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雲山別院
幾天之後,柳清揚和顏少筠都讓家丁遞話,確認了兩人懷孕的消息,元意自是欣喜異常,各自備了禮品讓人送去。而正在這個當口,工部尚書涉嫌殺人的案件也在有條不紊地舉行。
儘管只是在內宅,元意還是感受到了京城緊張的氣氛,特別是蕭府,有好幾次都有刺客造反,闔府上下,皆是人心惶惶。
這一日,蕭恆又要出府,元意拉住他,猶豫了許久,終於還是鬆開他的手,長嘆道:“你自個兒小心。”
蕭恆的指腹在元意青黑的眼底劃過,眼中閃過一抹心疼,“意兒放心,事情很快就會結束的。”
最近因爲刺客的事兒,元意也睡得不安心,更加上懷孕的折磨,整個人愈加地憔悴起來。蕭恆心疼不已,卻也無法阻止,只能儘快解決外邊的事兒,不讓對方有還手之力。
“那些刺客,是張家的人?”
元意知道睿王被皇帝任命爲此次案件的督查,蕭恆最近忙的都是工部尚書秦磊的案件,所以纔會三天兩頭地往外跑。蕭恆是睿王的左右手之事在圈子已經不是秘密,難怪有人把注意打到蕭府上來。
蕭恆摸了摸她的腦袋,“嚴格來說,是定王的人。這一場博弈,無論對定王還是睿王來說,都關係重大。”
一個工部尚書的位置,當然值得垂涎,就是太子也蠢蠢欲動,對他多加試探。好在如今睿王手上有着人證,率先掌握先機,只要再找出更加充足的證據,就可以立於不敗之地。
“那你今天要去哪裡。”
最近蕭恆每次出去,元意心裡總是不安,總是問了他的行程才安心。蕭恆看出她眼底的憂色,便安慰道:“今天有個文人聚會,請了京城各位學子作詩論政,安陵也在邀請之列。”
聽說是正常的聚會,元意鬆了口氣,忽略了蕭恆眼中一閃而過的暗色,而是抱了抱他,輕聲道:“早去早回,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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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恆嗯了一聲,在她的額頭落上一吻,才帶着蕭全匆匆出了蕭府。
既然是文人相聚,一時半會也回不過來,元意一人待在府裡太過無聊,便去正院和雲氏說說話,大概是因爲懷孕的關係,婆媳兩人的關係好了不少,至少相處起來沒有以往的針鋒相對,兩個後宅婦人都是能在一起消磨些時光。
與雲氏用了午膳,元意一路消食回了流軒院,睡了午覺之後,醒來已經接近申時。
元意睜開眼,洗了把臉,纔打起精神,問向一旁的素梅,道:“少爺還沒回來?”
素梅指使小丫鬟把洗臉盆端下去,搖了搖頭,道:“沒聽到什麼消息,大概是還沒回來。”
沒有聽到想要的消息,元意懶洋洋地點了點頭,扶着她的手走出門口,遠遠地就看到一個小廝模樣的人被臘梅帶了進來,臘梅帶他在元意麪前站定,道:“這位就是我們家的少奶奶,你有什麼話快說。”
元意詢問地看向臘梅,臘梅也是滿臉迷惑,好在這時那小廝開口,道:“奴才拜見蕭少奶奶,奴才是雲山別院的下人,蕭公子讓奴才給您捎帶一些話。”
雲山別院,並非哪個權貴人士的別院,而是一個專門用來招待文人志士的遊戲場所,因爲有山有水,佈置清雅,頗有清名,京城中文人都喜歡在那裡相聚,蕭恆今天去的正是雲山別院。
“他有什麼吩咐?”
元意皺了皺眉頭,覺得蕭恆突然讓人帶話是在奇怪的很,難不成是出了什麼事?
然而那小廝表情自然,看起來不像是有什麼事情發生的樣子,反而時不時好奇地瞄向元意,一副不愧如此的架勢。
素梅不着痕跡地擋住小廝的視線,淺笑着問道:“這位小哥,不知我們家少爺讓你吩咐何事?”
因爲素梅的再次提醒,小廝才恍然醒悟,知道自己失態,臉色微微漲紅,連忙道:“並不是什麼大事,就是蕭公子與大家說失約於蕭少奶奶,不能及時回去,故而遣奴才前來給您遞話。”
元意的眼眸微微一深,掩在袖子中的手抓緊,臉上不露分毫,反而和善地笑了起來,示意臘梅打賞,她一邊問着,道:“辛苦你了,不知外子還說了什麼話?”
小廝接過臘梅遞過來的荷包,沉甸甸得在手中極有分量,對蕭少奶奶的感官愈發好,明豔又大方,難怪蕭少爺拼着被衆人嘲笑,也要讓人給家中嬌妻傳消息,要是他有這樣水靈的媳婦兒,也不忍心讓人家在家裡等着。
因爲有了好感,男性本能作祟,小廝反倒放開了性子,開始大談特談,“蕭少爺還說蕭全要照顧朱公子,不方便抽身,讓您不必擔心,不過昨天有人來報,說是阿圓生病了,讓您有空去看看。”他的神情有些疑惑,顯然疑惑阿圓是誰。
元意也先是一愣,而後反應過來,身子晃了晃,再次確信了心中的猜測,臉色不可避免地有一絲的焦慮,那小廝爲了避諱沒有看到,素梅和臘梅都看得一清二楚,不由擔憂地看着她,扶住她的身子,道:“姑娘,您小心點身子。”
“不知外子可做了什麼詩?”元意安慰地拍了拍兩位奴婢的手,穩住心中的焦慮,繼續向小廝探問更多的消息。
小廝沒有發現她話中的異常,而是仔細地想了想,道:“說了起來倒是怪異的很,大家以樓宇爲詩,唯獨蕭公子寫了《望懸空寺》。”
他畢竟不知讀書人,記得不是很清楚,只是斷斷續續地念了幾句,雖然沒有說清,但是元意已經知道蕭恆詩作的對象是哪裡。
京城出了大名鼎鼎的慈恩寺,還有大大小小的寺廟,懸空寺就是其中一座,但是香火不鼎盛,人跡也較少,也虧是元意喜愛閱覽各地的山川地理雜誌,才知道京城的明淵山上有個懸空寺。
因爲心裡焦急,元意讓小廝回去,絲毫不敢耽擱,立馬讓人備車,留下陳嬤嬤去和雲氏解釋,素梅看守院子,元意便帶着淺碧和臘梅去了西街的別院。
西街的別院是蕭恆的產業,裡面養了千奇百怪的動物,京城人莫不想進去一觀,只是蕭恆對自己收藏的動物珍惜的很,出了上次帶了定王等人進去之外,再也沒讓人進去過。
儘管定王和太子等人懷疑此處是蕭恆暗衛聯繫的場所,但是此處固若金湯,滲透不進去,只能將信將疑,不能確定,只是把此處重點關注。
這些事情蕭恆都與元意說過,所以儘管心裡焦急,但是爲了不讓暗中的人看到端倪,元意還是四平八穩地下了車,在淺碧叩開門扉,露出老王的身形,元意似是焦急一般,對他大聲說道:“老王,從遠說阿圓生病了,現在可好了?”
別人可以不知,但是定王肯定明白,阿圓就是睿王養在別院的老虎,若是它生病了,確實值得她匆匆地趕來照看,畢竟睿王是蕭恆的主子。
老王的視線不着痕跡地掃了一圈,對元意點了點頭,粗噶的嗓子緩緩響起,道:“少奶奶,您請進來再談。”
元意點了點頭,跟着老王進去,嘭得一聲,關上硃紅的大門,剛剛阻隔了視線,元意的臉色一變,眼中微微慌張,剛要說話,就在老王的示意之下閉了嘴,知趣地跟着他前行,一直上了一處閣樓,儘管裡面富麗堂皇的裝飾也不能吸引她的視線,而是終於開口,道:“老王,從遠被人困住了,你快讓人去幫他。”
老王點了點頭,示意她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清楚,元意稍稍冷靜下來,把心中的猜測一一說出來,又補了一句,道:“我覺懸空寺可疑的很,你不妨也讓人去看看。”
元意之所以知道蕭恆被人困住了,是根據那小廝的話推測而來的。他之前不是沒有不按時回來過,但是大多是打發蕭全回來告知,但是這次特地讓別人帶話不說,還提點了蕭全要保護安陵,可見他們所之地很危險。
而他讓她去看阿圓就更奇怪了,自從她懷了孕,元意每次碰一下初雪和紅雲,都惹得他不高興老半天,又怎麼會讓她千里迢迢去看一隻老虎病情如何。
這些疑點綜合起來,也只有一個解釋,蕭恆被困住,讓她去別院叫幫手,而他作的那首詩,也是一個重要的線索。
相比元意連蒙帶猜地把事情串聯起來,老王知道要比元意還多,蕭恆最近正在查探工部尚書秦磊當年殺人的兇手和物證,如今他又作了一首懸空寺,他所以輕而易舉地把事件聯繫起來。
想出了應對之法,老王臉色微肅,連忙幾步走到案前,拿起紙筆唰唰地寫了一些字,從秘密通道投放進去,這才鬆了口氣,轉過頭看着依舊一臉焦急的元意,她的眼中絲毫不見驚奇和意外,反而急切地看着他,讓他向來渾濁的眼眸,此時明顯地帶上了幾人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