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文驚慌無比,他覺得自己是在做夢。一隻老鷹竟然能開口說話,還會尋仇,不是做夢是什麼?
他想着要睡去,這才發覺房間裡沒有牀,只有一個鐵架,像是單槓一樣,可杆也太低,離地只有五十公分左右。
“站在上面,不許睡覺!”
老鷹再次開口,不知怎麼做的,林子文的身體不由自主的飄到了橫杆上面。雙腳穩穩的站在橫杆之上,他發覺自己竟然站得無比平穩,似乎腳下有強力膠水粘住了一般。
他筆挺的站在上面,無法理解這種不合常理的情況。想着要反抗,要跳下橫杆,卻發覺自己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連說話都做不到。
在驚慌無奈和絕望,他站了很久,終於確定自己並不是在做夢,這一切都是真的!
他突然明白,老鷹之前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這幾天他熬鷹,便是如此對待那隻小鷹。讓對方站着無法入睡,想不到如今輪到自己,真是一種諷刺。
不知持續了多久,他從橫槓上掉下來,本以爲這便結束,可雄鷹依然卻沒有放過他。
一股倦意不知不覺涌上,疲憊的眼皮似要合攏。老鷹急忙上前,在他手上啄了一下,便再也沒有睏意。
面對非比尋常的現象,他沒有了理智,身體不知爲何可以動彈。他試圖撲向老鷹,可對方身前似有一道透明的玻璃,讓他無法靠近。
徒勞無功的試了幾次,他終於放棄,選擇逃離。但窗口已經被封死,他想着從牆上挖個洞跑去。可他忽略了一點,房間裡的燈一直亮着,自己到底多久沒吃過東西了?
老鷹冷冷的哀叫了幾聲,然後離開了房間。
他以爲對方是在給自己機會,更賣力的挖着牆壁。可惜他努力了很久,指甲早已抓爛,牙齒磕掉了兩顆,依然沒能看到一點希望。
一種深深的絕望涌上心頭,耀眼的燈光充斥房間,沒能給他帶來任何光明。安靜的房間裡,只有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他知道自己要完了。
他安靜的看着天花板,知道自己就要死在這個牢籠之中,不由得苦笑起來。
世間萬物,自有定數。有很多時候,並不是因爲你是一個好人,就會在死亡面前多得一點恩惠。
他林子文此生光明磊落行善積德,卻僅僅因爲一隻小鷹,害自己送了命。他至死都無法想明白,爲何如此?爲何這隻令人心悸的老鷹有着無法解釋的力量。
“你一刀殺了他不好嗎,何必如此折磨他?”
丁一山看着林風,覺得這妖太過兇殘和暴戾,真不該出現在這世界上。
林風的眼睛突然變得血紅無比:“那不是太便宜他了嗎?你可曾想過,我那年幼的兒子,死之前是何感受?你又知道,我看到他的屍體的時候心中的那種絕望嗎?”
丁一山不知如何開口,他是人類,從人類的角度來說,林子文罪不至死。但林風是妖,是老鷹,是小鷹的父親。他爲子報仇似乎也沒有錯。
他覺得自己的思緒有些亂,這種問題太過宏大,涉及到世間萬物皆有生的權利和一種平等的概念,似乎不是他一個凡人可以去揣測。
林風看他不說話,便突然躺在地上,安然的說道:“來吧,我對你已經沒有任何用處,殺了我吧。”
“我說了不殺你,只是封印你。”丁一山說完用手一抓,小天才不停的催動法力侵蝕他的妖丹。
看着林風在他手中消失,他突然有些明悟。林風既然能殺了林子文,那說明他的命數應該也到頭。即便他沒有熬鷹,或許也已經因爲其他意外死去。
想到這,他纔想到自己的命運何嘗不是如此?只不過自己運氣好一些,從老李那裡接了個以命搏命的任務罷了。
這時他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有些驚訝,心想難道袁靜他們那邊有意外發生?
“你沒事吧?”
電話一通,雙方心有靈犀的一起說出了這四個字。一種溫暖涌上心頭,丁一山只覺得這冰冷的山洞似乎迎來了暖春。
“我們找到了林子文的屍體,你在哪?”袁靜遲疑了一下說道,語氣顯得有些高興。
丁一山根據自己的方向說了個大概位置,便讓他們不需要擔心,老實在玉龍等着自己就行。
他掛了電話,心情愉悅的將那些小妖一一封印,這纔開始真正的觀察那扇石門之後的情況。
黑暗,無際的黑暗。石門之後是有着魔力的黑暗,讓他看了一眼之後就無法移開視線。
他從地上撿起林風的刀,一腳踏入門中。
正是這一腳,洞中突然開始震了一下,幅度極大,似要坍塌一樣。一盞油燈突然亮起,柔弱的火苗在石壁之上不停搖擺。
丁一山低頭看着腳下,那是一個朝下的石階,不知道通向何處,不知道往下幾許。
他沒有遲疑,徑直邁出了第二步。腳掌落地,洞裡再次震了一次,石壁之上又亮起了一盞油燈。
他心中暗自佩服,這地方是誰建造,爲何如此玄妙,地下又是隱藏着何種寶貝?
一種莫名的興奮和渴望驅使着他,讓他忽略了所有可能存在的危險,毫不停頓的朝着底下走去。
山洞開始不停的震顫,隨着他腳步的頻率,像是心跳聲一樣。石壁旁也一一的亮着古樸的油燈,照亮這幽深的地道。
他並不知道,此時他的速度比最開始快了很多。而且他每落下一步,速度就比之前隱隱快了那麼一點點。於是震動的頻率在悄然攀升,最後甚至是從未間斷的連續震着。
連綿不絕的響聲在狹長的洞口中迴盪,像是一曲旋律悠長的古曲,鏗鏘激烈,令人聽後血脈噴張。
丁一山是在走到最底下的時候才警醒過來。他發覺自己雖然停下了腳步,但洞內的震動依然沒有停止。
前方是一個直徑十多米的小圓盤,高約二十米,盡頭是另一扇黑色的大門,門上沒有任何圖案。
他沒敢直接上前,因爲震動突然停止,眼前出現一個石人!
石人很奇怪,全身上下都是由不同的小石球組成,高約兩米。它有頭無臉,有手無掌。
丁一山面色一凜,提刀後退半步,警惕的看着對方。這東西來的怪異,應該是這通道的守護者,很可能很強大!
他這麼一想,謹慎的從身前劃了一刀,刀芒凌厲的飛出。石人卻沒有太大動作,不過是身手在身前一擋,就抗下了刀芒。
這樣的攻擊似乎對它沒有任何傷害,手臂上的石球不過是有了一道淺淺的劃痕。
丁一山很快就判斷,這傢伙很強。石人堅硬,沒有血肉,弱點在哪?
林風的這把刀是一柄古樸的短刀,不知是什麼材料做成,拿捏起來倒是很順手。他揮刀上去,再次試探。
砰砰幾聲,他再次跟石人分開,心中不由得更加驚訝,石人的動作看似很慢,卻能恰好當初他所有攻擊。
那些石球相連的位置,短刀砍去,竟然沒有產生絲毫的影響。
他心中凝重之餘,那扇門之後的東西更加的好奇和渴望。
這可能是上古大能遺留的寶貝,連明月都在意的東西,他一旦拿下,豈不是有可能有實力跟她對抗?
腦中這般的給了自己的動力,他的動作卻沒有變慢過。一腳踏地,力量朝着地面進發,將眼前的地面撕開了一個口子。
牛蠻的絕跡他已經很久沒有使用,不過倒也沒有遺忘過。裂縫很大,出現的也很迅速。
石人沒有眼睛,但它確實看到了這種情況。不過沒有任何舉動,只是任由那兩根石腿隨着裂縫,朝着兩邊分叉。
這不是找死?丁一山大喜過望,持刀踏空,一股無法匹敵的力量從刀鋒斬落。
可惜他沒有想到,石人就在他騰空的時候動了。那雙腳突然收攏,硬生生將撕裂的地面重新拉回。
它那沒有手掌的雙臂同時向着眼前合攏,毫無偏差的將丁一山的刀刃夾在空中。
丁一山有些疑惑,這東西到底是傀儡還是妖怪?如果是傀儡哪來這麼高的智商?但說它是妖怪也說不通,小天才至今都沒有反應。
就算是明月這樣厲害的妖怪,小天才在這麼近的距離也能發現對方是妖怪的身份,雖然最終還是無法準確知道對方的本體。
他十分的確定,這突然冒出的石人,不可能比明月還能隱藏自己的身份!
這麼說對方應該是傀儡,或者是某種妖術仙法的產物。
短刀被對方夾着,他人在空中,飛快的扭身,雙腳蹬在對方的手臂之上,奮力將刀刃拔出。
鋼鐵和石頭摩擦,發出了一聲尖嘯,在這狹小的洞中,格外的刺耳。
石人沒有耳朵,也沒有聽覺,它沒有任何異樣,依然站在原地。似乎在等待丁一山的進攻。
正是這個舉動,讓丁一山想到了某種可能。他先是後退了一步,然後觀察着石人的舉動。
石人沒有動,可惜它沒有五官,丁一山沒能看出它情緒有何變化。不過它似乎也沒有情緒……
他深呼吸了一下,看着左側的石壁,那裡是略微傾斜的一面,心中有了計較,奮然衝向石壁。
當初封印三個禿子,他得到了能在空中短暫停頓和騰挪的身法,此時正好有大作用。
手中的刀在他動身的瞬間就被丟向了石人,而他根本不在乎這樣做有沒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