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喝藥
“呃，再加一個醬爆雞丁吧，趕緊的哈，這位公子已經餓到沒有力氣了，喏，你看他的臉色跟白紙一樣。。”顧十七用下巴朝對面的衛瀚指了指。
修梧抱着最後的行李踏入廂房，就聽到顧十七這句話，差點沒被門檻絆倒，這位十七姑娘還真以爲今天趕路的時候，她一直唸叨的紅燒乳鴿，水煮牛肉，清蒸鱸魚……醬爆雞丁沒有人聽見麼？甩鍋也不能這麼不要臉吧？他家公子的臉色之所以蒼白，還不是因爲被她逼着馬不停蹄的趕了兩天的路？
店小二麻溜地退出了天字一號房，不一會兒就端着就陸續把菜上齊了，接過修梧手上給的小費，歡天喜地地退了出去，他們清水鎮已經好久沒來過這樣的貴客了。
“快快快，司琹，佰芠，快來，修梧帥哥你也快坐。”
修梧一臉震驚地看着司琹和佰芠淡定地在顧十七旁邊坐下，完全說不出話來，與主子同桌吃飯？？？這可是大不敬！修梧站在一旁，恨不得立馬把那兩個丫頭甩到一旁去，他家主子身爲何等尊貴，豈是他們小小的丫鬟可以……咦，主子沒生氣？還示意他坐下？那怎麼可以呢！他可是十分懂尊卑的人好不？啥？不坐回去要領罰？
修梧在衛瀚警告的目光下乖乖地坐了下來，只是拿着筷子怎麼也下不去手去夾菜，只能悶悶地看着顧十七筷子在各盤菜上面飛快的的移動，能把狼吞虎嚥演繹得淋漓盡致又不失風度，這應該算是一種本領？
顧十七在終於感覺自己活過來了之後，終於慢下了手中的動作，用筷子叼起一塊鴿子腿，一邊慢慢地啃，一邊看着對面明明兩天沒吃過熱飯的衛瀚，此刻仍是慢條斯理的吃着一小塊鱸魚，嘖嘖，都這種時候了，這個人還是一副優雅的雲端公子的姿態。
“我看衛公子還是趕緊把肚子填飽吧，”顧十七幸災樂禍放下筷子，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填飽了肚子，待會纔好喝藥啊，接下來的日子，可是有數不清的藥等着你呢～”
這兩日之所以馬不停蹄的趕路，就是爲了找到地方先住下，好給衛瀚熬藥，他雖然吃了竹葉青的解藥，但體內的餘毒仍需吃幾劑藥才能完全清除，加之他拖着氣血不足的身子連續趕了那麼些天的路，也需要靜養些天好好調理。
衛瀚不以爲意地看着對面的顧十七，笑話，他今年都二十一歲了，還怕喝藥不成？
事實上當小二端着司琹早就吩咐他抓藥熬好的藥放在衛瀚面前，他也是面不改色，雖然這藥的顏色的確比尋常要黑得多，帶着熱氣散發的味道聞着也是不同尋常的苦。
倒是顧十七一看到那碗就條件反射的整張小臉似乎都要皺在一起，壓下拿手捏鼻子的衝動，暗提醒自己，不是她要喝，不是她要喝……可是看向衛瀚的目光中情不自禁的帶上了深深的同情之色。
衛瀚看着她的樣子，覺得有趣，忍住想笑的衝動，也學着她皺起了眉頭，完全沒有伸手去拿藥喝的意思……
“衛公子，這藥是要趁熱喝才能發揮它的藥效的。”司琹在一旁輕聲提醒。
顧十七也點點頭，“衛公子，你快喝啊”
衛瀚靜靜看着那碗藥，依舊沒有動。
看着他皺着的眉頭，顧十七彷彿看到當初中毒後的自己，她從小就不愛喝藥，而偏偏這藥又奇苦，顧十六跟師姑輪流哄她，她也不願意喝，最後是師傅拿出他秘製的青梅，她才喝了藥……
顧十七從拿出一個小錦囊，打開，遞到衛瀚面前，不自覺的放柔了聲線“你先吃一塊青梅片，然後一口氣把藥喝完，再含着兩片，便不會覺得苦了。”
完全忘記了當初是她爲了小小報復他，讓司琹把開了最苦的藥方，想看到他苦不堪言的樣子……
衛瀚原本就沒打算裝太久，也沒打算吃這種小姑娘家的蜜餞，可是看着顧十七一副感同身受的表情，聽着她溫柔的聲音，他的手竟不自覺地伸手拿了塊青梅片，按她說的，喝完了藥之後又含了兩片，看着那空了的藥碗怔了怔，似乎真的是不怎麼苦了呢，嘴裡的苦味慢慢地被青梅的酸甜代替，還有一點淡淡的甘草香……
“是不是一點都不苦了呢，這可是本小姐秘製的青梅片，在別處都吃不到的哦！”顧十七笑嘻嘻地拍了拍胸脯，十分自豪地說，然後把錦囊仔細收好，這青梅片是她把青梅切了片再改良了師傅的配方醃製的，梅方師姑吃了讚不絕口的，連師傅都誇了她。
“如此便是衛某有口福了”
顧十七回了自己的房間，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便沉沉的睡去……
“主子，已經重新聯絡上桐辛了，他估計明日便能趕到清水鎮了，至於上一封求助信，您看會不會是被那邊估計攔截了？”
“應該不會，如果是他們截了信，肯定會在霧雲山設下埋伏。且我們在這客棧已經入住兩日，仍沒有追兵跟上，他們尚未發現我們的行蹤，最有可能會在京城外的十里坡伏擊。”衛瀚看着窗外的晚霞，手指輕輕敲了敲窗臺的木板，“十里坡最近蛇蟲爲患，衛曠該派人去清理一下了……”
門外有人敲了敲門，緊接着司琹的聲音響起“衛公子，該用藥了。”
修梧趕緊開了門，把人迎了進來。
司琹立在一旁，待衛瀚喝完了藥，便替他把了把脈，
“公子餘毒已清，奴婢待會再給您重新開一個方子調理一下氣血，每隔三日服用一劑，服用三劑即可。”
“有勞姑娘了。”衛瀚看着她，忍不住問道，“怎麼今日都未曾見過你家小姐？”晚膳也不回來吃麼？
“聽店小二說，這清水鎮有條清水河，河裡的魚十分鮮美，所以小姐一大早就帶着佰芠出去釣魚了。”司琹不卑不亢的回答，說起她家小姐，原讓她本面無表情的臉柔和了不少。
“去了整整一日？如今還沒回來？”這是要把人家整條河的魚都釣光？
“許是路上遇到別的好玩的事了。”
衛瀚皺眉看着面前的丫頭沒有一絲不安的神色，她家小姐整整一日未歸，她就不擔心？
雖然她身邊的那個小丫鬟也會武，但畢竟只是兩個小姑娘，而且長得還那麼打眼……可她家丫鬟都不擔心她，他總不能搶着讓修梧出去尋人，衛瀚看着外面已經變暗的天色，心裡莫名有點煩燥。
司琹倒是十分淡定的退了出去，回房裡收拾起了行李。
過了酉時，樓道上才傳來顧十七和佰芠吱吱喳喳的聲音，“那新郎看着就不厚道，你也看到了吧，那一雙眼睛賊溜溜的，十分討人厭。”
“看見了看見了，酒席上，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小姐呢，要不是他被拉去敬酒了，奴婢非要好好教訓他一頓不可。”
“不過真看不清那新娘子美不美，好好地成個親，怎麼把臉塗成個麪糰子，掀下紅蓋頭的時候，真真把我嚇一跳了。”
“……”
顧十七的聲音由遠到近，隨着對面的門一開一合，最後只能隱約傳來主僕三人興奮的交談聲，衛瀚搖了搖頭，視線重新放回手裡的書上。
修梧撓了下頭，覺得自己有些好笑，竟然剛纔還擔心她們會不會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