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滑滑膩膩的物事纏住我的脖子越纏越緊,一瞬間急的我上氣不接下氣,我就要這麼死了嗎?可是我還沒娶媳婦兒…師兄忽然咬破中指在手掌中疾書,眼見我被勒的面色通紅,他忽然上前一掌打出,大喝道:“天地無極,乾坤借法。”身後傳來一聲吼叫,我頓時覺得脖子一鬆,遠處師兄癱坐在地上似乎用了不少的力氣,他氣喘吁吁的喊道:“是非…快…快往過來跑。”此刻我離着師兄也纔不過十來米的距離,卻像是身隔千米似的,一路飛跑我還只覺得跑的太慢,身後一陣笑聲再次傳來。“咻…”我清楚的聽到了那聲音,剛纔纏住我的應該是舌頭,此刻一定是那厲鬼吐出舌頭又朝着我過來了…我開始慌了,有些恨自己跑的太慢,正在我手足無措的時候,忽然耳旁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是非低頭…”這…這是師父的聲音,我以最快的速度反應過來,幾乎是在他話音剛落的瞬間低下了頭…“呼……”一道兩丈多長的火蛇幾乎是在我低下頭的瞬間從我頭頂呼嘯而過,我甚至還在那瞬間感受到了火辣辣被炙烤的疼痛。“啊……”等我跑到師父面前轉過身來,只見面前那隻厲鬼伸出一丈來長的舌頭上此刻直接着了火,無論他怎麼在地上撲騰都弄不滅,燒的他慘叫連連。耳旁師父蒼勁的聲音傳來:“是非,紙符;不成,木劍。”師父一到就有了主心骨了,憑着多年的配合我們早已經配合嫺熟,我迅速掏出一張鎮邪符拿在手中,幾乎就在同時師兄把桃木劍扔到了師父手中。“上……”師父說完,身子利索的飛奔向上一個側身閃過了厲鬼那條着了火的舌頭,直取表門。鬼門也就是人所說的印堂,就是兩眉的正中心位置,木劍刺胸會破了鬼的煞氣讓他法力盡失,直接擊破命門的話會將鬼魂打散、永世不得超生,還有最後一種方式叫做劍極灌頂,是用桃木劍加上破煞符的威力從鬼的天靈蓋直接刺入,貫穿入體,這樣的方法一般是用來對付極其厲害到甚至殺不死的鬼魂,一旦木劍灌頂鬼魂就會全身爆炸,挫骨揚灰。腳踏罡步木劍在手,師父只是一個來回就將厲鬼踹到了我的這邊,眼疾手快之間我一個閃身來到厲鬼的正前方,一道黃符就貼在了他的眉心。師兄來的正是時候,八卦鏡內月華啓發,一道藍色的光芒將厲鬼定在原地,暫時阻止了他的動作。幾乎就在這同一時刻,師父的木劍直刺厲鬼眉心,貫穿過黃符一掌擊出,頓時將這厲鬼打的一聲慘叫,渾身冒起青煙。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厲鬼被擊翻在地瞬間化作一團膿血,師父嘆了口氣,道:“自作孽,不可活。”看着師父一身青灰布衣滿頭斑白,卻還身子筆挺的站在夜風當中,我們都不由的對師父一陣崇拜,緩慢的轉過身來,師父那張充滿正氣的臉上多了一絲欣慰。“鎮子裡最危險的時刻,縱使你們法力不夠又是厲鬼爲害也不退縮,我收了你們這倆倒黴徒弟,倒還不算太倒黴。”師父說完,抓起一把香灰往那團膿血上一撒,頓時冒起陣陣青氣膿血緩慢的消失了,只是,在膿血消失的地方赫然多了個紅色的圖騰一閃而逝。“又是這個符號…”師父若有所思的道。“師父,什麼符號啊?”“我去清水村抓住了一條耗子精,最後把它燒死的時候就出現了這麼個紅色的像烏龜似的圖案,也是一閃即逝,我還沒當回事呢,這厲鬼一死,竟然也出現了這樣的圖案。”師兄搖搖頭,問道:“師父,那又怎麼樣?”“唉,兩處都一樣肯定有古怪,可能是詛咒也可能是沾染了邪氣,總之有很多種可能,回道堂吧。”說罷,師父將雙手背再身後,朝着鎮中走去。此刻我再一看師兄的模樣,真是笑的我前仰後合的,師兄本來身子就比我壯實一點,如果我們站在一起的話那麼毫無疑問我像個瘦猴子,他像個稍微胖一點的猩猩,再看他此刻那圓臉、小眼、尖下巴磕上沾滿了自己的血,可能是他用掌心雷的時候咬的狠了點兒,血到現在還沒止住…沒辦法,師兄就是這麼個可愛、實誠的人,看我在一旁偷笑,他從身上撕下一溜布片把手指包住,罵道:“看什麼,不是爲了你這小子我會用掌心雷嗎?”掌心雷這東西是極其耗費體力的,以我們現在的道行最多來一發就得趴在地上歇兩天,這可是目前我們所能動用威力最大的一個法術了,我也當然對師兄感激涕零。“好吧,師兄,改天我請你吃一碗豬血飯補回來吧。”“這可是你說的啊…!”“放心吧,上街買菜的時候多留點兒錢擱兜裡,你可別像上次似的在師父面前說漏嘴就成……”…………“咳咳,是非,我走的這兩天你們有沒有練功啊?”我急忙對師兄使了個顏色,對師父笑道:“師父,你不在的時候我們可是每天都在練功啊。”“是嗎,我怎麼看練功房的門都關着呢,跟我走的時候一樣啊?”師父有些半信半疑的說。“怎麼可能啊,師父,不信你去看看裡面的木樁啊。”“恩……”師父來到練功房門前輕輕一推看了看地上,忽然一臉怒氣的罵道:“我怎麼收了你們這兩個混蛋徒弟,老實說你們偷了幾天的懶?”我心道師父是怎麼知道的,難道師父還半夜回來監視我們練不練功嗎?不對,師父一定是耍詐,逼我們自己說出來。再向師兄使了個顏色,我們倆兒一起搖搖頭道:“師父,我們沒有偷懶。”“真的沒有偷懶?”師父將信將疑的盯着我們。“沒有啊…”“是非,喝茶…”師父遞給我們一人一個茶碗。“好…”我捧起茶碗偷瞄了一眼師兄,見他在喝我也就往那個嘴裡灌。咕咚…剛下去一口,師父對着我們兩個頭頂就是一下…“哎呦…”頭頂傳來的劇痛讓我差些把茶水給噴出來,面前師父臉上兇光畢露,再怎麼我也只能忍着嚥下去。“咳咳咳……”我和師兄都被嗆到了嗓子眼裡,就見師父撿起門下面幾根頭髮,轉身來惡狠狠的罵道:“我臨走的時候在門縫裡卡了一小撮頭髮,剛纔一推門頭髮就忽然掉下來了,你們這兩天明明就沒練功,連門都沒開。”說完,拿起門後靠着的竹條就跑了出來,看這架勢這是要動真格兒的了,師兄每到這個時刻比猴兒的反應還快,拔起腿就比我先跑出去。身後師父就要追來,媽呀,趕緊跑吧…“咚咚咚…”“三叔…三叔在嗎?”門外忽然響起了敲門聲。終於鬆了口氣,又是那個破鑼嗓子師爺的聲音,此刻我才覺得這老爺子的破鑼嗓子真他孃的好聽,簡直就是這世界上最美的聲音。師父瞪着我們,道:“還不去開門。”“吱呀……”門開了,陳師爺還是那副打扮杵着個柺杖衝我們點點頭,向師父打招呼道:“三叔,你總算是回來了。”“對了,昨天晚上朱家少爺的鬼魂沒作祟吧?是非、不成有沒有受傷啊?”師父端坐在正堂,回道:“沒事了,昨天晚上我趕到的時候不成他們已經把厲鬼收服了,也沒受多大的傷。”師父這話明顯是往我們兩個身上貼金吶,破鑼師爺又是一陣胡吹海捧,把師父聽的都有些飄飄然似神仙了。沒辦法,師父有時候就喜歡聽人拍馬屁,對於這一點我們也是十分無奈…“三叔啊,朱老爺想請你給他兒子看塊墳啊,他說這臨了臨了父送子喪,怎麼着也得讓兒子下輩子投個好胎啊,鎮長也讓我過來請您去看墳地順便把死了的王二和那個邋遢乞丐給埋了。”師父點點頭道:“好說好說,日過正午我就和徒弟們去看墳,下午我讓他們去通知你們,然後順便給朱家少爺找個好日子。”破鑼嗓兒點點頭,又寒噓了幾句告辭了,師父道:“是非,把黃曆拿過來。”我點點頭拿來黃曆,師父擺擺手道:“先別給我看,朱家少爺的死忌日子你們都知道,大概就查個日子給我,是非你先來。”按着黃曆,朱家少爺死於前天晚上,時辰不知道了,那就是1934年6月5日,34年狗年是甲戌,6月5日就是庚午月丙申日,時辰不詳,甲戌年庚午月丙申日,算來算去只有兩個日子,一天專門用來下葬但是恰巧衝狗不可用,還有一天日期正好卻是凶日。一時間我和師兄都不知道該怎麼擇日子了,師父不知道何時站在我們身邊,順手一指道:“其實你給他選哪個日子都成,根本就不用管什麼衝不衝、什麼凶日之類的。”師兄奇道:“那怎麼可能?胡亂一埋朱家以後不是家裡要出問題?”我也有些不相信的看着師父,師父卻依舊答道:“因爲朱家少爺根本就不需要選日子了。”“啊,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