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她手上還有粉筆沫,肯定是從學校回來的匆忙了,趕緊給她接來一盆水,讓她老人家洗手。
“謝謝,謝謝孩子”她老人家看着我笑了。連忙說:“孩子,你也坐下”,我受寵若驚趕忙坐下,心裡也有些底了,只要這丈母孃相中我了,還怕老丈人不同意,這天底下有幾個男人能當清女人的家啊,早晚拿下嘛。
“你倒是說句話啊?”景成山衝着袁若晴嚷了一句。
“我看啊,只要兩個孩子願意,就讓他們在一起吧,我看女兒真要嫁給那城裡人未必就能幸福,再說了,那城裡人也沒幾個能比上咱們家的條件的,我看就隨了孩子吧”
“可姐姐那裡怎麼交代啊,她是法院裡有頭有臉的人,更何況他給介紹的那幾位城裡的小夥都不是一般人,我怕咱姐到時候埋怨咱倆啊”
“到底不是姐姐嫁女兒,她能懂個啥”
“哎”景成山一聲嘆息,埋下頭不知該怎麼講好。
“表弟,趕緊過來給叔嬸敬茶,剛纔嬸子也承認你了,你順便改口叫‘爸,媽’吧!”
“爲時過早,還不是時候”景成山連忙說,我聽他話裡意思,雖還沒有同意我和景琳的親事,但也沒有拒絕,我感覺離成功又近了一步。
“向天啊,前幾次,老叔我也不是有意駁你的面子,只是這嫁女兒不是娶兒媳,一定要慎重不是,你老叔我也比你大不幾歲,你口口聲聲的叫我老叔,我這次怎好再駁你的面子”
“邵二蛋,你是真心要和我女兒在一起嗎?”
“真心,沒有半點虛假”
“你拿什麼證明?”
我‘嘩啦’一聲拉起褲腿,指着腳踝上還未癒合好的傷口說:“上次遇狼嶺被惡狼咬得,如果遇到危險,我願意拿自己的命去換景琳的命”
“你覺得那樣做值得嗎?”景成山,袁若晴看着我的傷口不再懷疑這一切都是假的。
“值,值得,因爲,我從見到琳琳的第一眼,我就認定,她是我的老婆,所以,我不允許她受到任何傷害”
“你覺得,你們在一起後,你能帶給她怎樣的生活?”
“我不敢保證,我能帶給她像在你們家這種富裕的生活,但是,我能保證她每每天天都能笑,每時每刻都開開心心的,我會讓她吃好穿好,不受半點委屈,傾我全部給她所想要的”
“我們中國有句老話,叫,聽其言,觀其行,以後看你實際表現吧”
“哎呀,我的女兒啊,她是不摘跟頭,覺不着疼啊,既然,這樣,我這個做父親的還有什麼好阻攔的呢”
“叔,這麼說,你這是同意了”表哥表現的異常高興,當時還把我嚇了一跳,我聽了當然也高興的要死,但不敢這麼表現出來,剛成功,不能表現的那麼輕浮啊。
“向天啊,你也別高興的太早,你知道你老景叔是什麼人,我雖然同意這麼親事,但是還是有條件的”
“叔,那請講,女方提條件,天經地義,合情合理”
“這定親呢,要有彩禮,我和你嬸商量了,這四萬彩禮錢一分不能少”我當時聽了就是平聲一響雷,差點把我震暈,四萬,老天,九十年代,加上我們那窮鄉偏僻地的,全村也拿不出這麼多錢啊,更別說我們家了,殺了我算了,表哥聽了也是眉頭緊皺,冷汗頻出,但他卻硬着頭皮給應下了:
“叔,好,四萬彩禮我們應,拿,一分不少”表哥雖然有錢,但他手下有那麼多的兄弟要養,這錢他好幫我出,但我以後怎麼還呢?
“向天啊,彩禮,只是其一,其二呢,這馬上要定親了,離結婚也不遠了,他們邵家必須要蓋房,我女兒是在樓房裡長大的,他們邵家也必須蓋樓房,必須二層小洋樓,而且定親前你們就必須完工”
我聽了當時差點暈厥過去,只感覺天昏地暗,肚子裡也是翻江倒海,七葷八素的,‘彩禮四萬,外加一棟二層小洋樓,你就是把我打出屎來,我們家也辦不到啊,我現在才發現這是景成山給我們設的圈套,他雖說口頭上不拒絕我和景琳的親事,但暗地裡從彩禮和房子上使絆子,讓我們覺得做不到從而讓我放棄和她女兒在一起的念頭,讓我徹底絕望,這招簡直太陰了。
“想和我女兒在一起,沒點誠意怎麼行啊”
“蓋,我們該,不就是二層小洋樓嘛,表叔蓋不起,我就把我鎮上的小洋樓送給表弟一套”
“表哥”我叫了一聲,我心裡雖然領我表哥的好意,但心裡還是有些怨的,表哥啊,你把這些事都應下了,這一應不要緊,能把我們全家折騰個半死啊!
“好吧,向天,你回去告訴邵家的人,你們只要說到做到,我景成山也說到做到”
“邵二蛋啊,彩禮,樓房,你們家能做到嗎?不要勉強”
“能”我未加思索,脫口而出。
“好,有種,等你們家做到這些,我就讓你和景琳舉辦定親儀式”景成山說完哈哈大笑起來,我感覺我像是鑽進他的圈套似的。
“只要,你老景叔不再反對他倆的親事,那麼剩下的事就好辦了”
“好,你們今天可以回去了,三天之後給我答覆,我在這裡等你們的消息,還有,這裡酒水就不要拉回去了,全給我留下,我也好讓親朋好友看看,他們山根村不都是窮人,好吧”
“當然,當然,這些酒水禮品,就是表弟買來孝敬老叔你的”
搬卸完禮品,景成山不再留我們,我們只好驅車返回,返回的路上,表哥一邊開車一邊給我想辦法,他說:
“這四萬彩禮,我給你出兩萬,剩下的找你師父借點,這老小子有錢,你們家自己再湊點,我看這四萬彩禮也不是什麼問題”
“表哥,這錢還不好借,可借了拿什麼還啊”
“表弟,你怎麼還這麼死腦筋呢,現在當務之急就是如何想法把景琳娶過來,只要能把她娶過來,你還怕缺錢嗎?他景成山腰纏萬貫能看着自己的女兒受窮遭罪”
“表哥,人家的錢畢竟不是咱得啊”
“哎,這個先不講了,至於這蓋房子嘛,我還是到你家和表叔商量吧,這畢竟不是咱哥倆能做主的”。
定親的條件已經給出,我只好想對策了,表哥一路風塵僕僕的把車子直接開到我家,見到我爹我娘,表哥也沒有掩飾,全盤脫出,畢竟,也沒什麼隱瞞的,表哥親口告訴我爹我娘說‘景家開出兩個條件,一是四萬塊錢的彩禮,二是必須該一座二層小洋樓,這門親事才能結’
我娘當時聽了,一屁股坐到地上,像是癱了一樣,她說:“表侄啊,就是殺了我們全家,俺們家也拿不出四萬塊錢,蓋不起那洋樓呀”。
“表嬸,你看你這是咋了,快起來,我既然摻合了二蛋這門親事,我就會幫忙到底的,我們目前就是先湊夠彩禮錢再說,路上回來的時候,我給二蛋說了,我先借你們兩萬你們先用着,剩下的讓二蛋找他師父借一部分,你和表叔再找親戚鄉里鄉親的借一部分,應該夠了”
“表侄這錢好借不好還啊,我和你表叔都這年紀了,以後那什麼還你呢?”
“這個我都不怕,你們怕啥,你們老了,不還有表弟二蛋呢嘛,再說了,只要二蛋能和景琳接了親,你們家以後就不缺錢了,二蛋,老丈人富得流油,他能眼看着他們女兒受窮?”
“我現在有些擔心的就是,他景成山會不會拿我們涮着玩?”一旁的大伯不無擔心的說。
我們在場的所以人都表現的火急火燎,就連給保媒的表哥也是急頭抓腦,我娘更是着急幾次昏厥,不停的勸我放棄吧!只有我爹表現的異常冷靜,他一直抽着旱菸,只言不發。
直到,他腳下落滿了菸頭菸灰,他掐滅手中最後一個菸頭,摔在地上,他大吼:
“不要吵了,娶媳婦蓋房,天經地義,這個要求不過分,彩禮我們也給,就我那優秀的兒媳婦要四萬都是要少了,誰家養閨女不要彩禮錢啊,誰家娶媳婦不蓋新房啊,向天你可以給他們回信了,他們所有的條件我邵長長都答應”
我娘聽了上去廝打我爹,大罵:“你瘋了,你這傻子,你窩窩囊囊一輩子什麼錢都沒攢下,你拿什麼給兒子蓋房娶媳婦啊,我這輩子真是瞎了眼了跟了你了”。
“對啊,我就是這麼窩窩囊囊一輩子,可我今天就是受夠了,如果不能給二蛋娶上媳婦,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這回,我就是砸鍋賣鐵,賣腎買血,我也要把這兒媳婦娶進家門來”老爹,那天像是瘋了,他拿出了畢生的勇氣跟決心,只因爲爲了自己心愛的兒子,他這一生難得的這麼勇敢過,他讓所有在場的人刮目相看。
“他娘,你招待表侄和大哥吃午飯,我這就去找大隊書記讓他在村前面給咱劃塊宅基地,好給二蛋蓋樓房”
“邵長長,你趕緊給我死回來,你就別出去給我丟人現眼了,你想讓全村的人看咱們家笑話,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我娘抄起鋤頭就去追我爹,被表哥攔下,說:
“表嬸,你說你這暴脾氣,有你這潑辣勁,難怪表叔窩窩囊囊一輩子呢,都拜你所賜啊”
“表侄,你有所不知,他邵長長多大本事我最知道,現在我們家在山根村就是個笑柄,他再這麼出去丟人現眼,那笑話就大了”
“表嬸,這就是你的不對啊,凡事講究個事在人爲,我看在這方面你還不如表叔呢,最起碼錶叔有這麼個破釜沉舟的決心,一心想把兒媳婦娶進家門,你再看看你,還強加阻攔,人家景琳能看上二蛋,是你們全家的福氣,我胡向天整天牛逼沖天,就是十個我也比不上一個景成山有錢,這門親事你還不想結,那真是傻到家了”
“咦,不是表嬸想不開,人家門檻高,咱高攀不起啊,這種兒媳婦咱更娶不起,咱就別做夢了”
“表嬸,事情不能這麼看,你自己也清楚,咱家都窮成啥樣了,有誰家的窮閨女敢嫁入咱家啊?”
“這倒是大實話,可怎麼辦,這是命,只能靠二蛋自己闖了”
“所以說嘛,既然窮人家的姑娘看不上咱,不願從一個窮家嫁入一個破院,可她景成山的閨女景琳就不一樣了,她生在富貴家庭了沒吃過什麼苦,她纔有膽量嫁過來,再說,我們十里八村都知道,景家寨的女兒不管嫁入誰的家裡,就是再窮也能過出個富裕日子,這都不是假話”
“是啊,她是富家女,恐怕,嫁過來的快,跑得也快,和二蛋啊結不幾天婚就得離了”
表哥聽了我娘這冥頑不靈的話,實在聽不下去了,生氣的說道:“你們家就該受窮一輩子,一點想法都沒有,別看表叔整天窩窩囊囊唯唯諾諾的,你還不如表叔呢,你們自己掂量着辦吧,我也不再這裡和你們浪費口舌了”
表哥摔開院門,開上皮卡,絕塵而去,我娘看着車輪拉起的黃煙,欲言又止,似乎明白了什麼!她回頭跟大伯說,難道,我的想法真的錯了,大伯也沒有搭腔直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