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我的話,小錢立即警覺,焦急的詢問道:“小徐師傅什麼事不妙了,是不是出了什麼岔子?!司機師傅到底是怎麼死的?!”隨着小錢的追問,我明顯感覺到整個車廂裡的氣氛都緊張了起來。
“司機師傅是被一種叫做嗜血毒鼠的怪物咬死的……”於是我不厭其煩的,仔仔細細將自己怎麼找尋司機,怎麼和嗜血毒鼠搏鬥,司機怎麼慘死,自己怎麼中了鼠毒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事情就是這樣。”我攤了攤手說道。
聽完我的遭遇,他們兩人都察覺到了故事中隱藏着的恐懼——司機開膛破肚的屍體居然平白無故的憑空消失了。即使是換做平常聽來都是一件極度詭異,恐怖的事,何況現在我們處於這麼一種進退兩難的地步。一時之間大家都低沉着頭不說話了,小錢豎起了衣領,緊了緊領子;慧恩又緊緊抱起了她的紅布包裹着的骨灰罈。看得出來此時的大家精神都是高度緊張,神經繃得緊緊的。
還是我首先打破了沉寂,我拍了拍手鼓舞大家道:“好了,現在我們緊張,懼怕也沒有用。我們只有同舟共濟,齊心協力才能度過這次難關,保住各自性命。現在我們實行輪流守夜,確保每個人都能擁有充足的體力。由於我昏迷了很長時間,所以第一班從現在開始到凌晨4點由我來守,小錢守第二班從4點到6點太陽出來。現在你們兩個都休息吧。”
“狂草哥哥怎麼沒有安排我守夜?你們能做到,我也可以。”身邊的慧恩擡起頭,鄭重的凝視着我說道。
小錢聽後,笑着摸了摸小姑娘的頭說道:“慧恩現在不是孩子氣的時候。你還是個孩子。我們有義務保護你的安全。守夜是很危險的事,隨時可能遭遇各種突發狀況。作爲一個小朋友,尤其是女孩子你是應付不過來得。我們不能讓你冒這個險。”
慧恩聽後嘟起了小嘴,不服氣的還想要爭辯什麼,但是我打斷了她的話頭,說道:“好了,妹子你聽話。我這麼安排是最好的結果。好了就這麼辦吧。小錢你收拾一下,今晚大家都睡在地板上。”
“明白。”小錢拿出了剛纔裝花生的那個紅色大塑料袋,把其中的花生一股腦都倒在了旁邊的雙人座椅上,一把將塑料袋撕撤開來,平鋪在略顯骯髒的地板上,然後拿出了幾件被雨水淋溼的換洗衣物鋪在了上面。一個簡易牀鋪就完成了。但是看情況只能睡一個人。
“慧恩妹妹你就睡在過道中間的地板上,小徐師傅你還坐在這裡靠近車頭的位置。我睡到後排的四人座椅上去,我們兩個守住一前一後。來得穩當。”小錢扶了扶眼鏡建議道。
“好主意,就這麼辦。好了你們都睡下吧。”我讚許的說道。於是兩人都安靜的和衣誰下了。車廂後部的小錢翻了兩個身,不一會就響起了輕微的鼾聲,看來他着實累得不輕。我看了一下身後的慧恩,如同一隻小貓那樣蜷縮着身子也沒有了聲響。我從身邊椅子上小錢倒下的那堆花生裡抓了一把。剝開一顆,吃了一粒花生。伴隨着牙齒的咀嚼,我掃了一眼窗外。發現車窗外還在淅淅瀝瀝的下着雨,雨勢沒有絲毫停止的意思。但是霧氣卻似乎沒有剛纔那般濃郁了,似乎淡了一些。道路兩旁的香樟樹也露出了模模糊糊的的身影。我回過頭來,又吃了一粒花生。心裡默唸道:“今晚可千萬不要出什麼岔子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四周萬籟寂靜,只有淅淅瀝瀝的雨點子親吻窗玻璃的輕微的“劈啪”聲和車廂後部小錢的呼嚕聲。這聲音似乎有一種魔力,聽着聽着。我雙眼就開始不聽使喚了,眼皮如同有千斤重,任憑我怎麼努力保持睜眼狀態,它都止不住的想要閉上。不一會我就陷入了半夢半醒的狀態。就在這時候我的耳邊忽然傳來了一陣啜泣聲。
這悲慼的啜泣聲一下子把我從睡夢狀態里拉了回來,我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在這種情況下,再加上自己幾乎法力全失,什麼風吹草動都能讓我緊張一下。我仔細一聽發覺啜泣聲來自自己身邊的慧恩。懸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此時的慧恩蜷縮着身體,背對着我,肩膀不斷的顫抖着,懷裡還緊緊抱着那紅色包裹。聽着這低沉悲慼的啜泣,顯然小姑娘十分傷心,但是兀自在拼命忍耐不讓自己哭出聲來。但是啜泣聲還是被我聽到了。我從座椅上站起身來,蹲在了小姑娘身邊,看着小姑娘無助的模樣,不禁心頭一酸。於是溫聲詢問道:“妹子你還沒睡麼?”
小姑娘聽到我的詢問,猛得迴轉過身來,坐起了身子。在昏黃的車內燈光照射下,我明顯的看到小姑娘粉嫩臉蛋的上的兩道淚痕以及兩滴晶瑩的淚珠。小姑娘看到是我,不好意思的用手背擦了擦眼眶以及臉蛋上的淚珠,聲音依然有些哽咽的說道:“啊,狂,狂草哥哥,我,我睡不着。”
我微笑着摸了摸小姑娘的頭,溫言詢問道:“是想爸爸媽媽了麼?”
小姑娘低沉着腦袋,默默點了點頭。
“放心好了,等哥哥恢復了體力,找到了離開這裡的出路,妹子你就能見到爸爸媽媽了。”我溫言安慰道。
不料我話剛說完,原本已經停止哭泣的小姑娘忽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邊哭邊抽泣着斷斷續續的說道:“我,我再也看不到爸爸媽媽了,他們,他們都出車禍死了。嗚嗚…”小姑娘忽然一下撲到了我肩膀上,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邊哭邊抽泣着說道:“爸爸,爸爸媽媽都死了。表姨也不要我了,把我,把我從家裡趕了出來。我沒有親人,我沒有家了!嗚嗚…”小姑娘似乎把自己這些日子所有積蓄的情感,傷心,委屈,絕望都在此時此刻通過眼淚,通過哭泣迸發,宣泄了出來,伏在我肩頭號啕大哭起來。
聽到小姑娘的號哭,我開始有些不知所措,聽着聽着心腸就軟了下來。於是放任她在我肩頭痛哭流涕,任憑小姑娘的淚水沾溼我貼身的T恤。我只能拍拍小姑娘的背,溫言勸慰道:“妹子別哭了,等這事過去了,哥哥一定幫你找個溫暖舒適的家,讓你和其他小朋友一樣開開心心的過日子,你說好麼?”
這時候車廂後部的小錢也被哭聲驚醒了。聽到了小姑娘的哭訴。他用手勢詢問我,需不需要他來勸慰一下小姑娘,我搖了搖頭。就讓小姑娘憑藉着淚水盡情的宣泄吧。一個小姑娘經歷了這麼多她這個年齡本不該有的人生挫折,是她這個年齡段承受不來的。就如同一隻小水杯其中灌注了太多的水,遲早是會溢出來的。就讓她盡情宣泄吧,這也是種心靈的解脫啊!
直到15分鐘後,哭累了的小姑娘在我肩膀上沉沉的入睡了。我纔對小錢打了個手勢。讓他過來幫助我把小姑娘攙扶着躺下去。小錢脫下了自己的外套,蓋在了小姑娘柔弱的身子上。睡夢中的慧恩還在時不時抽動着鼻子,臉蛋上還掛着一顆碩大的淚珠。
我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癱倒在身邊的座椅上,用手不斷搓揉着被小姑娘壓得發酸的已經有些麻木的左肩。小錢看到我這個樣子,關切的說道:“現在是凌晨兩點三十了。小徐師傅讓我替換你,你去睡一會吧。你看你都累成什麼樣子了。”
我也不推辭,有氣無力的站起身來,對小錢說道:“那這裡就交給你了。我去後邊睡一會。”小錢點了點頭。
和衣躺在車廂後部的座椅上,雖然塑料座椅和肌膚接觸冰冷刺骨。但是已經筋疲力盡的我也顧不得那麼許多,只覺得一陣睡意襲來,不一會就進入了夢鄉。
思緒紛亂,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沉浸在白色的霧氣之中。不斷的漂浮,就如同暴風雨之中一艘置身***之上的斷舵的小魚船。只能隨波逐流,聽天由命。但是在這團團霧氣之中卻明顯感覺得到陣陣肅殺之氣,似乎漆黑的夜幕之中有一雙眼睛正在窺視着我們的一舉一動。我們所做的一切都盡在他掌握之中,他正在用一雙我們常人看不見的手操縱着一切。入睡的這段時間內,我一直有這種感覺。我是少有的可以在睡夢之中依然保持頭腦清醒的人。
忽然寂靜的夜空中,一陣沉重拖沓的腳步聲混合在淅淅瀝瀝的雨聲中遠遠的傳了過來。如果不是我聽覺敏銳幾乎察覺不到。我連忙從睡夢中脫身,迅速睜開了眼睛,仔細側耳傾聽起來。這時守在車廂前部的小錢顯然也覺察到了一樣,低沉着嗓音警覺的詢問道:“小徐師傅,你聽到了麼?!”
我莫不做聲的點了點頭,又聽了一會低沉着嗓子說道:“在西邊,大約500米開外。似乎在猶疑要不要過來。”說罷,我迅速站起身來,低聲說道:“收拾東西,馬上離開這裡!快!”
隨即我連忙從身旁拾起了自己的桃木劍,走過去搖醒了熟睡中的慧恩,慧恩揉了揉眼睛,睡眼朦朧的詢問道:“啊?!怎麼了?”
小錢一邊收拾地上的衣物和唯一可供食用的食物——花生,一邊說道:“有情況。小徐師傅要我們馬上離開這裡。”
這時伏在窗戶邊上了望的我忽然看到車子前方,薄舞環繞下的道路中央出現了一個人的影子。我連忙緊了緊手中握着的劍柄。低聲說道:“大家都蹲下,那東西過來了。大家不要出聲,看我手勢行事。”大家都依言蹲下了身子。
那隱藏在薄霧和夜幕中的“不明生物”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忽然僵直的挪動步子朝我們的車子走了過來。隨着“踢踏踢踏”沉重的腳步聲的臨近。車廂裡的燈光慢慢照射出了這“不明生物”的本來面目。我們赫然的發現這怪物居然就是已經命喪嗜血毒鼠之口的公交車司機!
除了我之外,其餘兩人都是臉色刷白,露出了難以置信,活見鬼的驚懼表情,兩個人都是顫抖着身子,別說是想要說話,就連呼吸都不怎麼順暢,斷斷續續了起來。我連忙向下揮了揮手,作了個讓他們安靜的手勢。不出我意料之外啊!司機的屍體失蹤果然透着古怪。
不過眼前這個活動的屍體已經完全面目全非了,要不是身上還掛着司機師傅他遇難之前那身被碩鼠撕扯得有些支離破碎的職業裝,我們還真認不出他來。只見司機雙目突出,嘴巴誇張的張開着,形成了一個“O”字型,臉色如同一般死人那樣犯青,最恐怖的是,司機師傅整個身體就如同一隻綠毛龜一樣批着一層看起來像是綠色水藻或者是綠色毛髮的東西。隨着司機屍體一步一步接近我們的車子,我終於看清楚那毛髮居然是從司機身上那些被嗜血毒鼠撕扯出來的傷口裡生長出來的。在最大,也是最爲致命的喉頭,前胸和肚子三個大傷口裡,綠色的毛髮更是顯得密密麻麻,盤根錯節,傷口那裡居然還在流着熒綠色的粘稠的汁液,隨着屍體的挪動滴落在馬路上,居然如同強酸一般,將馬路腐蝕得升騰起了一陣白煙。
看到眼前這副令人作嘔的景象,小錢下意識的扭過了頭,慧恩則倒退了幾步,胸口起伏着,喉嚨咕嚕咕嚕直響,臉色發白,我真怕她會忍不住嘔吐出來。
就在我一回頭擔心兩人狀況的時候,眼睛的餘光忽然看到車頭前的司機屍體縱身一跳,在我們眼前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