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問,王道士就不肯說了。
“人爲財死,我當年沒本事,拿錢心裡有愧。後來受到天師點撥,本事長進,我現在做一份事,收一分錢。我帶你去貴陽,20萬絕對不貴,你自己也應該清楚這一點。”王道士擺明道理後,站在一邊等我答覆。
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擰着眉頭再屋裡晃了兩圈,沉聲說:“我去把房子賣了,這破房子,一萬多應該有人要。”
房子是師傅自己蓋起來的,土地還是三胖子爹親手分的,不過農村的地不值錢,這房子一萬多頂天了。
正當這時候,大門卻哐一下被人踹開:“剩下的四萬塊我出!”
一個高個子青年闖進來。
我一腳踹過去,踹出一半又縮回來:“你來幹什麼?添亂?還有,你知道我們去哪嗎?”
大仙到底是體育隊出來的,腳好利索之後,雖然已沒辦法當運動員。但比普通人要敏捷許多,他往後躲了一躲,摸出一張存摺:“不是找三胖子去嗎?”
“你怎麼知道?”我看着她,這事兒我沒和任何人說。
“三胖子四個月沒有信寄回來,我剛纔去他家,聽到叔跟嬸說,蔣娃子告訴他們三胖子在旅遊。你說以你的性格,如果三胖子在旅遊,又四個月沒和家裡聯繫,你根本就不會先回葉家村,肯定悶頭跑過去先把三胖子帶回來再說!”大仙個子差不多快有兩米,高的嚇人,而且由於在體育隊待過,身子骨又結實,所以他看上去並不怎麼顯瘦,反而給人一種非常壯實的感覺。說實話,他要真發飆要打人,我和王道士兩人加起來都不夠他塞牙縫的。
“蔣娃子,剛纔我在外面又聽到你們說要去貴州找三胖子,你說實話,三胖子是不是出事了?”
大仙梗着脖子,一臉不說實話,就跟你們拼命的模樣。
大仙這人怎麼說呢,自尊心強,受不得激,雖然個子高高,人看上去挺機靈,但他性子其實直的很,跟二狗那種人精是完全相反的兩種性格。
“你大爺的,你哪來的錢?”我罵他,四萬塊在農村來說不算小數目。
“我當運動員時候也是有工資的,這些年省了差不多有四萬。”大仙說,然後他轉頭把門關上,端了個板凳就坐在大門前,這大個子跟一堵牆似的堵在門前,我要不答應,今天肯定要躺着走出這裡。
“你大爺的!去去去!都去!草!”我惱火,“王道士去一趟貴州都惹了一身腥,大仙你跟過去能起什麼作用?”
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大仙蹭的站起來:“我好歹是運動員,有把子力氣,聽說貴州多山,你們要深入山林中的話,肯定要負重,到時候誰給你們背?”
我沒好氣白他一眼:“肯定有嚮導的,你放心。”
“蔣娃子,他說的有道理,還是帶他去吧。”王道士總算出聲,他嘆了口氣,在屋中晃了一圈,然後站在窗戶前,撩開一絲縫隙,看着窗外,一字一句說:“你們別怪我無情,只是我小時候苦日子過夠了,習慣了什麼事情都用金錢來衡量。我做的事情值二十萬,你就得給我二十萬,要是你只給十六萬,那我本能就會有所保留,然後只出十六萬的力。我怕我有所保留,萬一顧不到你周全,我怎麼面對天師?所以才一個子都不能還價,因爲這次就算我花了二十萬的力氣,都不一定能找到三胖子。”
聽到王道士這樣說,我有些猶豫,既然貴州那麼危險,那麼我到底該不該帶大仙過去?
況且三胖子在不在貴州還不清楚,只知道他的一張照片是王道士在貴州撿到的,但照片上的場景是長白山地下森林。
“先過去再說。”我發狠,將銀行卡跟存摺塞到王道士手裡,大仙一個箭步竄上來也把存摺塞到對方手裡。
我有些惱,罵:“你說,我們兩現在都身無分文了,就算去了貴州住哪?”
大仙靠着衣櫃扣鼻屎,喊:“兩個大老爺們還怕餓死?”
“我都收了20萬,你們兩的食宿當然都是我包。”王道士拍胸打包票。
於是我讓大仙回去收拾了兩件衣裳,期間被葉子虎發現,他問我們去哪,大仙慌慌張張不會說話,我幫他扯謊:“才把腿傷養好,在家裡悶死了,出去旅遊。”
葉子虎哈哈大笑,準備塞錢給我們,被我拒絕。怕多生事端,我們立即去了飛機場,王道士早訂好票等我們。
飛機在晚上到了貴陽龍洞堡機場,我問王道士接下來去哪,王道士讓我們聽他的,一通電話喊來了一輛麪包車。
大仙扯我問:“我們不會被拐賣了吧?”
我說:“拐賣我就算了,畢竟我這麼帥,你說拐賣你有個什麼好處?”
大仙呸一口和我鬧在一起。
其實我的心情也很緊張。
上了麪包車,王道士摸出一根菸遞給司機,然後說了個地址,讓司機開車。
司機很沉默,車內死氣沉沉。
大仙個子高,坐在小麪包車裡十分別扭,時不時趴窗戶看外面到哪了。
王道士在前邊和司機說話,不過大多數情況下司機都斂口不語。
我問王道士我們接下來要去的地方是哪,他只是讓我們跟他走就是了。
“聽說貴州這邊很多人販……”大仙又說。
“賣到別人家壓寨夫君還不好?”我打趣。
大仙白我一眼。
之後三天,我們基本都在這輛麪包車上度過,其中還上來了一個年輕司機,他和先前那位老司機換班開車,除了吃喝拉撒、加油,我們基本不下車。
車越開越遠,一開始還能依稀看到城市的影子,漸漸的,就被羣山環繞,偶爾瞥見兩個小山村,不過也是匆匆路過。
路途中,老司機扛了幾大桶汽油放在後頭備用,我們停靠的最後一站是個被羣山環繞的小鎮,小鎮四面是山,交通不算髮達,在往外幾十公里似乎有個城市,只是對我和大仙這種初來乍到的路癡來說,根本搞不清楚那座城市在哪。
“補給一下,休息幾天,過陣子就出發進山了。”王道士說着一頭扎進了超市,亂七八糟的東西一頓亂買。
我和大仙沒什麼野外生存經驗,也不知道帶什麼,問王道士。
他扔給我們購物籃:“牛肉乾、巧克力、什麼熱量高重量輕帶什麼。”
我們把購物籃裝的滿滿,反正花的是王道士的錢,我和大仙也不心疼,什麼貴趕什麼拿。
東西買出來之後,王道士讓我們把包裝袋都拆了,本來滿滿一購物籃的牛肉乾,包裝袋一拆,結果還沒裝滿一袋子。
王道士一看分量不夠,又帶我們把超市搜刮一通,結果發現巧克力、牛肉乾拆了包裝袋之後,才裝滿兩個包。他想了想,不知道給誰打了個電話,然後讓我們在小鎮上待兩天。
我很好奇他是給誰打的電話?王道士不多說,只讓我們等。
這小鎮不大,也沒什麼樂子,我和大仙每天就打打撲克,要麼看看電視。
期間大仙摸出一撮用紅紙包着的頭髮問我:“你要三胖子的頭髮幹什麼?”
這頭髮是三胖子的,葉家村有習俗,小孩小時候會在腦袋後面特地留一撮很長的頭髮,等長大了,就把頭髮剪了,然後用紅紙一包,供奉在佛堂前以保小孩長命百歲,一生無災。
“以防萬一,三胖子四個月前在長白山拍照,結果照片掉在貴州被人撿到,事情很蹊蹺,這把頭髮是長歲發,如果三胖子遇上什麼麻煩了,我們找到他的時候,把頭髮給他,說不定可以救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