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開堂審案
儘管那羣凶神惡煞的人離開了,元意的心依舊砰砰地跳個不停,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今天上午,定郡王以查探證據爲由,帶着一羣穿着官差上門,彼時蕭朔上朝,家裡就剩下老弱婦孺,根本就無法拒絕。
“蕭淑人,本王要辦案,希望你不要拒絕才好。”那時定郡王笑如春風,若不是他身後跟着一大羣官差,幾乎是毫無破綻的溫和謙讓,“前幾天本王從幾個士子家裡搜出了考卷,蕭淑人若是拒絕,倒是會讓人誤會呢。”
元意目光一凝,最後反而緩緩地笑了,那瞬間的風華絕代,讓定郡王身後的官差都看直了眼,連定郡王都眸光微深,元意似乎沒有看到他們的異常,寬袖一展,交叉在小腹,宛若最端莊的貴女,盛氣凌人,明明如刀劍般尖銳,卻又圓潤溫和,像是在劍藏寶鞘,讓人無法小覷。
“本夫人自然不會定郡王辦案,就怕有宵小之輩趁機陷害,平白墮了定郡王的賢名。”
定郡王捻了捻手中的玉佩,聞言微微側眼,意味不明道:“那蕭淑人以爲如何?”
元意笑而不語,忽而擡起雙手,在輕輕地三下,就見十幾名黑衣人從高牆上一躍而下,靜靜地站她的身後,他們體質強健,呼吸飄忽,可見是武功高手。
“這是我蕭家的護院,想必定郡王很熟悉吧。”元意的脣角含着一絲若有若無的諷刺,在工部尚書的案件之中,定郡王一派不知道派了多少武林高手夜闖蕭府,最終都是鎩羽而歸,如今看到他們,想來心裡不好受吧。想到這裡,她的眸子微微發亮,笑盈盈地看着他,道:“若是定郡王不介意,讓他們跟着如何?”
果然,定郡王臉色一黑,顯然是想起他被貶一事,再也裝不下溫和的面容,只是冷冷地說了一聲,“如蕭淑人所願。”
定郡王帶着一大羣直接去了流軒院,鴻奴早就被送去了正院,只是這幾天天氣寒冷,雲氏又有思過度,前天就病倒了,不然今天也不至於讓元意這個小媳婦與外人周旋。
一大羣氣勢洶洶的人進來,把流軒院的下人下了一跳,待看到元意的身影之後,她們才稍稍放下心來,元意讓素梅把人聚在院子裡,她帶着暗衛跟着他們去了房間。
元意麪無表情地看着他們動作粗魯地四處翻騰,寒氣卻一點一點地往外邊冒,大概是感覺到她的冷意,那些官差也不敢放肆,動作倒是輕了下來。
他們把內院房間翻了遍,沒有找到什麼證據,又去可外書房。元意的心纔開始提了起來,她倒是不怕他們出什麼幺蛾子,而是怕他們無意間找到書房的密道。
元意已經許久沒來過外書房,發現裡面與往常沒什麼不同,在案桌的一邊,多了一盞蓮形花燈,她看着眼熟,才突然想起了上元燈節那一盞寫上“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蓮花燈,蕭恆那廝,該不會是讓人把它撈回來了吧。
官差翻東西的聲音讓元意回過神來,她心中一緊,連忙看向牆上,發現之前掩蓋着密道機關的水墨畫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劉欒辰的畫,看着畫上熟悉的場景,她的眼眶微微一紅。
定郡王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也發現了那副畫,他饒有興致地走過去,剛要觸碰,就被元意擋住了,“定郡王,此畫是外子所作,本夫人喜愛非常,不喜歡外人觸碰它。”
“原來如此,倒是本王冒犯了。”定郡王嗤笑了一聲,手中的動作毫不停頓,直逼畫作而去,“不過,蕭淑人如此緊張,難道有什麼秘密不成?那本王就更不該放過了。”
元意阻止不及,瞳孔微微一縮,看着定郡王一點點地移開畫框,露出背後的牆壁,出乎意料的是,之前裝着銅尊的暗格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光滑整齊的雪白,與周圍的顏色毫無二致,根本就看不出當初曾經有過暗格。
定郡王還不死心地敲了好幾下,聽到的都是實心的蒙響,他纔不甘心地放下畫框。元意這纔鬆下一口氣,以蕭恆謹慎的性子,在得知事情不妙的時候,當然會做好萬全的準備,書房中自然不會露出什麼破綻。
她扯了扯脣角,淡淡一笑,上前把整個畫取了下來,把它遞給蕭全,看了他一眼,道:“知道怎麼做了沒?。”
蕭全恭恭敬敬地接過畫框,認真道:“奴才明白,這個畫框已經髒了,奴才重新給您換一個。”
元意滿意地看着蕭全,遞給他一個孺子可教的眼神,倒是一旁的定郡王氣得一臉通紅,卻又不能發作,只能不停地催促着官差。
蕭恆此番考試沒有作弊,不管是定郡王還是元意,都清楚的很,定郡王此番上府搜查,無非是走過場,順便落一落蕭家的面子,當然,若有機會栽贓陷害更是上策。但是他的詭計沒能上演,畢竟十幾個武功高手看着,官差的手速沒能那麼快。所以沒能討到什麼好處,最後他只能鎩羽而歸。
然而元意並不覺得如何高興,派了蕭全去打探消息,得知定郡王徑直去了皇宮,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久之後,皇帝就下令,下午就令府伊開堂審案。
明啓三十九年,註定是一個不平靜的一年,先是工部尚書因殺害皇商被髮放邊疆,定王被貶,到了年末,更是爆發了更爲驚心動魄的一件大案,今年的科考泄題,四名中榜士子和若干官員下獄,京中氣氛凝重,不管是朝野還是民間,絲毫沒有往年熱鬧的年味兒,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招惹了禍端,連安穩年都不能過。
對於此次案件如何,每個人都暗暗關注,終於在臘月二十六號,皇帝下令開審,京中震動,早早就有人守在衙門外邊,觀看此次千載難逢的審案。
元意心神不寧,心悸的厲害,手腳都在抖,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不知道怎麼去了衙門,又怎麼坐在家屬席上,周圍吵雜的聲音如海波震動,又想風一般在耳旁刮過,了無痕跡,他只是看着衙門大堂高掛的牌匾,明鏡高懸。
直到一聲聲的呼喚聲拉回她的思緒,轉過頭,才發現是一臉憔悴的安陵,正不停地叫着他。
看到她回過神,安陵纔回過神,眼睛通紅,“阿姐,你剛剛的樣子嚇到我了。”整個人面無表情,怎麼叫都不應,像是離魂了似的。
元意這才反應過來,自從父親和蕭恆出事之後,她就急得團團轉,一時顧忌安陵,卻是不知他一個小孩子,面對着陡然的變故,該是如何的無措。
“陵哥兒,阿姐對不起你。”看着成熟了許多的安陵,元意心中酸澀,把他摟在懷裡,摸着他的脊背,愧疚無比。
此次安陵沒有像以往那樣把她推開,在她懷裡待了一會兒,才直起身子,定定地看着元意,道:“阿姐,我長大了。”
元意沒忍住地紅了眼,稍稍別過頭,才發現朱安德也在,便朝打了一聲招呼,“大哥。”
朱安德朝她點了點頭,眼中蔓延着一條條的血絲,整個人都憔悴不堪,下巴還有不少沒刮乾淨的胡茬,可見他這些日子也沒空打理自己,今日因爲父親要上堂,知道父親看不得家中子弟儀表不整,才匆匆整理了一番。
作爲長兄,對於她們這些庶子女,朱安德表現地規規矩矩,元意對他並無惡感,但是一看到他,就忍不住想起東宮中的元怡,這次父親和蕭恆倒黴,元怡逃脫不了干係,心中怒火難遏,對於朱安德,難免有些遷怒。
察覺到元意的排斥,朱安德苦笑了一聲,聲音中哀涼和滄桑宛若實質,他的視線看向前方,沉默許久,纔開口道:“父親和三……元怡,已經斷絕父女關係了。”
元意微微一愣,側首看了看安陵,見他也是一頭霧水,才知道父親把這事瞞了下來,大概也只有安德知道。不過想起那日父親知道消息時的疲態,對於他做出這個決定並不覺得意外,不過他心中定是痛苦萬分,畢竟他是那麼驕傲的人,最後竟然被女兒所害。
安陵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顯然有話要問,元意輕輕地搖了搖頭,此處並不是談話的地方,安陵也明白,歇了心思,只不過臉色變得凝重,牽着元意的手,沒有放開。
突然想起了一陣喧譁之聲,元意等人連忙看過去,原來是府伊已經上堂,他的身後還跟着幾個衣着富貴的人,不僅定郡王來了,連睿王和蕭朔也來了。
他們在側首坐下,府伊朝他們拱了拱手,才施施然地在正中間的案桌後坐下,驚堂木一拍,聲音清朗:“升堂!”
大堂兩側衙役敲着木棍,砰砰砰地作響,口中不停地喊着“威武”,肅穆而莊嚴,吵鬧之聲漸漸歇下去,打擊屏住呼吸,看着大堂的一側入口,等着犯人上堂。?朱門有女
———————————————————————————————
正文?229開堂審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