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這樣說來,未必不是一件好事,靈兒至少可以轉世投胎,不必魂飛魄散,這樣的結局悲中帶喜,也算是個最好的結果了。”
青燈之下,師父緩緩說完,對着靈兒的牌位上了柱香,嘆了口氣:“多好的姑娘啊,只是我這輩子都沒那個福分做她的師父了,是非,有這麼一個好姑娘爲你而死,你要終生銘記。”
我點點頭,沒有說話。
“是非,這次至少咱們都大難不死、還平平安安的活着,已經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你想開一點吧,定叄禪師說了啊,因果循環,你們今生的因肯定會在來世結果,總有再見的一天。”
師兄的話給了我希望,只是一想到那黃泉路上的奈何橋孟婆湯,我突然一陣後怕,一旦喝下孟婆湯,前世皆忘,這輩子的刻骨銘心卻都沒了。
“師父,有沒有辦法不喝孟婆湯去投胎啊?”我轉身問道。
“啪!”
“哎呦!”我捂着腦袋。
“你這個混賬東西整天都在想什麼?別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了,咱們在辰家連年都過完了,再過幾天就十五了,你還想賞完月再吃一頓元宵才上路嗎?”
看到師父一臉氣急,我和師兄趕緊打住,師父突然盯着我看看了半晌然後嘆了口氣。
“怎麼了,師父?”師父突然唉聲嘆氣把我們嚇的一愣一愣的。
“唉,細細一算,你們跟着我都十來年了,現如今也都已經長大,是非你不管怎麼說也算是個有妻子的人了,時間過得可真是快啊,當年在雲陽我領着兩個半大孩子整天都還伺候不過來,卻沒想到,這才轉眼的功夫你們竟然也伺候了我這麼多年了。”
“師父,我們是您的徒弟啊,這是理所應當的!”
師父欣慰的一笑,看向我們:“這幾天教你們的東西都記下了嗎?記住,學的東西要活學活用,是非這幾天發狠沒日沒夜的鑽研天師符籙,符籙之術已有小成,比當初強了一大截,你們兩個那平白得來的三十年道行都在這生死之間激發出來,仔細算來,你們跟我了十來年加上現在的修行,也有四十多年道行了,且你們平時還算是勤學苦練,年紀輕輕到了這步田地着實不容易啊!”
“師父,我現在可以不用唸咒直接開三門了,可師叔卻可以不用唸咒直接開五門,這我得什麼時候才能達的到啊?”師兄一臉的氣餒。
“修行最忌好高騖遠,你們更要平心靜氣慢慢修煉,你們現今才都二十一歲,用不到三四十歲絕對能超過我們這羣老頭子,這是你們的福緣也是你們的機遇,但是記住一定不能心浮氣躁、自以爲是驕傲自滿,你們知道嗎?”
我和師兄點點頭,師父微微一笑道:“說起來還真是鍛鍊人吶,這連着許多天裡在那惡劣的條件之下,我這一身道行竟然也大有長進,原本在雲陽歇了十多年了,一把老骨頭早已經生鏽,卻沒想到子午山中大打出手之後從九陰嶺開始一直到白馬坡,連着這幾個月的生死拼搏竟然讓我幾乎又回到了盛年時期。”
聽見師父的話我和師兄頓時大喜:“師父,您現在的道行怎麼樣了?”
“無論從身手到反映幾乎都比之前在雲陽提高了一倍,尤其白馬坡一戰之後,現在我的道行大抵相當於壯年時候的九成,無限接近十成了!”
師兄一臉的驚喜:“師父,那你以後對上什麼金屍、紫僵,就不會這麼吃力了吧?”
“不會了,況且有了這七星斬妖劍,以後殺紫僵那是手到擒來,再也不用大戰上三天三夜了。”
師父說完臉上呈現出滿臉的喜悅,我還是好久沒看到師父這樣笑過了,師父一邊笑着說道:“說起來張沐風道長還真算得上是君子之風,我認識他這麼多年來卻真是人如其名從未變過!猶如謙謙君子一般,那七星斬妖劍原本就是龍虎山之物,子午山中爲我所得但是理應物歸原主,他竟然推諉不受,說這神兵利器離開山門千年早成無主之物,當真是個大度之人啊!”
我和師兄點點頭,對這位張道長的印象又深刻了幾分,吃過晚飯,我們一同在院子裡看星相,這種觀星預測占卜的玩意兒首推終南山的玉機道長最是靈驗,他們那一派可謂是這其中的行家,下來崑崙派也擅長起卦參演天機,但這一派卻是神秘莫測經常數十年看不見其中足跡,一身的奇門遁甲之術最是厲害,據說就連搬山卸嶺都能做得到很是神奇。
我們雖然只懂得其中一些比較粗淺的法門,但是也可以勉強一看,天空之中東北面突然一顆大星轟然劃過天際,師父看着那邊一嘆道:“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又有人凶多吉少了,多半是橫死。”
掏出包裹裡祖師爺的牌位,師父捻了一炷香,我和師兄也各捻上一炷循着長幼禮數一一給祖師爺上香。
三炷香剛剛插好,片刻間一陣香菸繚繞,紅燭正是燃燒正旺的時候,突然一陣大風吹來,將剛剛關上的屋門突然吹開,在那瞬間風力直接蜂擁而入,將祖師爺面前一對燃燒正旺的蠟燭直接吹熄。
蠟燭一熄,大風瞬間一停,我們都還覺得怪異,突然那祖師爺面前的香案上,我們剛剛插上的三炷香轟然炸開,連帶着香爐裡的香灰四濺,一時間屋內下起了一陣灰雨。
灰塵散去,銅質的香爐上出現一絲裂痕,三炷香從中炸斷,蠟燭也已經炸成了碎末,我看了看一旁靈兒牌位前的香燭,卻是完好的。
“一定有什麼事情發生!”師父在屋中四處轉了一圈,似乎有些心神不寧。
“師父,我們今天一早起來就覺得有些心慌,師兄也說他右眼睛今天直跳,厲害得很。”
“左眼跳財,右眼跳災!連你們今天都一直心裡發慌,那我今天身子時而打冷顫也就不是沒有由頭的,看來是出大事了!”
“師父,可是跟咱們有親的人還真沒幾個啊。”我疑惑道。
“對……”師父纔剛說了一個字,頓時只見一隻渾身紅色,有一尺來長的一個火紅色大鳥快速飛進屋中在師父的頭頂不住盤旋,那個大鳥並不是實體,而是由一團紅光凝聚而成,我和師兄都一臉詫異,師父臉上卻突然變了顏色。
“不成、是非,你們快快準備香案!”
我點點頭,趕緊出去和師兄重新找來香爐火燭,在月下襬好香案,三人又輪流上了一炷香,師父把我們三個人的食指劃破,取了上面的一點鮮血融合在一起,找來一張黃紙上書“茅山傳人林三攜弟子程不成、許是非拜上”。
黃紙書寫完畢,師父蓋上大印點燃在四周不斷的揮舞,直到那黃紙全部燒完,紙灰吹向半空之中。
“嘎!”
那隻硃紅色的光鳥突然飛到我們頭頂化作點點紅光消失,耳旁一陣虛弱的聲音傳來。
“師弟!貧道…貧道無能,被殭屍……!”
那段話音只到這裡便已經完全消失,師父頓時身子一個不穩差點暈倒過去,我和師兄趕緊去扶,剛剛那個聲音虛弱無力,但是我和師兄卻能聽的清楚,說話的人正是我們的師伯,師父的師兄青柳道長。
“師父,這……”
我們的話還沒說完,師父一擺手強忍着看向我們:“今夜離開辰府,你們兩個趕緊去辭行,我要開壇做法確定你們青柳師伯元神呼叫的位置,前去一探究竟。”
“師父,那師伯?”我擔心的問。
“唉,恐怕…恐怕已經身遭不測了!”師父一說完,十分飛速的掏出一干法器擺在桌案上,我和師兄也趕緊跑出院子找辰家主他們辭行。
按理來說這應該是師父去纔可以,但是此刻已經顧不上許多禮數,我和師兄趕緊去通報,沒多久辰天彩和辰老家主還有辰葉前輩全都趕了過來。
“林老弟,怎麼回事?”辰葉前輩問道。
“慚愧,我那師兄發來元神求救信號,現在看來是凶多吉少,林三有愧在辰家叨擾多日實在多有打攪,等這件事情一過,自當親自上門拜訪。”
“哪裡的話,林老哥快快前去,要不要我們一同前去?”辰老家主問道。
“唉,現已查明,我師兄元神求救的信號是從河南發出,我必須快速趕到,諸位好意心領,只是兩位家主新喪,不敢打攪。”
我低頭看了下桌子上,那桌子上此刻撒着一層香灰,上面歪歪扭扭的寫着五個大字“河南石人山”。
“事態緊急,諸位告辭!”師父一抱拳帶着我們正準備離開。
“林師傅別急,後院已經備好三匹上好的快馬,你們騎快馬前去。”辰天彩說完悄悄的往我手中塞了一大包錢,反正也不知道多少,我也沒推辭趕緊裝入百寶袋,感激的朝他看了一眼。
這件事情非同尋常,況且師伯的法力應該比師父還要高上不少,竟然發來元神求救訊號且很有可能已經凶多吉少,而且這玩意兒還是殭屍,這次看來又有大麻煩來了。
我們一路騎上快馬,剛剛有辰家子弟說去過那一帶,從湘西趕到那裡幾近兩千裡地,這一路之上路途遙遠更需要翻山越嶺,即便騎上快馬我們也得奔走個幾天才行。
師伯這麼些年來一直斬妖除魔,不像師父蘊養歸隱了這麼久,所以論起道行來肯定只比師父高不會比師父低,況且師父連紫僵這樣的玩意兒都能對付,師伯當然不在話下,難道是殭屍王?
亦或者是殭屍羣,或者碰上了白馬坡我們見到的那湘西屍王那種級別的玩意兒?
趕路要緊,等到了目的地,一切都將揭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