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媚知道元首很喜歡他的笑,元首每當心煩意亂的時候,都會和他在一起,他們一起笑,大笑,微笑,甚至於苦笑,但是,只要他們在一起,總是會笑,開心笑,不開心也笑,笑,成了他們在一起最多的溝通。
有時候,元首會面帶微笑,靜靜地看着他,他就會覺得元首的笑其實也很好看,嘴角微微上揚,使他原本瘦削的臉在那一刻變得豐滿起來,也使他的雙眼變得含蓄了許多。不過,更多的時候,胡媚還是覺得元首的笑容太過深奧,深奧得讓他也猜不透其中的含意。
也許,這就是元首的個人魅力吧,說實在的,他很尊敬元首,甚至於有一點點的崇拜,他不明白,爲什麼元首小小的個頭卻蘊含了那麼多的能量,那麼多的智慧。他堅定地相信,元首能給他,給整個大陸帶來意想不到的奇蹟,他很期待那個奇蹟儘早地出現。所以,他莫名地恨一切將這奇蹟推遲的人,以前是盤龍大俠蕭雷,現在是盤龍水仙和烏雲公主,說到底,這一切都是蕭家的餘孽,他要把蕭家的記憶徹底地從大陸上所有人的心中抹去,不留一點痕跡!
胡媚對自己的計劃很滿意,只要蕭家商隊過了潮河,後邊的隊伍趕上來,斷了他們的去路,那時,箭豬羣已經拱開了潮河大堤,蕭家的人一定措手不及,那麼自己再發動驚天的一擊,就可以很輕易地摧毀蕭家的餘孽了。
可是,本來極其完美的一切,卻因爲那個少年的突然墜下而悄悄地改變了,他不得不提前發動了,那就讓這一切早點結束吧,早點結束,自己就可以早一點看到元首那含蓄的笑容了,他認爲,自己這一次再見到他,一定能讀懂他笑容下的真實含意。
他發現,自己竟然有點兒依賴那笑容了,他更發現,自己已經不再是二十年前的他了,二十年前,他——千年人妖胡媚,特立獨行,快意恩仇!
不過,如果不是今天王雙突然地罵了他一句,他其實還是蠻陶醉現在這樣的自己的。而一聲的“奴顏婢膝”無意中深深地刺激了他那潛伏了二十年的傲骨,是啊,自己真的變了,變得連自己也萬萬想不到。“奴顏婢膝”難道自己和元首的友誼僅僅只能用“奴顏婢膝”來定位嗎?
“不,絕對不是。”胡媚惱怒地說:“你這無知的小女孩,你知道什麼叫友誼,什麼叫奴顏婢膝嗎?”
“我當然知道啦。”王雙傲然地說:“友誼是平等的互相幫助,而奴顏婢膝那只是一廂情願的在幫助你的主子,懂嗎?死人妖,你說,你的主子他幫過你嗎?你們之間是平等的嗎?你對他有所依賴嗎?你說呀,你有嗎,有嗎?”
面對王雙連珠炮一般的問題,胡媚藹然地說:“我,我有,不,不,我沒有!”
“哈哈,死人妖,這不就結啦,連你自己都不能肯定,那隻能說明一點,你和那個狗屁不如的元首僅僅是上下級的關係,從屬的關係,其實吧,你在他眼中不就是一個棋子嗎。”王雙絕不會讓胡媚有時間思考,她又是一通莫名其妙的大道理砸了過去,“不但是你,海固子,朗格雙雙小毛蟲,鄭化龍,還有什麼聖妖女等等,他們無一不是你們那狗屁元首奴顏婢膝的下人,死人妖,你就是一個一文不值的下人,傭人,是別人奴役的對象,總有一天要成爲別人的炮灰,你還以爲你是誰呀!我呸呸呸……”
“你,你胡說……”胡媚在王雙的俐齒伶牙面前,完全地理屈詞窮了。
“死人妖,我剛和你說啦,人妖放屁那纔是胡說,死人
妖,你又忘啦,像你這樣腦殘的人,即使你哭天嚎地的要做我的僕役,我還不要呢。也只有你們那個沒品味的元首纔會要你。”
“我,我,怎麼……會做你的僕役?”胡媚剛說了一句,王雙立即打斷了他的話,她是不可能讓胡媚有喘息的機會,她環顧四周,大聲地說:“你們大家快看看呀,這個死人妖,死乞白賴非要做我的傭人,我呸,我纔不要這樣的人妖呢!”
“你,你胡說,我,我是不,不不……會做你的僕役的。”胡媚越是心急,就越是口不擇言。
王雙咯咯大笑,“我剛說啦,人妖放屁纔是胡說,你又忘啦,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像你這樣的人妖,大家說我能要他做僕役嗎?”
“不能!”英田帶頭大喊,商隊的人也是一片高呼。
“啊,你——”胡媚心下暗惱,恨不得立即放開烏雲母子,去把這個饒舌的小丫頭撕成碎片。
其實,一般的術法強者都是心智聰慧之人,偏偏胡媚他卻太過在意自己的身份和形象,這才一次次地被王雙所激怒,這次,他顯然是動了真怒,神識一亂,真元在經絡中忽然一顫,等到他發覺上當時,想要再強行凝聚起渙散的真元,爲時已晚。
“嘎嘎嘎”終極幻冰在胡媚的真元渙散的瞬間,毫無預兆地出現了幾十道大裂隙,烏雲母子的真元何等的渾厚,立即向着裂隙中滲入。
“潛龍勿用。”蕭琰神識一動,他的氣息瞬間和烏雲分開,烏雲的真元依然緊緊地滲入胡媚的白色幻冰中,而蕭琰的氣息卻在瞬間爆發,這是他藉助烏雲真元的大爆發,比之自己氣息何止深厚了一倍,只聽“轟隆隆”之聲不絕於耳,隨即一片片白色的輝光猛地向四處飛散。
亙古幻冰終於在盤龍功強大的氣機面前紛紛瓦解。高高的雪山幻象瞬間崩塌,天藍色的水仙花大放光芒,剎時籠罩上了胡媚所佇立的空間。
鬣的身影在藍色的輝光如風擺柳絮,他酡紅的臉一下子又恢復了白色,不過,不再是那種豔麗的白動人心魄的白,而是那種慘白色,沒有一絲生命色彩的慘白色。
“哇,死人妖被我哥打死啦!”王雙興奮地大喊。
胡媚無比怨毒地看着王雙,他明媚的雙眸中透出一股寒意。王雙在他的注視下,沒來由地一陣心慌,“死,死人妖,你想幹嘛?”
蕭琰一式擊潰胡媚,烏雲的神識立即鎖定了胡媚,手纖手一揚,手中的水仙花便夭夭折折地飛向了胡媚,水藍色的輝光充斥在天地之間,胡媚的身影在水藍色的光影中載沉載浮,看似隨時都有被吞噬的可能。
可是,詭異的一幕卻不可置信地發生了。
胡媚看似隨波逐流的身體忽然在一瞬間凝立在半空之中,他美豔絕倫的臉上,溢出了絲絲血跡,如妖豔的櫻花如血色的玫瑰。然後,他忽然笑了,笑得依然傾國傾城,只是,他的笑卻讓人感到了徹骨的寒意。他的手非常優雅地伸向烏雲和蕭琰。纖細、潔白,宛如出世的玉蓮。他的聲音淡淡地傳出來,“烏雲,你果然沒讓我失望,還有你這寶貝兒子,如果可能,我還是很想收下他,噫,我差點忘了提醒你們,別以爲你們真的贏了,實施告訴你們吧,我們的遊戲纔剛剛開始。”
蕭琰昂然地說:“死人妖,你已經黔驢枝窮了,現在投降,我們還可以饒你一命,否則,你應該知道海固子他們的下場。”
“呵呵,年青人,我發現你還真把自己當棵蔥啦。”胡媚冷笑一聲
,“既然你們執迷不悟,那就讓我來結束今天這一切吧。幻冰重生——”他的身形輕輕一動,下一刻,他的身體已經罩上一層柔和的霧色。
恰在此時,烏雲的水仙花已經飛到了胡媚的近前。白光瞬間便吞沒了它。等到它再次出現時,它已經陷入了一層白色的冰棱之中。
魄的冰棱散發出一片淡淡的霧氣,那是冰寒之氣,顯然,烏雲真元凝結起來的水仙花在一瞬間便受到了重創。
烏雲的神識一動,“琰子,看來千年人妖一直並沒有出盡全力,現在,讓娘來對付他,你帶着大夥快快離開。”烏雲當然知道以胡媚的實力,如果不是王雙一直在一旁騷擾他,單憑自己母子,早就難以與之匹敵了,現在,雖然看似他受了創傷,但是,正因爲如此,全力爆發的他才更加可怖,所以,她第一時間想到了要以自己一力之力拖住胡媚,掩護商隊和蕭琰等人撤離。
但是,蕭琰又怎能不知道他母親的心意呢,如果讓母親一人留下,那樣的結果,誰都會想到,所以蕭琰只是輕輕地搖搖頭,他的手更加緊緊地拉着烏雲,一切盡在不言中,“娘,我決不會讓你一個人留在這裡的,要死,我們娘倆也要死在一起。”
烏雲面色一凝,“琰子,事有可爲,有不可爲,捨身取義固然讓人敬仰,但是,如果置蕭家的大業於不顧,你的死又值得嗎?所以,乖孩子,聽孃的話,快帶大夥離開。”
蕭琰心頭劇震,當日他父親蕭雷在急煞時刻,也是這樣對他說的,父親和母親的心胸都是一樣的寬廣,看來,他不得不再一次面對和最愛的人生離死別了。“娘——”他欲哭無淚。
然而,就在這時,蕭琰忽然感到胸前的水仙花印記一陣波動,啊,那是崔叔叔。果然,崔志安的神識清晰地傳來,“琰子,我來幫你,我們一定能打敗他!”蕭琰忽覺崔志安的水仙印記上有一縷淡淡的真元溢出。他心神一動,呀,難道崔叔叔能發出真元了嗎?那樣是不是證明崔叔叔有了真正的靈識了呢。他心下一喜,神識感到崔志安的真元自然地流進了他的丹田之中。
“娘,崔叔叔來啦。”
“小崔,你是說小崔嗎?”烏雲喃喃地說:“小崔,我知道是你,那好吧,在你生前,我們從未並肩戰鬥,今天就讓我們一起來共譜春秋!”
“琰子,擊左,夫人擊右,我攻前!”崔志安的神識更加清晰地傳進蕭琰和烏雲的神識中。
“好。”蕭琰手一揮,氣勁勃發,一朵水藍色的水仙花便飛向了胡媚的左側,烏雲真元一凝,那朵被白白色冰棱纏繞的水仙花瞬間湮滅,隨即在她的手指上,又溢出了一朵水藍色的水仙花,兩朵水仙花一左一右,分別擊向了胡媚。
胡媚雙手輕輕地在胸前搭成意橋,霧色朦朧中,忽然躥出了兩隻冰龍,冰龍振須斂翅,猛地撲向了兩朵水仙花。
水藍色的水仙花在冰龍面前猶如不起眼的灰塵,誰都相信,只要冰龍願意,它可以隨時吞噬這兩朵弱小的水仙花。
然而,就在冰龍接近水仙花,張開幽深的大嘴,準備吞掉水仙花的時候,水仙花忽然大放異彩,一片水藍色的光幕沖天而起,兩隻冰龍在光幕面前,竟然無法越雷池一步。
胡媚冷笑一聲,“冰龍出世!”他的手一指,兩隻冰龍盤旋而上,一陣奇寒無比的旋風霎時鋪天蓋地卷向了烏雲母子。氣勁洶涌,蕭琰和烏雲身形搖晃,猶如置身在風暴的旋窩之中,隨時都有被吞噬的危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