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守身如玉
他知道元意聞不得他身上得藥味,所以每天都是早上換掉昨日的藥,沐浴一番再去看元意,回來再繼續上藥。本來前幾天還一切順利,誰知今兒早蕭全伺候他沐浴的時候,伺候她的田姨娘就膽大包天地進來說要服侍他。他本來就規定了不讓姨娘服侍,沒想到她竟敢公然違抗他的命令,自然是震怒非常,纔有了剛剛的一幕。
但是元意本來就因爲懷孕精神不好,他也不想元意因爲這事兒憂心,所以便讓蕭全把田姨娘發賣,藉此警示後院的女人。
然而在元意麪前,他只是輕描淡寫地提了一句,“沒事兒,田氏衝撞了爺,便讓人把打發走了。”
元意本來就帶着敲打蕭恆的意思來的,自然不會讓他矇混過去,但是看到蕭恆只穿着一身單衣,先把心思壓下去,走到一旁的衣架上拿了衣服替他穿戴。
蕭恆自然不肯讓元意做這種粗活,連忙接過衣服,皺眉道:“讓爺自己來,你注意身子。”
元意哭笑不得,即感動他的體貼,又有些無奈,嗔了他一眼,“我又不是瓷人兒,給你穿個衣服就會碎了,況且,你滿身是傷的,怎麼自個穿衣。”
蕭恆雖然恢復得好,但若是扯動到傷口,還是會裂開,想穿衣這種高難度的動作,自然是做不出來,於是他也不再反駁,配合得張開手,讓元意替她穿戴。
繫好了腰帶,元意讓外邊傳了早膳進來,伺候他吃下去,纔開始興師問罪,“剛剛的田氏怎麼衝撞你了?”
蕭恆本來吃飽喝足了,又有元意在一旁相伴,心情放鬆,悠哉得很,冷不丁地聽到元意這番責問,差點沒嗆到,好不容易緩過勁兒過來,一擡眼就看到元意清亮的眸子,自知瞞不過她,只好把事情原委一一說出來。
怕元意堵心,末了還連忙安慰道:“意兒,你放心,爺一定會爲你守身如玉的。”
元意撲哧的一聲笑了,睨了蕭恆一眼,似笑非笑道:“真稀奇,你蕭大爺竟然也知道守身如玉這四個字。”
蕭恆眉頭一挑,桃花眼中眸如點漆,璀璨奪目,“爺博古通今,區區幾個字,當然知道了。”他湊近元意,壞笑道:“意兒若是不放心,給爺寫下來,權當警言如何。”
被他一眼就看清心思,元意頓時羞窘,白玉般的耳朵微微泛紅,但是她沒有露怯,臉上一副雲淡風輕,點了點頭,道:“收了你這麼多墨寶,我贈你一副亦無不可。”
蕭恆忍笑,抱着她的腦袋在一通亂吻,直到兩人都氣息不定之後,蕭恆才戀戀不捨地鬆開她,舔了舔脣,眼神就像黑夜裡得野狼一樣放光,“意兒總是喜歡口是心非,不過爺很喜歡就是了。”
元意頓時滿臉黑線,瞪了他一眼,但是心中卻鬆下了一顆大石頭,當天中午,她果真去書房寫了一副字給蕭恆送來,上書:坐懷不亂,守身如玉。
蕭恆一看,不由大笑,親自把他掛在牀頭,着看了許久,纔對蕭全道:“跟爺去書房一趟。”
他這次去書房,並非是有什麼朝中機要之事,而是想起上元節那天,他讓蕭全撈了花燈還擱在那裡還來不及看,時間一久,差點就忘了,如今一看元意的筆墨纔想起來。
蕭全說是蕭恆肚子裡的蛔蟲也不爲過,對方的一個眼神,他就立馬領會,連忙替他繫上斗篷,小心地帶他去書房,剛一打開書房的大門,就指着高高疊起,幾乎把書房擠滿的花燈指給蕭恆看,道:“少爺您看,放出的花燈都在這兒呢,爲了不引人注目,奴才還是從密道里運過來的。”
蕭恆艱難地嚥了口水,脣角一抽,一動不動地看着蕭全。
蕭全眨了眨眼,靈光一閃,苦哈哈地讓蕭恆在椅子上坐下,狗腿子道:“少爺您坐,奴才把裡邊的字條都給您拿出來檢查,說不定能看到什麼機密消息了。”
“腦子真靈光,不愧是本大爺的奴才。”蕭恆眼睛一眯,笑着拍了拍他的腦袋,而後下巴一擡,看向一大堆花燈,道:“快去吧。”
蕭全臉色一皺,哀怨道:“奴才遵命。”
於是主僕兩個整個下午,一個拆花燈,一個看字跡,直到天色昏暗,點了油燈之後,蕭恆纔在朦朧的燈光之下,看到一張灑脫不羈的字跡時,本來有些疲憊的精神頓時一震,他的手指覆上紙條,怔愣了許久。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蕭全雙手手腳都痠軟地癱坐在地上,擦了擦頭上的汗珠,一擡眼,就看到正拿着一張紙條發呆的蕭恆。
他的眼珠子一轉,閃過一抹了然,他湊過去,嘻嘻地笑道:“少爺,是不是已經找到情報了?”
蕭恆把紙條納回手心,高深莫測地看了蕭全一眼,“你知道得太多了。”
“少爺饒命,奴才再也不敢了。”蕭全佯裝求饒,又狗腿道:“奴才絕對服從命令,絕對不會背叛您的。”
他這副賤兮兮的樣子,惹得蕭恆又想踹他一腳,但礙於身體狀況不允許,只好忍住,一臉陰險,陰森森道:“張仲羲的婚期可是最近?”
蕭全渾身一抖,全身起了雞皮疙瘩,但是他專業素養過硬,很好地履行着主子貼心奴才的職責,提醒道:“少爺,張仲羲的婚期就在二月十五,晚霍公子三天。”
“很好。”蕭恆摸了摸下巴,笑得意味深長,他朝蕭全招了招手,道:“你附耳過來。”
蕭全湊過耳朵,聽着蕭恆在他耳旁嘀咕了一通,眼睛越來越亮,最後一拍大腿,讚道:“夠缺德,夠陰損,奴才喜歡極了。少爺,您就放心地交給奴才吧,保準給您辦得利利索索的。”
蕭恆斜了他一眼,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身體,傷口有些發痛,大概是坐太久了,不過還能忍受,他聞了聞身上的味道,果然有着濃濃的藥味。便讓小廝擡了桶熱水,又淨了身,纔回去正房。
此時元意正在用膳,自從她查出孕訊之後就沒有再和蕭恆一起用膳了,畢竟她胃口不好,總是食不定時,兩人便分開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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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恆纔剛坐下,元意便以手撫胸,轉過身吐了出來,身邊的丫鬟已經被訓練出來,一人及時拿着痰盆接過,一個拿水給她漱口,再一個給她擦嘴,有條不紊,熟練異常,卻讓蕭恆的心揪起來。
他不停地拍着她的後背,急紅了臉,“今早不是已經吃得下東西了嗎,怎麼又吐了。”
元意渾身無力地癱倒在蕭恆的身上,擺了擺手,“這已經是好的了。”起碼她是吃了小半碗才吐的。
蕭恆嘆了口氣,手掌覆上元意的肚子,恨得咬牙切齒,“等這混小子出來,爺非得打斷他的腿不可,一點都不知道心疼自個的孃親。”
元意被“孃親”這一次給震得心中一麻,眼中溫柔似水,想到將來會有個白白嫩嫩軟軟的孩子叫自己孃親,吃再多的苦累都是值得的。
“那是我的兒子,我樂意受苦,誰允許你打他了。”
她一下有了精神,雙手叉腰,像護犢子的母親一般,對蕭恆怒目而視,狹長的鳳眼睜得圓溜,儘管臉色蒼白,但是渾身卻散發着一股讓人難以移眼的光芒。
蕭恆的心中頓時軟成一團,揉了揉她的腦袋,好脾氣地笑着,“有意兒你這位大俠在,爺怎麼敢欺負你的兒子。”他的眉頭一擡,拿起桌前的一碗粥,舀了一口遞給元意,眼中溫柔,道:“大俠,爲了你的兒子,你就勇敢地把這碗粥給消滅掉吧。”
元意笑彎了眼,看了看蕭恆,低頭把勺子中的粥一口吃掉,沒有了之前的噁心的嘔吐感,取而代之的是溫暖和鮮美,就像幸福的味道。
當天的晚膳,元意破天荒地吃了兩碗,沒有再吐,不管是蕭恆,還是得到消息的蕭朔和雲氏都鬆了口氣,唸了一祖宗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