。”明珠忽然滿面愁容地看着草地上一隻只已經死去的牛羊。
“怎麼啦?明珠。”蕭琰關切地問。
“我,我……”明珠皺皺眉苦笑,“我是給頭人放牧的,可是現在這麼多的牛羊都死了,我回去該怎麼交差呀,只怕頭人這一次又要加重阿爸的稅收了。”
“啊,你這麼小就給頭人當牛做馬啦。”王雙忿忿地說。
“因爲我們家欠了頭人的債,頭人就逼着我阿爸,讓我給他家做牛倌的。”明珠低聲地說:“我剛給頭人家放牧不到一個月,就出了這麼大的事,我,我該怎麼辦?”
蕭琰環顧四周,草地上足有一二十隻牛羊的屍體,看來讓明珠回去,真的不好交差,他不由求救似地看向王雙,“雙兒,你說,應該怎麼辦?”
“怎麼辦,涼拌,納蘭,我看你乾脆不要再去狗屁頭人那兒,直接回家,我看他敢把你怎麼的。”王雙說的很輕鬆,“如果他敢來找你麻煩,信不信我和我哥把他像惡狼一樣解決掉。”
蕭琰哈哈一笑,“雙兒,你又胡鬧,這樣總是不太好吧,我看,明珠兄弟回去,好好地跟那頭人解釋一下,畢竟草原上的狼羣並不是他一個人能對付的。”
“拉倒吧。”王雙輕哼了一聲,“你不知道那些頭人的心腸有多狠呢,他們恨不得抽人的筋剝人的皮,你想啊,這世上多的是爲富不仁,可沒聽說有多少有錢的好人哪!”
蕭琰搖搖頭,王雙的話雖然難免偏激一點,但也未嘗不是這麼一回
事。他久在南朝京師,見慣了那些紈絝子弟仗勢欺人的嘴臉,他們平時一擲千金,但卻對那些窮人百般刁難,恨不得榨乾他們身上的每一滴血。蕭家受蕭雷的影響,與廣大民衆相交甚歡,這也在一個側面使得蕭家成了那些世家們的眼中釘。
現在,蕭琰卻不想和王雙探討這個問題,他只想好好地幫幫明珠。“雙兒,你說的沒錯,但是,明珠就這樣和我們一走了之,好像說不過去吧。”
“是的,小姐姐,小哥哥說的不錯,我既然答應了給頭人家放牧,那就應該承擔起這份擔子,死了牛羊,就是我的責任,我寧願受頭人的責罰。”
“你,你傻呀,納蘭!”王雙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我是傻,不過,我知道做人就得講原則,不管什麼原因,我現在就是頭人家的牛倌,所以,無論如何,我也得回去,領受頭人的責罰。”
“啊,你,你!”王雙氣得直跺腳。
蕭琰讚許地看着明珠,“明珠,我支持你,大丈夫敢作敢當,出了事不怕,可怕的是你不敢直面它,迴避它,只能更增加它的困難。雙兒,你還是不要再逼明珠了,他做的對!”
“哥!”王雙盯着蕭琰,“你有沒有搞錯啊,你以爲那頭人是你呀,那麼好說話,我估計納蘭這一回去,指不定頭人又會怎樣地刁難他呢,說不定納蘭就會成爲他家永遠的牛倌,那,那不是太便宜他了嗎?不行,不行!”
“我也知道不行,可是,咱們總得面對人家是不是,如果明珠這一次不回去,萬一以後頭人再來找他家的麻煩,我們總不能永遠呆在這裡吧。”蕭琰的潛臺詞就是,我們還得去找白靈王子呢。
“啊呀,麻煩,真的很麻煩,難怪我家那個老怪物不喜歡管別人的閒事。”王雙氣恨恨地說。
“可是你管的又不是別人,是你的小弟弟呀,而且好像也不是閒事吧。”蕭琰弱弱地說。
“好啦,好啦,我的好哥哥,既然你們要做守信用的人,那我就幫你們守回信用吧。”王雙想了想,便對明珠說:“這樣吧,你直接回去,告訴你的頭人,就說遭遇了狼羣,牛羊損失了一點點。”
“損失一點點?”牛羊一共死了十幾只,還說是一點點,擱誰身上都會很心疼,何況是那些個貪婪的頭人了。蕭琰差點沒跳起來,這樣和頭人說,他要是能答應那纔怪。
“他敢不答應,哼,納蘭,你在前面,我們暗中跟你回去,如果那個頭人敢爲難你,我們就去爲難他,哼,我就不信我還制不了他。”王雙緊握靈蛇鞭,螓首高昂,十足地一個女流氓的範兒。
蕭琰暗暗好笑,心想,若論胡攪蠻纏,王雙是最拿手了,其實這也未嘗不是一個辦法,而且解決問題也直接了當,不過,他的心裡還是否決了,這個樣子和那些頭人不是一路貨色了嗎?眼下最好的辦法是和人家好好分說一番,再不濟即使賠他一二百個金幣也沒什麼的。
“可是,可是,如果頭人如果問起那麼多的狼,我是怎麼逃回來的,我該怎麼說呢?我可以告訴他是你們救了我的嗎?”明珠有點遲疑地說,說兩個小孩救了自己,如果不是自己親眼所見,只怕說給自己也不會相信,那可是五十二匹最驕悍的草原狼啊。
“我們救了你,當然不能說。”王雙也想到了這個問題,她只是略一沉吟便哈哈大笑,目前還是在自己制定的長草行動期間,所謂的長草行動那就是要有效地掩飾蕭琰的身份,千萬不能這麼快就引來太多人的關注目光,
那樣顯然對蕭琰極其不利。“那應該怎麼說呢?”她不禁有點躊躇起來。
蕭琰也覺得這個問題很棘手,他當然沒有忘記如玉的教導,在他的修爲還沒有達到十層盤龍功的時候,千萬不要讓人從他身上嗅到一絲絲蕭家的味道。所以,他當然更不希望明珠說出他們的行蹤,雖然他們可以王氏兄妹的身份出現在世人面前,但是,這樣一來關注自己的人一定會平空增多,因此引來無妄之災也說不定。
好在王雙只是眉頭微皺便開顏笑了,
“哦,對了,納蘭,我告訴你,如果你的頭人問你是怎麼脫險的,你就是說遇到了四個特別厲害的人,他們叫,叫‘風塵四俠’!”
“啊,風塵四俠?”蕭琰聽了王雙的高論,差點沒噴血。
“對呀,就是風塵四俠,大名鼎鼎的風塵四俠,在當今之世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那呆真是如雷貫耳,皓月當空!”王雙很得意地說。
明珠弱弱地應了一聲,“風塵四俠,我,我好像沒聽說過啊。”
對於明珠如此地不配合,王雙倒也沒往心裡去,她繼續滔滔不絕地說:“你沒聽說過也沒問題的,反正你只要照我說的說行了,風塵四俠是四個極其厲害的傢伙,他們一個姓牛,生得牛高馬大,擅長一招排山倒海,一下子就打死了幾匹惡狼,一個姓賈,長得萎靡不振,卻會辣手撩陰,一撩就是一匹,一個姓孔,五大三粗,出手一招,雷霆萬鈞,只打得惡狼屁滾尿流,還有一個姓袁,手使一對金環,有名的環環相扣,惡狼被一環一環的打得抱頭鼠竄。”
“啊。真的有這四個人,真的這麼厲害嗎?”明珠見王雙說得煞有介事,竟然有點信以爲真了。
蕭琰聽了王雙一通胡侃,也不禁好笑,“這四個人是真的有的,不過,是不是這麼厲害,那就很難說了。”
王雙強忍住笑,“總之,你只要這樣說就行了,我想,你那個頭人一定不會懷疑的,更不敢爲難你的。”
明珠點點頭,“那就這樣吧。不過,小哥哥,小姐姐,我還是一個人回去吧,這兒離我家不遠,你們可以去我家作客,我阿爸阿媽一定會捧出最美的酥油茶來招待你們的。”
“不行,不行,明珠,沒看到你安全地回去,我們也不放心,這樣吧,我們現在就和你一起回去,我們遠遠地在一旁看着你,如果頭人對你發難,我們再出現,如果頭人和平時一樣,我們就暫不露面。”王雙似乎早就考慮好了,說的頭頭是道。
“那好吧,小哥哥,小姐姐,多謝的話我就不說了,我們草原上的漢子永遠都不會表面的客套話。”明珠深深看了蕭王二人一眼,他的眼中已經蘊滿了淚水。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出發吧!”蕭琰王雙一起說。
明珠吹個唿哨,殘剩的幾十頭牛羊便聚攏在他和黃牛周圍四周。這些牛羊身上都或多或少地掛了彩,明珠把幾隻傷重地抱起來放在黃牛背上,“大黃,辛苦你了!”
黃牛悲鳴一聲,把頭在明珠身上蹭蹭,倒像是在安慰明珠一般。明珠在大灰狼面前無比地堅強,但是現在看着這些傷殘的牛羊,他的眼中卻蘊滿了淚水。
王雙說:“納蘭,別傷心啦,反正是頭人家的牛羊,你也不用太往心裡去。”
“不是,只是每天和它們在一起,心裡捨不得。”明珠懷裡抱着一隻小羊羔,那隻小羊被咬掉了一隻耳朵,若不是當時他和黃牛全力驅趕走了那隻大灰狼,只怕已經成了惡狼的爪下亡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