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 大鬧婚禮
三天後,正是白七娘三日回門的日子,但是京城又迎來了一場盛大的熱鬧——素有京城第一才子之名的張仲羲成親了,先不說有有多少閨閣少女碎了一地的芳心,單說有心人看到張公子卻秦府迎親的臉色不是很好,也不知是身體不適還是不滿意這場婚事。
天色一大早,蕭恆就跑回了正房,像蹲在一旁的初雪一眼,一動不動地盯着她,那視線犀利得簡直要把她解剖了似的。
元意懶得理他,直接向他翻了個白眼,蕭恆卻像是來了興致,他連忙湊過來了,道:“意兒,爺要去參加張仲羲的婚宴。”
“什麼?”元意目光詭異地看着蕭恆,“你去做什麼。”
兩人勢同水火,元意纔不信蕭恆是誠心要去參加人家的婚宴。
蕭恆笑得牙齒都曬出來,“當然是去看熱鬧啊。”
不得不說,刑部尚書和工部尚書的聯姻,張仲羲的婚宴真是熱鬧非凡,蕭恆與元意保證了許久,纔得到了出門的允許,如今坐在大堂裡,與其他賓客一起觀禮。
雖說蕭恆和張仲羲已經撕破了臉皮,但是京中像他們這樣的人家最不的是逢場作戲,所以蕭恆登門拜訪的時候,依舊得了張府客氣的招待。
外邊的禮炮轟鳴,迎親的隊伍已經回來了,只聽媒婆的高深叫喊聲,一應禮數之後,張仲羲牽着新娘子進了大堂,張仲羲絲毫沒有爲新郎的喜慶和緊張,視線在大堂上游移,在看到蕭恆時,眸光明顯一沉,腳步微微一頓。
別人沒有發現他的異常,但是身邊的新娘子發現了,緊張地扯了扯紅綢,張仲羲反應過來,臉上換上淺淺的笑容,只是眼眸如濃墨一般,從未化開過。
旁邊的人不停地誇獎今日新人的郎才女貌,張家和秦家的地位不低,來的賓客都是京城有頭有臉的人物,坐在高堂的刑部尚書夫婦可謂是春風得意,紅光滿面,對這件親事滿意的不得了。
旁邊的喜娘更是心中滿意,吉時已到,她便扯動嗓子喊:“新郎新娘請跪,一拜天地——”
張仲羲和秦如婧按理跪下,剛要叩首,就聽到堂外傳來一聲大喝,“且慢——”
本來就莊嚴肅穆的大堂突然插入一道低沉的男聲,分外地引人注目,不同於衆位賓客如打了雞血一般的興奮,高堂上的刑部尚書和工部尚書夫婦俱是一驚,看到來人時,立馬震怒非常。
只見大堂前,張仲羲和秦如婧跪拜所向,突然闖過來一個身材健碩的男子,形容狼狽,傷痕累累,含情脈脈地看着披着蓋頭的新娘,“如兒,你真的要嫁給張仲羲,而罔顧我們多年的情誼嗎?”
這樣香豔的消息頓時讓滿場譁然,刑部尚書更是猛地拍了拍案首,大喝道:“來人,人呢,快把這刺客叉下去。”
在衆目所矚的情況下,張仲羲並沒有驚慌失措,而是下意識地看向蕭恆,蕭恆嘴脣動了動,雖然沒有開口,但是他看明白了對方的脣語。
“這是本大爺送你的新婚大禮。”
張仲羲的眼中迅速翻滾起怒色,卻被他壓了下去,他側頭看向身邊地新娘,發現她的手指緊緊地攥緊紅綢,指尖發白,瘦弱的身子也在微微顫抖。
眼看屋外迅速涌出家丁,要把那個男子抓起來,張仲羲甩了甩衣襬站起來,清喝道:“且慢。”
他的這一聲可謂清淺至極,卻像一股清流一般流入鬧境,成功地讓喧鬧的場地平靜了下來,連家丁也停了手,俱是向張仲羲看去。
張仲羲彈了彈衣襬的灰塵,漫不經心地看着男子,似乎未曾把看在眼裡似的,“你是誰,是怎麼混進張府的,是誰指使你迫害我的婚禮的。”
他的聲音清冽,不急不緩,卻像重錘一般一句一句地敲在衆人的心裡,之前光是看熱鬧的觀衆也反應過來,這男子的身份着實可以,說不定此事是一個陰謀,畢竟張府可不是這麼好進的。
來人並沒有理會衆人灼灼的目光和張仲羲的話,依舊目光灼灼地看着已經站起來的秦如婧,“如兒,你不是答應了,要和我一起離開的嗎。”
衆人俱是大驚,不約而同地把視線落在今日的另一個主角——新娘的身上。
都倒了這種程度,秦如婧再也無法沉默下去,儘管不和禮法,但是如今還有什麼禮法可言,都成了笑話。
“你是誰,我根本就不認識你。”
新娘柔弱的聲音不輕不重地響起,成功地讓男子怒紅了雙眼,他冷笑了幾聲,“好啊,你們秦家都是一路貨色,翻臉不認生的本事都是一流。”他的目光越過秦如婧,落在高堂上座的工部尚書身上,“舅舅,如兒不認識我,你總該認識外甥吧。”
工部尚書的臉上已經青黑無比,目光陰毒地看着堂上的男子,道:“老夫自認對你不薄,在你孤苦伶仃的時候收養你,你不知感恩就算了,竟然還恩將仇報。”
男子大笑幾聲,俊朗的面容變得猙獰,“呵呵,秦磊,你端得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連我差點都被你騙了,私下毀了我和如兒的婚約不說,連我父親之死,都與你脫不了干係,我竟然被你矇騙了這麼多年。”
工部尚書秦磊的臉色驟變,他拍了拍案首,“放肆,來人,快把他叉出去。”
家丁迅速涌上來要把他抓住,剛纔還沒掙扎的男子開始反抗,不知從懷中掏出什麼東西,白粉一揚,湊近的家丁都搖搖晃晃地倒了下去,他趁亂逃脫,頓時消失在大堂中。
追逐的喧鬧聲漸漸地遠去,只留滿堂的寂靜和尷尬,大家看了看堂上的新人,又看了看高堂上的新翁,心中都是一番計較。在場的都是人精,從短短的幾句對話中就能猜出個大概,不由有些玩味地看着張仲羲,這新娘明顯就在婚前與人有舊,這婚要是結下去,張仲羲的綠帽子帶的可是妥妥的。
然而讓人失望的是,被譽爲京城年青之秀的張公子臉色都不帶變一下,彷彿這場鬧劇與他無關是的,只見他朝四方拱了拱手,笑道:“讓諸位看笑話了,只是婚姻乃是成兩姓之好,秦家治家嚴明,聲名在外,在下絕對不會相信一介無名小輩的挑撥,亂了兩家之好。”他轉頭看向喜婆,目光沉沉,道:“繼續。”
喜婆早就嚇癱在地上,她做這行當已經有十幾年,從來都沒遇到這種事,心中又驚又怕又覺得荒唐,但是接觸到張仲羲寒冷的目光,身子一抖,還是勉強地站起來,用變了調的聲音大喊:“新郎新娘請跪,一拜天地——”
大家都被張仲羲這神來之筆給弄暈了,就連新娘都滿了半拍,在看到張仲羲跪下去的時候,才反應過來,暈乎乎地跟着喜婆的指示跪拜,就是坐在上方的雙方父母,都是一臉的詭異。
好不容易等到禮成,新郎把新娘送入洞房的時候,堂上的氛圍一鬆,認識得或是不認識的,都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刑部尚書的表情可謂是最精彩不過了,他兒子的婚宴上發生這種事,可謂事妥妥的打臉,但是全程對着秦磊冷臉,卻不得不下臺與衆人寒暄,儘量地挽救,不過他也知道此舉是微乎其微,今日之後,京城肯定是飛滿流言。
把新娘送入洞房的張仲羲很快就出來,大家都憐憫地看着他,放佛看到他頭上帶的新郎官帽從大紅色變成綠色似的,但是他依舊談笑如常,讓人不得不暗歎此子的心計之深。
蕭恆看完了一場大戲,心情頗好,笑吟吟地朝張仲羲拱了拱手,道:“子燁兄果然是好雅量,從遠拜服,在此先祝你和新婚夫人白頭攜來,恩愛不疑。”
旁邊有聽到蕭恆賀詞的人暗自挑眉,着蕭家的公子也蔫壞蔫壞,這不是活生生的戳人心窩麼,難道兩人有仇不成。
張仲羲的眼中終於閃過一抹慍怒,嘲諷地笑了一聲,道:“蕭公子好手段,此次張某記下了。”
“過獎過獎,不過是以牙還牙罷了。”蕭恆眯了眯眼,在他的身上一轉,一副關切的樣子,道:“聽說子燁兄前陣子受了傷,不知今日可痊癒了,今晚的洞房可有餘力?爺有一罈上好的琥珀玉脂酒,已經隨了禮,你待會記得喝一點。”所謂的琥珀玉脂酒,就是傳說的助興之酒,這壇還是霍子民在給他送的。
仲羲臉色驀地鐵青,冷哼了一聲,“蕭恆,你別欺人太甚。”
“呀,戳到子燁你的傷疤了,是爺的錯。”蕭恆故作驚訝與懊惱地嘆了口氣,朝他拱了拱手,似是遺憾地搖了搖頭,嘆道:“既然如此,那爺也無法厚臉皮地在這兒呆下去了,就此別過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子燁兄可要好好把握哦。”
蕭恆笑得可謂囂張至極,一吐近日的鬱氣,帶着蕭全在張仲羲陰沉的目光中,大搖大擺地走出了張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