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懲治刁奴
元意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出,沒有準備帷帽,但是看蕭恆毫不在意的樣子,元意也不喜歡在頭上戴着一個遮擋視線的東西,也沒有叫人去買,直接跟着蕭恆下車了。
一下了車,街上的嘈雜和熱鬧撲面而來,這種鮮活的氣息是坐在車上難以感受的,看着身邊琳琅滿目的商品,元意頓時精神一振,之前的疲憊也消去了幾層。
蕭恆見她興致勃勃地看這看那,也不催促,陪在她身邊,遇到一些她認識的物件便給她介紹。街上的人大概都認識蕭恆這張面孔,不管是行人還是旁邊的攤主,皆會好奇地看向兩人,眼中的表情略有不可思議。
他們從來沒有見過蕭恆這個劣跡斑斑的惡霸這般體貼溫柔過,再看他身邊體貌豔麗的女子,她的身份呼籲而出。
於是每當元意走過一個貨攤,對裡邊的東西好奇地瞄上幾眼,攤主都會誇張地一堆介紹,末了還會熱情地招呼:“蕭公子,您買上一件給您夫人如何?”
對於攤主這般的有眼光的行爲,蕭恆通常都是心花怒放,二話不說,掏錢就開始買,旁邊的攤主見此,也有樣學樣,把蕭恆的馬匹拍得周到至極,散財童子般使勁地撒錢,跟在身後的素梅、臘梅和蕭全身上都掛滿了雜七雜八的貨物。
那些東西元意不過是看着新奇,並不沒有到要買的程度,元意雖然並不心疼錢,但是也不想讓人當肥羊宰,再加上一路上各色隱晦的視線,也讓她極其不舒服,連忙扯了扯又要開始掏錢的蕭恆的袖子,不顧攤主哀怨的眼神,道:“行了,別再買了,素梅他們都快拿不下了。”
幾人一聽,抱着一大堆的物件,連忙點頭,期待地看着蕭恆。蕭恆無法,只好戀戀不捨地停止了花錢的行爲。
元意見三人抱着一大堆東西也委實艱難,便指了指旁邊的一家綢莊,對三人道:“你們先把東西放回馬車上去,我們在歇會兒。”
蕭全幾個求之不得,道了聲是,抱着東西往回走,直奔停在街頭的馬車而去。
旁邊的綢莊元意沒怎麼注意,剛剛也是隨手一指,仔細一看看掛在門口的紅木牌之後,心裡連嘆巧合。信和綢莊,不就是她陪嫁的鋪子麼,趁着機會,考察一番也好。
元意便和蕭恆進了綢莊,元意便佯裝在一旁挑着綢布,一旁觀察着店內。
即使在鬧市,裡面的空間卻絲毫不小,整整齊齊地放置着許多各種各樣的綢布,元意都看了一遍,成色都不錯,故而裡面的顧客還是很多,才一會兒的功夫,就做成了好幾筆生意。
元意這番若有所思的神情落在別人的眼裡卻是另有含義,站在一旁的一位中年男子臉上帶上了警惕之色。這個女人自打進了鋪子,就不停地問着綢布的價格,不停地翻看這種綢布的質地,這種行爲他熟悉的很,經常就能見到。信和綢莊的生意好,自然惹人眼紅,因爲顧忌着身後的背景沒能做出什麼事來,但是各種各樣的查探必不可少,一天下來都能遇到好幾撥。
於是他走到元意跟前,態度恭敬卻不失嚴厲道:“夫人有什麼需要幫忙嗎?本店雖小,但我們東家有自己進貨的門路,這些品質上好的綢緞,不是一般的店能弄到的。”
與以往相比,他這話還算含蓄婉和,這還是看在元意衣着光鮮,儀表非凡的份上。
元意看到他眼中隱隱的謹慎和防備,不由一愣,感情是被當成刺探商業機密的同行了。她並不惱怒,反而對他敬業的行爲讚賞不已,聞言只是笑道:“我只是看看,也沒什麼好買的。”她的嫁妝裡還有許多綢布,對這些也沒怎麼需要。
中年男子認出了元意身上穿的衣服料子俱是不凡,就是店裡那幾批珍貴的也比不上,說不定人家也看不上眼。聽到元意的拒絕,他秉着和氣生財的原則,對着她和善地笑笑。
然而他能看得透,並不代表每個人都有眼色,一個長得腦滿腸肥的男人從一旁走來,一把推開中年男人,貪婪地看了元意的容貌一眼,才傲慢地擡起頭,“程林你跟一個買不起東西的人廢話那麼多做什麼,有這功夫還不如去伺候其他的客人。”他的目光又在元意的臉上流連一遍,色眯眯道:“不過小娘子若是需要,爺送你一匹也無妨。”
中年男子,也就是程林,聞言鄙夷地看着男人一眼,臉上滿是敢怒不敢言。元意眼睛微眯,對着程林問道:“他是誰?”
“我們綢莊的二管事張力。”程林沒想到元意會問他,但還是恭恭敬敬地回答,他的話音一頓,不知出於什麼心理,又繼續添了一句,“他還是我們東家嫡母的奶兄。”奶嬤嬤的兒子,一般都會稱爲奶兄,看來男子就是張氏身邊雲嬤嬤的兒子了。
張力被戳破了身份,非但沒有驚慌,反而洋洋得意起來,對着元意道:“我娘是禮部尚書夫人的奶媽,你知道怕了吧,告訴你,跟着爺,保準你吃香的喝辣的。”
元意正在思索他是哪裡看出她怕了的,身後就響起了一個陰測測的聲音,“哪個混賬敢在覬覦爺的夫人,活得不耐煩了。不過是一個下人,也敢稱爺。”
原來是蕭恆。他對這些綢布不感興趣,便在門口的休息區坐着,被高高疊起的綢布遮擋,沒有一時發現裡邊的不對勁,直到聽到男人囂張的調戲,他才走進來,這才發現他家意兒正被人調戲呢。
這還得了,他調戲自家媳婦是天經地義,其他的登徒子只該千刀萬剮。
乍一看到蕭恆,程林的臉上一驚,又看看元意,立馬就明白了她的身份,身上驚出了一層冷汗。再看一旁毫無知覺的張力,覺得他很快就大禍臨頭了,悄悄地與他拉開了幾步距離。
要說程林都認識蕭恆,沒道理張力不認識。偏偏世上的事情就這麼巧,他雖然聽說過蕭恆的名頭,卻是從未見過,事實上,他對於蕭恆這個把橫向霸道這個詞混出名頭的人神往不已,心中還把他當成我輩楷模,暗自模仿,只是他沒人家蕭恆的實力,倒是惹出不少麻煩,讓他老孃跟在後面不知擦了多少屁股。
現在一看蕭恆一臉富貴風流子弟的模樣,暗自羨慕的同時,心裡又不岔,不就是投個好胎麼,憑什麼比他張力強,還可以娶這麼角色的女人當媳婦。
他最大的忌諱就是出身,現在又被戳中了傷疤,頓時惱羞成怒,梗着脖子道:“你算什麼東西,這裡是爺的地盤,你給爺滾出去。”
聽到這話,元意終於怒了,冷笑連連,“我還不知道自己的鋪子什麼時候成了你這個下人的了,真是好大的本事。”
張力聞言,頓時瞪大了雙眼,驚疑不定地向元意。但是元意並沒有看他,而是看向一旁的程林,道:“李榮在不在?”
程林連忙上前,彎下腰,道:“回東家的話,李管事今兒個正好去取貨了,不在店裡。”
元意臉色看不出喜怒,淡淡地點點頭,“等他回來,你讓他去找我。”等程林應是之後,她才冷眼看向張力,“二管事這差事你也別做了,讓程林補上,你哪兒來回哪去。”她並不是心慈手軟地放過張力,而是打算李榮,清算了他的罪行再一齊處罰,她就不信張力當了二管事,手上是乾淨的。
張力臉色頓時灰敗,怨恨地看了元意和一臉喜色的程林一眼,幾步走出了門口。
程林連忙上前見禮感謝,想起之前自己還懷疑元意,心裡微微不安,對着她又是一通解釋。
元意點點頭,“這個我明白,認真負責是好事。”這時候素梅幾個已經回來了,她不多做停留,扯了扯一臉陰險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蕭恆,在程林的恭送下,出了綢莊。
“你又在想些什麼鬼主意呢。”元意睨了蕭恆一眼,問道。
蕭恆的眼珠子一轉,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轉移了話題,道:“意兒這會兒餓了吧,爺帶你去知味樓用膳去。”見他不願意回答,元意也不逼他,跟着去了知味樓。
知味樓是京城知名的酒樓,裡面的特色菜是一絕,以前元意也曾臘梅與她說過嘴,饞了許久,但是一直沒機會吃,現在一聽蕭恆如此一說,心動不已。
此時正是飯點,知味樓又享有盛譽,故而大堂裡面人聲嘈雜,已經坐滿了人。但是蕭恆對此看都不看一眼,徑直往二樓走去。
這時正在忙活的掌櫃的也看到了蕭恆,連忙走上來,殷勤道:“蕭公子您來了,許久沒見您,奴才想念得緊。”
元意嘴角一抽,這話聽着怎麼那麼怪異,蕭恆卻像是習以爲常的樣子,腳步不停,問他,“爺的房間可還在?”
掌櫃連忙笑開,道:“奴才哪敢讓人用了您的房間,就是您寬宏大量饒了奴才,王爺也不會放過奴才。”他看到蕭恆旁邊的元意,心中一動,又道:“這位想必是蕭夫人了吧。夫人第一次來,要不奴才把樓裡特色菜都來上一份。”
蕭恆這才笑了,“許久沒見,掌櫃的腦袋還是這麼靈光。行,就照你這麼辦。”
“得咧。”掌櫃的應了一聲,引着他們上去了房間,才掩門退下,轉身吩咐催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