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賢妃的發話,衆人也不拘束,或站或立,談笑間倒是多了一絲的活潑。偶爾幾個交好的妃嬪會站在一起低聲細語。
御花園中繁花綻放,只是花美人更嬌!
宮妃們或將目光停留在花蕊之上,或打眼瞧着那被賢妃大力稱讚的左容華身上。孫芳儀更是輕飄飄的丟了一個不屑的眼神給她,又自顧自的端起杯子,微微抿了一口,看好戲一般的望着左容華。
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左容華的身上,許是等得時間有些長了,孫芳儀看着還未出聲的左容華,擺弄着自己的手指,冷淡的說道:“左姐姐莫不是還未想好,今兒個在座的都是姐妹,即便是今日姐姐不能即興作詩,妹妹瞧着今日的衆位姐妹也不會認爲你的京城才女之名只是徒有虛名的,畢竟即便是聖人也有力有不逮的時候啊,更何況左姐姐只是區區女子呢?”
能在宮裡活着的,即便是個蠢笨的,可該知道的還是知道的。孫芳儀話裡的火藥味絲毫不加以掩飾,倒是引得賢妃等人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卻也並未出聲阻止,畢竟這也算是姐妹之間“交流感情”。賢妃都未說什麼,其他人又怎會多加妄言,倒是有些膽小的妃嬪怯怯的看了眼暗自氣悶的左容華,又偷偷瞟了兩眼笑得燦爛的孫芳儀,又都默不作聲了。
沈常在望着似乎有些僵局的氣氛,怯怯的出聲說道:“左姐姐若是不舒服的話,還是早點說出來吧,畢竟身體也很重要啊!”沈纖素的出聲倒是打破僵局,只是卻也是得了旁邊的孫芳儀一個白眼。
“本宮瞧着這位妹妹倒是有些眼熟啊,你且擡起臉來。”
沈纖素以爲自己進了賢妃的眼,忙跪倒行禮道:“婢妾乃常在沈氏,見過賢妃娘娘。”
賢妃看了眼身邊的柔昭容,卻是笑逐顏開,“柔妹妹你看着沈常在可和你有幾分相像,怨不得竟會覺得沈常在讓姐姐有幾分熟悉之感。”
柔昭容倒是並未生氣,這沈常在卻是紅了眼眶。只是柔昭容是個淡漠的性子,聞言只是隨意的看了她一眼,又收回了視線,只道:“都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睛的,怨不得姐姐會有這般感覺。”
斟茶的宮女這會兒慢慢的從一邊上來,依次分別爲衆位主子斟茶。穿着水綠色的衣服的宮女手裡拎着茶壺,蒸騰的熱氣從壺嘴那裡冒了出來。對着坐在椅子上的慕灼華微微頷首,這才專注着給她斟茶,原本已經差不多見底的青瓷杯,這會兒茶水又慢慢注滿。如此這般,她才停了手。
慕灼華輕輕用手背觸了下茶杯的溫度,面上笑的愈加的溫婉淺淡。倒是左容華被孫芳儀拿話一激,這會兒卻是受不住了。諷刺的看了眼一直說着風涼話的孫芳儀,起身走到綻放的一樹桃花那裡,俏生生的立在嬌豔的桃花身邊,輕巧的說道“這倒是不勞孫芳儀掛心了,這御花園中如今桃花開得最是爛漫,姐姐今日就以桃花爲題,獻醜一番了。”
“啊——”倒茶的婢女這才稍微直起了身子,雙手端着茶壺,正要往下方走,卻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整個身子一下子不穩,向前傾去,手裡的茶壺晃盪了下,熱熱的茶水濺到她的手上,燙的她手一鬆,茶壺就要從手裡脫手而去,倒是讓站在慕灼華身側的婢女心猛地一揪,“主子——”
原本正要獻醜的左容華也被這會兒的場景驚呆了,張着嘴怔怔的站在那裡,眼睛卻被嚇的猛地閉上,不敢再看。
如今這茶壺裡的水不拘冷熱,若是全部倒在了殊容華的身上,那她可就毀了。若是熱的,到時候直接毀了她的臉,若不燙,那大庭廣衆之姝容華溼身也不好聽啊。
原本慕灼華心裡就警覺着,只是她還是太高估自己了,一瞬間的事情,她已經努力躲了,卻還是被潑到了一些。只是大部分滾燙的茶水卻是被安雪給擋住了。
安雪站在慕灼華的右側,她雖然不信賢妃會在這賞花宴上搞出來什麼花樣,只是這後宮之中卻是不是隻有賢妃一人的。她雖然說了那樣的話安慰春竹,卻是並未完全放鬆警惕,纔會在事發的那一瞬間,直接撲到了慕灼華的面前,擋住了大部分的傷害。只是那一瞬間悽慘的叫聲卻是穿透了每一個人的耳膜。
賢妃卻是臉嚇的都白了,只能顫顫的指着跪在那裡直哆嗦的婢女氣憤的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你——你——你大膽!”今日這些侍候的奴婢也都是她的宮裡的,如今卻出了這種事情,皇上還不知道會怎麼惱火呢。
好好的賞花宴卻成了現在這般亂糟糟的樣子。破碎的茶壺,四濺的茶水,被牽連到的宮妃和婢女,還有其他受到驚訝的衆人。
如今天氣漸暖,衣服也都慢慢輕薄了。在越來越能展示出美人們的曼妙身姿的同時也意味着一旦被滾燙的茶水燙到的時候,迎接自己的可能就是難以抹去的傷疤。
“來人,快去請太醫,”賢妃趕緊吩咐奴才下去請了太醫前來爲姝容華診治。春竹原是站在慕灼華的身後,事情發生的太急,她都來不及,眼睜睜的看着安雪爲主子擋了今日的災禍。幾乎要哭着說道:“主子,你怎麼樣了?”
慕灼華的傷並不嚴重,嚴重的是安雪,只擺擺手,不願多說,“安雪怎麼樣了?”春竹看着安雪的背,身上的肌膚幾乎要和衣服全部黏在了一起,看着就觸目驚心,卻是咬着嘴脣輕輕的將安雪從慕灼華的身上攙了起來。
安雪卻是咬着嘴脣,微微淺笑着答道:“主子,奴婢無事。”
“賢妃,奴婢這丫鬟的傷不能耽擱,嬪妾就不留下來掃興,先行告退了。只是今日的事情還望娘娘嚴查,畢竟若是給了皇上和娘娘您御下不嚴的印象可就不好了。”
好好的一場賞花宴竟是出了這樣一件事情。雖然對於慕灼華的話,賢妃聽着並不舒服,可事情也正如她所說不假。這事情若是不給出個滿意的答案,皇后那個賤人好不容易抓住她的把柄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一想到這,一嘴的銀牙幾乎被她咬碎,厲聲說道:“本宮在這裡謝過姝妹妹的提醒,定會給妹妹一個交代的。”
事情究竟如何,她不會只等着指望別人查好來告訴她。這件事情她不會這麼容易就算了。
即便是慕灼華領着她那受傷的婢女離去,可留下的妃嬪卻也都不敢噤聲,垂頭恭謹的候在那裡,大氣不敢出一聲。賢妃冷冰冰的視線在所有人的身上掃視了一番,卻讓衆人心都提在了一起。這才冷厲的說道:“喜珠,讓這個賤婢給本宮清醒清醒,再將這個宮女送給方培送過去,本宮要知道她的手怎麼會一下子不穩的!”
喜珠聽了賢妃的話應聲退了下去。賢妃吩咐完一切事情後,卻又恍然一笑:“瞧本宮這事辦的,如今發生這事,想必衆位妹妹是沒了繼續賞花的心情了吧,那便散了吧。本宮這還得去向皇上和皇后請罪呢,就不能再陪着各位了,只是今日之事到底是本宮讓衆位妹妹受驚了。”
衆人忙垂首道不敢。可再一擡頭,就見着賢妃娘娘已經出了御花園。如今竟是出了這事,暗喜者有之,興奮者有之,只是賢妃撂下的話卻是讓衆人面面相覷,終於有人忍不住想尋了柔昭容拿個主意,就見着柔昭容搭着身邊婢女的手也已經離去。
“麗婕妤,這……?”
“這什麼這,沒聽見賢妃娘娘說的,那還不趕緊的都散了!”
紫宸殿裡顧明淵正看着奏摺,就聽到了安德子進來稟報說是賢妃有事求見。他最厭惡的就是有宮妃直接找到了紫宸殿裡。即便這個女人是他寵愛一時的女人也一樣。當即就揮揮手,說道:“讓她回去,有什麼事情過後再說。”
安德子點頭哈腰的領了旨意,這才退了出去。候在殿外的賢妃娘娘一見着安德子出來,忙上前着急的詢問道:“安公公,怎麼樣?皇上怎麼說?”
“賢妃娘娘啊,您又不是不知道皇上的脾氣。”安德子皺巴着臉說道,“皇上讓您先回去,無論有什麼事情等過後再說。”
“若真是無關緊要之事,本宮也不會來得這麼急了。安公公,煩勞您再去通稟一聲,就說本宮是來向皇上請罪。”
安德子遲疑的問道:“賢妃娘娘這是何故,還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賢妃本不想說,可覺得這今日御花園發生的事情,她還是趕在皇后之前說比較好,這樣想着還是將事情來龍去脈大致的說了一下,只是事情原就不是她主使的,說得倒也光明磊落。末了又說道:“只是這伺候的人畢竟是本宮宮裡的,本宮這纔想着向皇上請罪,順便希望能親自查明真相給姝容華一個交代,也給本宮自己一個交代,還望公公再傳一次話。”
安德子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手中的拂塵一甩,沉重的說道:“那奴才再替您跑一趟,只是皇上的忌諱您也知道,成不成奴才就不知道了,您且先候着。”
殿內靜悄悄的,安德子進來後站在書案旁邊,只是看着顧明淵欲言又止,這樣糾結的眼神看的顧明淵自己都不舒服,“怎麼了?”
安德子這才咬咬牙終於又說道:“回皇上的話,賢妃娘娘求見皇上,說是要向皇上請罪。”
“哦,請罪?”這話說得有趣,顧明淵終於停下了手中的筆,好奇的打量着安德子,放鬆的看向了他,詢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安德子有些謹慎的擡眼覷了下皇上,咬着牙,慢慢的糾結着開口道:“賢妃娘娘今日舉辦了賞花宴,邀請各位娘娘賞花,發生了點事情,以致姝容華及其宮女受傷。”
“繼續!”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想週末給大家上肥章的,沒辦到,放心我都記着呢。俺遭報應了,前兩天剛嘲笑室友這段時間身子弱,都要成病西施了,結果就輪到俺自己了,身體不舒服,好難進入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