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良心發現
張仲晗和蕭恆的淵源,起始於元意,當初他得到了姑母的消息,在慈恩寺圍堵元意,雖然只是抓到她的丫鬟,最後卻被蕭恆攪和了好事,還把他揍得面目全非,在牀上躺了大半月纔好。
從那以後他便是麻煩不斷,上館子被偷銀子,出門就被套麻袋,連逛花街早上被光溜溜的丟在大街上,如此種種,簡直是苦不堪言,若不是他大哥問他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他還不能順藤摸瓜揪出蕭恆這個小人來。
想到蕭恆還娶了他肖想許久的元意,更是恨得牙癢癢的,腦袋一熱,拿着一個白瓷盤子,蠻牛一般直直地向蕭恆衝撞而去。
張仲羲連忙喝道:“仲晗,快回來。”
“哐啷”,瓷器墜地的聲音隨之響起,衆人愣了片刻,皆把目光投聚到是非中心,議論紛紛。
張仲晗狼狽地半跪着,左手撐在地上,被碎裂的瓷器割的血流不止,然後了一片白瓷,在白瓷碎片的旁邊,滾動着一個天青色的茶杯,杯沿只是微微有了裂痕,全賴有了人體緩衝的原因。
就在剛剛,當張仲晗拿着瓷器向蕭恆衝來時,蕭恆身形不動,只是用了手上的茶杯砸向張仲晗腿部關節,纔會造成剛剛的情景。
張仲羲這才趕到張仲晗的身邊,連忙把他扶起來,查看了他的左手一番,發現只是皮肉傷,沒有割到經脈,才鬆了一口氣,朝蕭恆拱了拱手,道:“家弟魯莽,蕭公子請見諒。”
他的話音剛落,張仲晗卻不滿地嚷嚷了起來,“大哥,明明是我受了傷,你給他道什麼歉。”
“閉嘴。”張仲羲清俊的面容一冷,呵斥了一聲,張仲晗瑟縮了一下,立馬安靜下來,不過他心猶不甘,仇恨地盯着蕭恆,似乎要把他千刀萬剮。
蕭恆眉頭一擡,搖頭輕嘖了幾聲,“張公子氣度卓然,三公子卻是爛泥扶不上牆,若不是長相相似,旁人還真不敢相信他就是名滿京城的第一公子張仲羲的弟弟。”
張仲晗頓時被激怒,嗤笑道:“你蕭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憑什麼說我。”
看到對面的蕭恆瞬間變了臉色,張仲羲眼神微深,轉頭吩咐一旁的小廝,“帶三公子回府。”
直到張仲晗被小廝帶着離開了此地,張仲羲才神情清冷地朝蕭恆歉疚地拱了拱手,轉身去了永寧伯那一桌,想來是去道歉了。
蕭恆身邊的幾個公子哥兒頓時義憤填膺,摩拳擦掌地湊過來,道:“張仲羲那小子竟然敢比蕭大爺你還拽,蕭大爺,我們要不要套他麻袋。”
盯着張仲羲的背影了許久,蕭恆纔回頭看向身邊的一羣人,一個給了一個爆栗子,道:“我們是本分人,怎麼能做套麻袋這種下流的事。”
“嘶,蕭大爺竟然覺得套麻袋下流?”
“也許他良心發現了?”
“不對,你們都錯了,動一動你們塞滿稻草的腦袋瓜,聽出什麼潛臺詞沒?”
“難道……”
“難道……”
蕭恆咧着一嘴白牙,對着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幾個人道:“想明白了沒?”
一羣人一致地點點頭,“明白。”
蕭恆挑眉,“說說,你們明白了些什麼?”
衆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後退出霍子民代表發言,“套麻袋已經過時了,所以這次應該是叫弟兄們羣毆,光明正大而不下流,即教訓了那小子,又有利於突破蕭大爺陰險狡詐的形象。一箭雙鵰,蕭大爺,你覺得如何?”
看着一溜亮晶晶的大眼睛,蕭恆深呼吸了一口氣,忍住敲他們腦袋的衝動,咬牙切齒道:“你們是出門忘記帶腦袋了嗎?”
“我沒出門。”
“我腦袋好像還在。”
“看樣子似乎是忘記了。”
“我娘說我從來就沒這東西。”
……
“夠了。”蕭恆拍了拍桌子,眼神犀利地看着衆人,“這種腦力活以後還是讓足智多謀、英明神武的本大爺來想,你們,只需執行。”
衆人被他突然暴漲的王八之氣震得渾身一抖,齊齊拜服,“明白。”
蕭恆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抓了一個人到跟前,道:“那邊的姑娘你看上了哪個?”
霍子民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道:“沒什麼印象。”
蕭恆孤疑地看了他一眼,道:“你該不會是還惦記着要娶朱家的姑娘吧?”
霍子民渾身一抖,連忙搖頭兼搖手,道:“豈敢豈敢。”
“那就去瞧瞧,看哪個順眼就選哪個。”蕭恆大手一揮,霸氣橫生道。
霍子民猶豫了一會兒,低聲道:“就是沒選雲家姑娘也行?”
他雖然紈絝,卻也知道他的婚姻干係重大,絕非是他可以任意選擇的。而且,他們都知道蕭恆站在那一邊。
蕭恆看了霍子民一眼,下巴一擡,道:“爺的兄弟怎麼能受委屈,你儘管隨意選就是,取娶回來還不是任你拿捏,管她背後什麼勢力。”
霍子民頓時淚眼汪汪,感動道:“蕭大爺,我再也不會記恨你害死我家大黃的事了。我要和你做一輩子的兄弟。”
“必須一輩子。”圍觀者一。
“必須一輩子。”圍觀者二。
“我想知道蕭大爺在嫂子面前是不是也如此霸氣。”圍觀者三。
……
咦,好像有什麼奇怪的東西混進來了?
衆人紛紛把視線聚集道某三身上,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果然,蕭恆陰測測的聲音響起,“許時霖,你皮癢癢了是吧。”
“嗷嗚,孃親,救命啊。”
花開並蒂,各表一枝。
話說元意,在遣了臘梅之後耐心等了一會兒,然後就看到了臘梅圓圓的身影,視線一移,落在她手上的翡翠涼果上。
她的嘴角一抽,“怎麼回事,沒帶話給你家姑爺?”
臘梅艱難地把翡翠涼果擱在桌上,才束手而立,點了點頭,“說了。”
“你家姑爺怎麼說?”
臘梅歪着頭想了一會兒,貌似姑爺沒說什麼,反倒是她把姑爺教訓了一頓。於是素梅紅了紅臉,低下頭,不安地纏着手,道:“剛剛有登徒子調戲奴婢,姑爺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讓奴婢端了盤翡翠涼果就回來了。”
元意被她前一句吸引了心神,忘了計較之前的事,連切地問道:“什麼登徒子,你有沒有事?”
素梅的前車之鑑還在,要是臘梅再遭此磨難,她還不愧疚死,餘光看了看臘梅的臉色,果然一臉蒼白,元意在心裡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姑娘放心,他不過是嘴上調戲幾句,被奴婢英明機智地擋回去了。”臘梅鼓着一張小臉,得意洋洋道。
“臘梅。”
“姑娘,您有什麼吩咐?”
“以後別學你家姑爺說話。”
臘梅疑惑地看向素梅,得到一個白眼,又看向自家姑娘面無表情的臉,只好低下頭,道:“奴婢明白了。”
忽然紗布一邊傳來一陣嘈雜聲,霍夫人眉頭微皺,遣了身邊的奴婢去打探情況,等到那奴婢回來在她耳邊嘀咕了幾聲之後,她擡頭看了元意一眼,臉色微妙。
元意頓時福至心靈,這番動靜,鐵定又是蕭恆那廝弄出來的。她頓時覺得心累不已,只好低着頭開始用膳。
嗯,翡翠涼果不錯。夾了一顆放到顏少筠的碗裡。
顏少筠看了她一眼,細嚼慢嚥地吃了,也給她夾了一塊麻辣香雞。
兩人正相親相愛地吃着飯,一道男聲突兀地響起—
“嗷嗚,孃親,救命啊。”
然後一個穿着墨綠色綢衣的年輕公子,迅速從紗布的一邊蹦跳着跑到元意隔壁桌的一個婦人身旁,直喊救命。而後他似乎看到了元意,眼前一亮,迅速奔到元意麪前,大喊:“嫂夫人,救我。”
元意愣住了,這是什麼情況。這人她記得,鬧洞房的時候他也在,不過就是不知道他名字。見他一臉忐忑不安,元意遲疑了一會兒,才道:“我手無縛雞之力,這位公子還是找從遠比較靠譜。”
許時霖臉色更急,跺了跺腳,道:“就是蕭大爺要追殺我呀。”
元意頓時錯愕,還沒等到他反應過來,又有好幾個男人走了過來,其中正一臉壞笑的,不是蕭恆那廝又是誰?
蕭恆幾個跨步就來到元意身邊,衝元意溫柔一笑,纔回頭對着身邊的人橫眉冷對,陰森森道:“膽肥了你,跟爺走。”
然後不顧許時霖的掙扎,拎着他的衣領就把人拖走了,其他年輕男子都在悶笑,絲毫沒有搭救的意思,其中一個臨走前還不忘回頭朝元意咧嘴一笑,拱了拱手,道:“嫂夫人,打擾了。”
元意的臉色頓時黑如鍋底,蕭恆如此拖着別人的兒子走,難道沒發現人家孃親的臉色已經鐵青了嗎?還有,與她打招呼的男人是誰?爲何霍夫人立馬就瞪向她,像要吃人一樣。
顏少筠憐憫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四娘,節哀。”有這麼一個夫君,其實也沒什麼好羨慕的。
元意麪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我覺得我需要靜靜。”
這一道道指責的目光,她已經無法淡定地繼續坐下去,出了避避風頭,她還能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