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要死,你們都要死啊!”三尸神突然扯着喉嚨大叫道。
“阿彌陀佛,施主既然已修成三尸神境,卻被陵中帝皇之氣所傷,就當放下往日種種,重新做人。”
“做人?”三尸神猛然將頭一轉,看向我們。
“老禿驢,我是鬼!你讓我做人?我永世不得超生,一旦墮入地獄更是永世不得翻身,你要我做人?哈哈哈……”
“阿彌陀佛!所謂一念成魔,一念成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空淨大師說完口中念起了往生咒。
“哈哈,老和尚你爲我念往生咒?”三尸神一臉的冷笑。
空淨大師並沒有理它,連着唸了三遍往生咒,他看向面前的三尸神:“老衲非是爲施主念這往生經文,乃是爲施主一家減輕罪孽。”
“減輕罪孽?我有何罪?”
三尸神大喝一聲,飛速衝了過去,對着空淨大師就是一拳,它那驚人的攻擊力任是誰都抵擋不住,一瞬間辰家主、張道長還有辰葉前輩全都去抵擋,我急忙一道昊天上帝歸元符扔了出去,那道符咒確實好用,拳頭還沒有到空淨大師身前,那拳風已經讓張道長他們幾位倒退出去一步,我的符咒一出,一道金光閃過,空淨大師的四周突然被四道金龍虛影護持,拳頭在剎那間打在這四道金龍虛影上。
“轟”
金龍虛影寸寸碎裂,空淨大師一口血噴出,倒飛了出去……
我不由的一陣頭暈眼花,現在若是讓我畫符,平常的符咒畫個兩千道也沒什麼問題,可是這昊天上帝歸元符實在是消耗太大,再這樣下去我最多隻能救他們三次了。
“阿彌陀佛。”
空淨大師吃力的從地上爬起來再次回到剛剛自己盤膝所坐的地方,將身上的紅色袈裟解開,平鋪在地上。
“施主可知道你在這凡間徒害生靈,你那一家妻兒老小卻在何處?”
“哼,我一家妻兒老小早已重新投胎做人,已經過去四百多年,老禿驢你還想借題發揮矇騙於我嗎?”三尸神質問道。
“善哉善哉!常言道父債子還,夫欠妻還,施主這多年所作所爲所造成的冤孽自然不必揹負,可是卻連累你那一家妻兒老小爲你贖罪,你可知她們不僅沒能投胎還要在地獄之中受盡刑法?陽世間的一天便是阿鼻地獄中的十三年,施主自己去算,陽間過去四百多年,你那妻兒老小爲了替你贖罪,在那地獄之中又受了多少熬煎呢?”
“你住口!老禿驢,別在我面前裝神弄鬼,試圖拖延時間。”三尸神瞬間大怒。
“阿彌陀佛!老衲十世金身已被施主破去,此刻趁着金身法力尚未褪去,可顯現些陰間景象給施主觀瞧,了卻施主一樁心事,不知施主可有心觀看?”
三尸神的臉上突然一愣,它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空淨大師:“老和尚,你真有這本事?”
要說下地府這東西只要是道行足夠都可以過陰去探看,但是這過陰卻是違反地府條律的,一旦被抓住就會被打上一百鐵棍遣回陽間,而那地獄更是地府之中的重中之重,即便你能過陰也根本進不去,就算三尸神這樣的厲害玩意兒也根本不成。
要說我都從來沒看見過真正的地府,只是一直聽師父說什麼鬼門關、望鄉臺、惡狗村還有什麼酆都城之類的,這條件對我來說都極具誘惑力,更何況現在妻兒老小在地獄受苦的三尸神呢?
我突然開始同情起這個世間絕頂的鬼怪來了。
“老和尚,你施法吧。”三尸神緩緩走近空淨大師面前的袈裟,我們這邊時刻戒備,我更是緊繃住神經,一旦這傢伙再次動手我就必須以最快的速度畫好符咒再扔出去。
“阿彌陀佛,施主儘管看就是了,凡塵種種皆有因果,施主誠心看着袈裟,回憶你妻兒的面容,便能看見一切了。”
空淨大師盤坐在地緩緩念動經文,片時之後他那硃紅色袈裟上的顏色突然一淡,我們睜大雙眼,目不轉睛的看着,同時防備着身前的一切。
又是片時,那袈裟之上的紅色再次一淡,我們就這樣看着眼前的景象,大師頭上的汗水不停的涌下,轉瞬間半個時辰已過,三尸神突然惡狠狠的回頭看了空淨大師一眼,我們的心中一陣緊張。
空淨大師依舊緊閉雙眼不停的唸經,手中的佛珠不住的轉動,只是它臉上的汗水卻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吃力。
三尸神看見空淨大師臉上的表情,瞬間又回過了頭去盯着袈裟。
又過去好久,那袈裟之上的顏色已經開始轉變成了黑色,然後顏色越來越黑越來越黑,眼見最後袈裟竟然消失在原地,地面上突然多了一個四四方方的黑色洞口,在那洞口之中有一絲波紋閃過。
“噗”
空淨大師一口金色血液噴出,那黑洞之中的顏色快速的轉變着,片刻竟然變成了一池清洌的甘泉,那上面朵朵蓮花從中不停的生長,然後在剎那間一起開放。
蓮花化作陣陣五彩霞光在四周不停的旋轉,那其中的水池內突然開始出現了點點影像,但是卻極其模糊,有就跟沒有一樣。
三尸神注意着眼前的一切,再也離不開眼睛,過了些時辰,那畫面中突然能看到點點人影,但是卻依舊及不清晰。
我擡頭向天邊看去,不知不覺間似乎一個多時辰都已經過去,就在我擡頭眼看天色的時候,三尸神突然一把將我提起來,怒道:“你們是在拖延時辰是吧?老禿驢,看我今天一掌打死你。”
“砰”
“噗”
三尸神一掌擊在空淨大師身上,我一道符咒瞬間打出,但是大師依舊一口鮮血噴出倒在地上,在那瞬間空淨大師的臉色變得蒼白,他艱難的從地面上爬起來,三尸神正要繼續動手,那原本模糊的影像卻突然清晰了一分,緊接着從裡面傳來陣陣小孩子撕心裂肺的呼喊聲。
“志兒!”三尸神突然將我扔在地下,跪在袈裟面前看着裡面的景象,那種哭喊聲聽得我都有些不忍,那畫面上突然一陣波紋閃過,轉瞬間又變的模糊,聲音也消失不見了。
“咳咳咳……”
空淨大師連着劇烈的咳嗽了一陣,試着從地上緩緩坐起,三尸神一把將空淨大師的衣領提起,激動的叫道:“老和尚,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快幫我,我要看見我的妻兒。”
眼見空淨大師次次被他打成重傷,我一臉的憤怒,明明大師不計前嫌爲它幫忙,這種畜牲竟然還出手打傷大師,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我腦海中一陣憤怒,頓時提着師父的七星斬妖劍一劍砍了過去。
“錚”
斬妖劍砍在三尸神那墨黑的鱗甲之上發出陣陣火花,三尸神轉過來冰冷的眸子死死的盯着我。
我再也沒有了絲毫畏懼,提起劍指着它:“你這個畜牲!破了大師十世修來的金身,大師尚且沒有怪罪與你,反而爲了幫你找到妻兒不遺餘力,你反而幾次將他重創,你個畜牲,你就該死,我日你家十八代先人!”
“是非。”辰葉前輩一把將我拉住往後倒退,三尸神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卻沒有說話依舊停下身子回頭看向清水之中那模糊的影像。
但是,這次似乎更加的慢了,空淨大師面色蒼白,渾身虛浮無力,他口中念着經文,但是此刻經文緩緩脫口已經念不快了,他的手在顫抖,手中的念珠也在艱難的撥弄。
很顯然,大師受了重傷,現在是在繼續堅持。
那影像依舊模糊一片,我們都等了不知道多長時間,就連三尸神也實在等不及看了看頭頂的太陽,但是它此刻也算是知道什麼了,並沒有對大師下手,是它自己把大師打成重傷的,現在的一切還要怪它,一旦它現在把大師殺了,那麼它一輩子都看不到自己的妻兒老小。
“咳咳咳!”
大師連着一陣咳嗽,終於那片模糊的影像又清晰了一些,但是卻依舊模糊,就像是那種模糊不清的水底一樣,不管怎麼看,眼前還是隔着一層障礙,有些渾濁。
畫面之中有三個黑影在不斷晃動,除此之外,我們什麼都看不見,更沒有聲音……
我再次擡頭看了看時辰,這次三尸神沒有阻止我,它一門心思全都看着袈裟之中,他渾身顫抖,一臉的期盼。
我也終於趁機大膽了起來,從腰間掏出懷錶一看,時間直指下午三點多,卻沒想到不知不覺間我們已經拖了一個半時辰,我不禁爲師父擔心,但是剛剛辰葉前輩的那個眼神似乎另有意思,再看他一臉的鎮定,我也似乎想到了些什麼。
只要熬到天黑就行,七點左右,還有三個多小時,也就是差不多兩個時辰。
我在心裡不斷的祈禱,希望中途不要出意外 !我們也出不起意外了,一旦我們全部被三尸神殺死,這東西再衝了出去,加上屍魔作祟,我不敢想象後果……
大師的身子在顫抖,又不知道過去多少片刻,終於那模糊的影像再次清晰了一截,緊接着裡面再次傳來一陣女孩的嚎啕聲,三尸神這次是真的被震懾了,它不斷的猛錘自己的胸膛,那影像之中兩個小一點的影子依舊模糊不清,一旁似乎有一根柱子,那上面似乎正綁着個大人,那個大人也發出陣陣慘叫聲,一聲接着一聲,那種摧殘的聲音只要是個人都會受不了,但是四周依舊不甚清晰,也就是說我們還要繼續等。
又不知道過去多久,空淨大師渾身上下越發的顫抖起來,他又重重的咳嗽幾聲,那畫面再次清晰了一番,這次可以看見那個柱子上綁着的是一個女人,她被綁在燒的通紅的柱子上,渾身上下冒着陣陣肉被燒焦所產生的青煙,但那鐵鏈的束縛卻讓她只能不斷的哀嚎,卻根本動彈不得。
一旁有個小鬼拿着皮鞭不停的抽打着這個女子,下手極其兇狠,我看着眼前的一切,心裡一陣顫抖。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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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給老子滾到下一層去,別說你們在世行善積德,你們也不看看你們那個丈夫的德行,他殺了多少人?他的孽債就得你們來償還,去下一層,進鬼磨地獄!”
一個兇狠的尖叫聲說完,我們只看見那個女子和兩個模糊不清的人影被押着緩緩離開,四周不時伴隨着鞭子的抽打聲和孩子的哭聲,以及四周陣陣鬼哭之聲,這就是地府嗎?
我不由的打了個冷顫,但是面前的一切依舊看不太清楚,我們甚至看不出那個女子的面容,看不清那兩個孩子的身影,三尸神一臉激動的看着地面上的畫面,他不停的叫着自己妻子的名字,然後兩隻黑漆漆的大手放在那片畫面上,可是無論它怎麼看怎麼抓,卻依舊只能看着,只能做一個旁觀者。
“啊!老和尚,我求你,我要看見我妻子孩兒的面容。”
三尸神的眼裡早已經沒了原本的王霸之氣,他此刻就像一個死了妻子孩子無家可歸的人,一個可憐蟲……
空淨大師渾身顫抖的越來越厲害,不多時他的僧袍竟然全都溼透了,可是大師還在堅持,一如既往的堅持,而我們也早已經被剛剛的氣氛所感染,看着一旁的袈裟之中,看着那副揪心的畫面,聽着一聲聲鬼哭之聲。
“噗”
空淨大師突然吐了口血,他的身子幾近暈倒,三尸神突然轉過身來看向空淨大師的狀態,臉上竟然多了一絲驚恐。
“阿彌陀佛!”
空淨大師強忍着再念了一聲佛號,然後繼續着口中的經文,他緩緩的撥動着念珠,然後身體已經由原本的顫抖變成了抽搐。
“南無阿彌陀佛!”
大師大喝一聲,身體之中陣陣金光突然散發而出,那袈裟上的影像突然開始變的清晰,但此刻三尸神正緊挨着空淨大師,大師體內的金光一閃,三尸神身上的黑色鱗甲竟然開始了陣陣潰爛。
三尸神卻並沒有理會,而是繼續盯着袈裟,即便自己的身體正被大師的佛光侵蝕着,卻依舊不動,它是不忍離開自己的妻子兒女,而大師卻是幾乎拼了性命的最後相博。
這是大師最後的一絲佛力,他的十世金身,原本十世修行到了今生圓寂證道就在眼前,可他卻在這緊要關頭功虧一簣,而這一切卻是因爲我和師父去白馬寺的邀請。
我的臉上不覺間多了一絲羞愧,大師的袈裟之上突然一陣金光直冒,緊接着裡面突然出現了一幅十分清晰的影像。
“志兒!芙兒!”三尸神突然大叫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