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6 攻入西城
蕭恆帶着元意出了府,七拐八拐來到一處民居,三輕三重地叩響了之後,大門很快就被打開,開門的是她的丫鬟芭蕉。
“大人,夫人,你們終於來了,公子就在裡面呢。”
元意匆匆地跟着芭蕉進去,發現鴻奴正抱着初雪在榻上玩,他似乎受到了些驚嚇,神色怏怏,一看到元意和蕭恆就立馬湊過來,眼淚啪啦啪啦地往下掉。
“鴻奴,乖,沒事了。”元意不停地安慰着鴻奴,心中揪成一團,她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好母親,讓鴻奴跟着他三番兩次地吃苦,別人家的孩子哪需要遭受這些經歷。
蕭恆見勢連忙把鴻奴接過來安慰,一旁的淺碧才終於有空和元意插話,“夫人,思恩姑娘受傷了。”
自從元意把思恩認爲義妹,回了都督府自然也和那些下人說個明白,他們私底下或許有些嘀咕,但還是不敢違背元意的命令,看到元意身邊的丫鬟都對思恩執禮尊重,便也把她當成了正經的姑娘伺候着。
元意回來晉陽後也不是對她愛理不理,若是有什麼宴會,也會帶着思恩去認人,所以整個晉陽的達官貴人都知道她認了一個義妹的事兒,所以思恩的也算是名正言順起來。
思恩的住處距離住院並不遠,而且她身邊也有伺候保護的人,怎麼會受傷看出元意臉上的疑惑,淺碧連忙解釋了一遍事由,她才恍然大悟。
元意剛離開不久,府邸外邊就傳來一陣喧鬧聲,原來是有不明身份的人在攻擊都督府,淺碧爲了預防萬一,便把府中的下人的都聚集在住院中,她一個人去外邊打探消息,才發現並非是亂民侵擾,反而是張仲羲帶着一羣人來勢洶洶地從外邊進來。
淺碧一看事態不好,連忙帶着鴻奴他們撤退。在這之前,大人曾擔心府中有什麼狀況,早就把退路告訴她,所以安全根本就無需擔憂。只是臨到撤退之時發生了意外,初雪不見了。
鴻奴見不到初雪就不願意離開,任人怎麼勸也沒有,最後還是思恩承諾着去找初雪,卻遇上了張仲羲帶進來的人,雖然最後僥倖逃脫,卻也受了傷,如今正躺在牀上。
在說話間,元意隨着淺碧去了思恩養傷的房間,果然看到她手中包紮着繃帶,大約是失血過多,臉色蒼白,正閉着眼睡着,眉宇深深地皺起,夢中大概是不安穩。
她受的只是皮肉傷,好生養着,過一陣子就可以恢復,只是她一個女孩子,受這種皮肉之苦,倒是委屈了她。初雪在他們一家中已經不僅僅是寵物那麼簡單,它更像是家中一份子,此番思恩救了初雪,元意心中已經不是感激能夠形容了。
這時候思恩醒了過來,看到元意,立馬就欣喜道:“四姐姐,您沒事吧”
元意坐在牀邊,替她掖了掖被角,“我沒事兒,你在這兒好好養傷,我那兒有上好的傷藥,女孩子身上要是留疤了就不好了。”
思恩的眼中有暖光流動,微微地笑了起來。雖然元意沒有說出道謝之言,但是這番關心比道謝更來着貼心,一家人之間何必言謝,沒得顯得客套生疏。
和思恩說了一會兒的話,吩咐她好好休息之後,元意也不再耽擱,重新回到鴻奴身邊。大概是被蕭恆哄過,他此時已經恢復了活潑,正和初雪玩得不亦樂乎。她才終於鬆了口氣,她一向知道鴻奴這小子神經粗,不記事,沒想到還真是一個優點,要是平常的小孩兒,還不得鬧上許久。
“意兒,你和鴻奴待在這兒,我得出去了。”
蕭恆走到元意的身邊,捏了捏她的手心,與她道別。元意知道他要去做什麼,心中即是不捨又是害怕,緊緊地攥住他的手心,有心要和他一起離開,但又怕給他添麻煩,心中糾結,許久沒有言語。
看到她暗淡的面容,蕭恆心中一軟,把她摟在了懷裡,蹭了蹭她的臉頰,“不要擔心,過了今晚,一切都會結束的。”
元意擡頭看他,眼中的面容依舊如初見時的俊美,不過彼時他丰神俊朗、衣着鮮豔,活脫脫一個富貴公子的模樣。經過幾年的歷練,他的五官依舊立體俊美,卻比當初多了一些成熟和肅然,一本正經的時候氣勢儼然,連那些在戰場上舔着刀血過日子的將軍都可以鎮得住。
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縮在閨房裡陪他讀書寫字的蕭恆了,而是一個擔當着全城的安危的都督大人,今晚在這種危急時刻能夠用分出時間來處理家事,已經是極限。
元意說不出是失落還是自豪,踮起腳尖,輕輕地在他的脣上點了點,摸着他的臉,笑道:“我等着你安全回來。”
蕭恆的眼眸變得幽深,按住她的腦袋加深這個吻,最後纔像是承諾似的,在她耳旁呢喃道:“等我。”
他留戀地看了元意和鴻奴一眼,重新整理了身上的盔甲,轉身消失在夜色之中。元意站在屋檐下邊,身後是鴻奴天真無邪的笑聲,前面是漆黑的夜色,茫然而浩淼,像是藏着一個巨大的怪獸,吶喊着,嘶鳴着,幾欲要衝撞而出,把人吞噬殆盡。
外邊的廝殺聲愈發地響亮,元意枯坐在臺階上,望着天上黯淡的星辰,眼神放空,嘴脣微動,低聲呢喃着無人聽見的祈禱:“佛主保佑”
蕭恆出了民居,並沒有回去城門,而是調轉方向,直接往中城的方向。此時暴動的礦工已經迫近西城的地界,陸靖輝正率領着城中的守衛聯合之前看守礦工的一千士兵與對方對抗,廝殺聲震天,血花噴涌,像是人間地獄似的。
在礦工的隊伍裡,蕭恆看見了張仲羲和騰格里塔拉,他們正在隊伍守護的中心,指使着他們攻破士兵守衛的防線,意圖侵入西城。
仔細看了一下,對方除了那些礦工,還是突厥人佔了大部分。蕭恆眉頭一擡,露出了一抹意料之中的笑容。
在礦工第一次鬧事之後,他心中隱隱有了猜測,將計就計,從守衛汾河的士兵中調遣了一千人過去,如此汾河的防守變弱,兩個晚上之間,果然有不少突厥人悄悄從汾河潛水而入,再潛入礦工的隊伍。
突厥人以爲他們神不知鬼不覺,然而蕭恆早就把這些盡收眼底,吩咐了士兵按兵不動,果然就等到了今晚的暴動。
“蕭恆,如今晉陽兵力空虛,你並不是我等對手,趁早投降,我們還可以留你一條全屍。”
蕭恆的出現,讓晉陽的士兵士氣大振,騰格里塔拉也看到蕭恆,目光變得狠厲起來,想起了元意,心中更是憤憤難平,更要出一口惡氣。
“本官倒是奇怪了,此時雙方勢均力敵,你哪來的信心敢口出狂言。”蕭恆嗤笑出聲,言語耐人尋味道:“更何況,東城還有一萬守軍,就是調遣過來五千,你等豈有葬身之地。”
“你若是不怕東城失守,儘管調遣就是。”他的話音放落,騰格里塔拉就囂張地笑了起來,他得意地看向蕭恆,鄙夷道:“此時臨城的大軍應該滅了你的兩萬兵馬,正往東城趕來。到時候雙面夾攻,看你還怎麼囂張。”
蕭恆輕輕地笑了起來,並沒有反駁,然而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是嗎我們拭目以待好了。”
他臉上的笑容讓張仲羲皺起了眉頭,心中有些不安,看向騰格里塔拉,問道:“臨城的戰況究竟如何”
騰格里塔拉有些不悅地看着這個魏泰所說的聯絡人,手無縛雞之力的模樣讓他不喜,但還是回答道:“你放心,今天下午的時候才收到的消息,晉陽的兩萬兵馬被打得毫無反擊之力,只能狼狽逃竄,算算時間,這時候也該結束了。”
張仲羲握緊繮繩,心中微微有些不安,但是想到眼下已經呈現出弱勢的晉陽兵馬,多多少少放下心來,看向蕭恆,“你把意兒藏到哪裡了”
他並沒有發現身邊的騰格里塔拉臉色一變,而是目光灼灼地看着蕭恆。他之前並沒有待在府上,並不知道那時元意已經出府,而是帶人要掠人,然而除了滿府的下人,連個主子都沒有,他才猜想是蕭恆把人藏起來了。
蕭恆冷笑起來,“本官的妻子,豈是爾等宵小可以覬覦的。”
騰格里塔拉看向張仲羲冷冽的臉龐,眸色漸漸暗沉,原來那個女人招惹的男人不少,那麼他身邊這個男人又是怎麼騙來的,又是用她那楚楚可憐的姿態和手段嗎
想到這裡,他怒火頓時升騰起來,“不過是一個女人罷了,也只有你蕭恆才當寶一樣供着。”他輕蔑地看着蕭恆和張仲羲,對着身邊的士兵喊了一聲,“好兒郎們,攻了晉陽,中原的富麗和繁華指日可待,擋我突厥者,殺無赦”
突厥人的士氣頓時一震,應該是想到富裕流水的繁華中原,他們殺紅了眼,再次壓了晉陽的士兵一籌,晉陽一方的防線被攻破,被他們進入了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