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8 再見皇后
魏乾像是故意和蕭恆夫婦作對似的,還特意吩咐下去賞了臘梅黃金十兩,看着兩人鬱悶不已的表情,更是愉悅地笑了起來。
好在他也沒有再過火,把鴻奴遞給蕭恆之後,正經地問起了正事,蕭恆也嚴肅起了臉色,言簡意賅地把事況說了一遍,“皇上,俘虜都安置在馬車上,待會兒微臣再送入皇宮。”
魏乾耐住心中的激動,連連點頭,“甚好,甚好。”雖然他想現在就看到魏泰真人,但是大庭廣衆之下難免會出現什麼意外,蕭恆的安排再好不過了,於是他也不想再耽擱下去,笑着拍着蕭恆的肩膀,“愛卿,快隨朕回宮。”
隨行的大臣都是有眼色之人,知道皇帝已經迫不及待要看人,也不會掃他的性,連連附和,帝王的儀仗響起,魏乾前行了幾步,突然頓住了腳步,回頭看向元意,笑道:“對了,蕭夫人,皇后頗是想念你,不妨你也進宮探望她吧。”
元意有些呆愣,她和皇后的關係並不怎麼親密,她怎麼會想念她,儘管心裡有疑惑,她也沒有顯露出來,而是恭恭敬敬地福了福身子,“臣婦謹遵聖旨。”
蕭恆有些擔憂地看向她,悄悄捏了捏她的手心,“意兒,你身子可還好?要是累着了,明日再進宮探望皇后也是使得的。”
元意心中少暖,但是皇帝親口邀約,怎麼能推辭,嗔了他一眼,“我不累,倒是鴻奴,我怕是看顧不過來。”
“沒關係,讓爹帶回去就行了。”鴻奴正是頑皮的時候,帶他進宮確實是一件勞心勞神的事情,蕭恆看了看懷中的傢伙,輕聲說道::“鴻奴,爹爹和阿孃要進宮,你先和爺爺回家好不好?”
鴻奴雖然有些不願意,但是還是懂事地點了點頭,小腦袋不停地張望,“爺爺在哪兒?”
蕭恆的臉上露出笑容,抱着鴻奴走到蕭朔面前,“爹,我和意兒要進宮,待會兒你先待鴻奴回府。”
蕭朔的視線都快黏在鴻奴的臉上了,看都沒看蕭恆一眼,胡亂地擺擺手,“我知道了。”
說完就伸手要抱鴻奴,好在鴻奴大膽,知道此人就是爺爺,雖然沒什麼印象,但是血脈相連,還是讓他有了親切感,撲在他的懷裡甜甜地叫了一聲,“爺爺。”
“誒,我的乖孫兒。”蕭朔樂得眯起了眼睛,抱着鴻奴親個不停,被徹底忽略的蕭恆鬱悶地看着兩人,嘆了口氣,打聲招呼就離開了。
元意把這一幕菊眼底,忍不住偷笑起來。
皇宮很快就到了,文武百官散去,由鐵血軍護衛着的三輛馬車跟着蕭恆和皇帝進了宮廷。魏公公被皇帝差遣來帶領元意,元意頗感受寵若驚,對着他客氣道:“有勞魏公公了。”
魏公公笑得搖頭,連說不敢,他招了招手,就看到幾個小太監擡着一架軟轎停在元意跟前,元意愣了愣,疑惑地看向魏公公,“這是?”
“聽蕭大人說夫人有身孕了,此去路途遙遠,便讓咱家備了一架軟轎。”魏公公知道元意的疑惑,和善地架勢道:“蕭夫人也不必機會,您是二品夫人,有資格坐着軟轎在宮中行走。”
二品及二品以上的夫人有資格做軟轎在宮中行走,元意也是知道這個規矩的,但是她從來都沒有坐過。先帝時她雖然享有二品夫人待遇,但終究是名不正言不順,便不再招搖。這次是實打實的二品夫人了,但是謹慎起見,她是不打算坐軟轎的,據她所知,許多夫人進宮也沒有選擇做軟轎,以示對皇家的尊敬。
沒想到蕭恆竟然還想到這一層,元意的心裡像是喝了蜜一樣甜,也沒有浪費他的一番好意,向魏公公道了聲謝,才坐上了軟轎。
軟轎慢慢地在宮道中行走,元意坐在上面沒有絲毫顛簸,魏公公就在她身邊跟着,絲毫看不出疲憊的樣子。他是大內總管,皇帝身邊的紅人,元意不敢冷落他,便側頭看他,打算解一解心中的疑惑,不動聲色地問道:“大半年沒見,不知道皇后娘娘鳳體是否安康?”
魏公公眯了眯眼,似乎沒聽出元意的試探,不急不緩地說道:“皇后娘娘身體無恙,說來也是巧合,娘娘也有了身孕,不過娘娘是初次懷孕,倒是頗爲折騰,心情有些不好,蕭夫人您有經驗,可要好生和皇后娘娘交流交流。”
這一句話的信息量太多,讓元意忍不住看了魏公公一眼,然而對方依舊是一臉溫和誠摯的笑容,絲毫看不出破綻,讓元意忍不住感嘆,果然是在宮裡混跡了大半輩子的人精,不僅猜到她的目的,還賣給了她一個人情。
皇后懷孕想來已經不是什麼秘密,提前告訴她讓她有了心理準備。而且,她可不相信堂堂皇后身邊就沒有一個經驗豐富的老人伺候,再不濟還有皇后的親孃呢,再怎麼也不會讓她一個只是生過一個孩子的人去和皇后交流經驗了。
所以皇帝讓她進宮探望皇后的目的就值得深究了,難道還是出在皇后心情不好着上面?
元意心中揣測,但是面上不顯,向魏公公道了聲謝,心中思量待會該怎麼應對皇后。
沉思不知時間,不多一會兒就到了鳳棲宮,在宮女通報之後,便有人請她進了大殿守候。
這個大殿一如她第一次來時一般奢華,無處不富貴,卻透着冷冰冰的寒意,空蕩蕩地讓人心裡孤獨起來。
元意一邊飲着茶,忍不住想,皇后高坐上位,每日看着一羣鶯鶯燕燕給她請安,該是何等滋味。她記得皇后之前也頗是瀟灑不羈的人物,愛捉弄人,冷眼旁觀,如今被束縛在中宮當一個母儀天下的皇后,怕是壓抑得很。
她的胡思亂想很快就被一聲通傳給打破,顧不得多想,元意連忙站起來行禮,“臣婦拜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行了,你也別客氣,看着沒意思。”
一陣衣料摩擦的聲音停後,繼而傳來皇后懶洋洋的聲音,語氣平和,倒是透着一股子熟稔,元意也不是迂腐之人,道了聲謝,便回到位置坐下,擡頭向皇后看去。
這一看便吃了一驚,皇后雲解容容貌瑰麗,大氣從容,不管什麼時候看到她都是一副似笑非笑,萬事盡握的自信瞭然。這次一看,她的威勢雖然再進一層,但是臉色蒼白,目光幽靜,竟是失了以往的活力,顯得疲憊而暮氣起來。
元意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最後只能客套地說了一句,“皇后娘娘看着清減了不少,還請娘娘保重身體。”
雲解容對於元意的言語只是淺淺地擡了眉頭,繼而仔細地打量了她一番,繼而便不客氣地說道:“本宮看你也瘦的像是難民似的,你哪來的底氣敢教訓本宮。”
這語氣在外人聽來像是教訓責備一般,至少周圍的宮女都露出了惶恐的神色,而作爲最好忐忑不安的元意竟然面色詭異起來。
這樣爭鋒相對的言語,她竟然不是覺得皇后生氣了,第一時間反應的竟然是另類的關心?她覺得自己簡直是腦子壞掉了,纔會有這樣不可思議的荒唐想法。自從她認識雲解容以來,哪次不是被她故意捉弄,哪來的友好情誼。
或者說,那便是雲解容相愛相殺式的友情?這也太傲嬌了吧?
元意爲自己的猜想打了一個寒戰,忍不住偷瞄了對方一眼,只見她之前的暮氣和疲憊稍稍褪去,反而出現了熟悉的似笑非笑,一臉戲謔地看着她。
所以說,皇帝讓她進宮,實際上是爲了給皇后尋開心來着?忍不住陰謀論的元意抽了抽嘴角,這天底下最尊貴的一對夫妻可真是絕配,一樣得腹黑。
“娘娘過譽了,臣婦不過是因爲長途跋涉,身體消瘦,養上幾日便好。”
雲解容微微愣了一下,覺得元意的態度一下子變得奇怪起來,但是她也沒有在意,視線在她的小腹上打量了一眼,“聽說你又懷上了?”
皇后作爲中宮之主,知道這個消息並不奇怪,只是這語氣太過怪異了些,元意額頭的青筋忍不住跳了跳,不管過了多久,雲解容都是她這輩子最大的剋星。
她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託皇后娘娘的洪福,臣婦的胎兒已經有兩個月了。”
“謝我作何,要謝也是謝從遠那小子,本宮可沒能力讓你懷孕。”
雲解容眯着眼擺了擺手,雲淡風輕地說着限制級的話語,成功地讓宮殿中伺候的宮女太監目瞪口呆,還有讓元意整個人像蒸熟的蝦子一眼紅了起來。
她堂堂的一國之後,怎麼能說出這樣沒羞沒臊的話,果然是彪悍的人生無須解釋,就是元意這個饒是經過信息化社會轟炸的現代人,在衆多灼熱的視線中,也沒有對方那樣地厚臉皮,安之若素。
看到元意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的樣子,雲解容再也忍不住,撫掌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