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祉蘭還沒過門,肖家已是雞飛狗跳,高祉蘭的名聲也是爛得不能再爛,在高家的日子也是大不如從前。就連下人也對她指指點點,害得她不僅不敢出府門,甚至連房門都很少出去。
但是該準備的東西還是要準備,畢竟婚期只有三個月,高夫人不得不強打起精神開始打理起嫁妝來。
就在人們滿懷熱情,等着看高家如何嫁女的時候,皇上在早朝時突然暈倒,這無疑是將肖、高兩家從風口浪尖上救了下來。
皇上身子骨越來越差並不算是什麼秘密,只不過沒有人敢妄議而已,如今當着文武百官的面暈倒在朝堂之上,頓時引起了不小的驚濤駭浪。早已就蠢蠢欲動的各方勢力表面平靜,實則都已紛紛行動起來。
隔了兩天,皇上下達了制書稱龍體欠安,暫由太子監國,除文武除拜、四裔朝貢、邊境調發的事情轉呈之外,其他常務不必啓奏,由太子直接處理。左右丞相、吏部、兵部尚書、翰林院大學士輔導監國。
詔書一經發出,可謂一石激起千層浪,朝堂之上的氣氛變得詭異起來。而最着急的要數高家,如果皇上駕崩,高祉蘭婚期就要往後拖,這一拖還指不定拖到什麼時候,這婚一天不成,始終是高家的一塊心病。爲此,高夫人只能豁出臉去找肖夫人商量。
本來因着晉王和晉王妃兩家關係還不錯,出了肖弘和高祉蘭的事情,開始互生埋怨,兩位夫人見了面也極對不對盤。
聽高夫人說要將婚期提前,肖夫人面露難色:“高夫人,你也知道,我家弘兒當初娶妻邱氏的時候已經花費了不少,現在要明媒正娶祉蘭過門做平妻,這院子得重新翻蓋,聘禮也得現準備,三個月的時間已經夠緊的了,若是再要提前,恐怕是置辦不齊的。”
“肖夫人,這些我都知道。可如今這也是形勢所迫嘛。若是那位……,至少一年之內都不能嫁娶,不是把兩個孩子給耽誤了嘛。”高夫人強陪着笑臉說道。
“唉,可這又有什麼辦法呢?”肖夫人嘆了口氣,“祉蘭這孩子也是我看着長大的,自小就討人喜歡,我這個做婆母的自然不想委屈了她。況且咱這是娶的平妻,不是納妾,一乘小轎往府裡一擡就了事。我們肖家小門小戶,比不得你們高府的高宅大院。之前娶媳婦、嫁姑娘差不多把我這家底都掏空了。現如今你們高府也得容我個空出去張羅銀子呀!”
高夫人自然是聽明白了肖夫人的意思,無非是說娶高祉蘭爲平妻並非肖府所願,實在是被逼無耐,人家壓根就沒有預備給二兒子再娶一房的銀子。肖夫人無非是想借這個機會,把娶親的費用盡量壓低。
“肖夫人,我也知道你們有爲難之處。只是……,算了,不說些沒用的,咱們就商量商量這婚期到底能提前多少吧。”高夫人自知現在不是講理的時候,何況她本來也沒什麼理可講,只能放低姿態,儘早把女兒嫁進肖家。
兩位夫人你來我往,討價還價,高夫人答應院子不用重新翻蓋,由高家派人過來收拾妥當,聘禮也無需太貴重,表面看着不寒酸就行。肖夫人在心中盤算了一下,除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院子和價值不高的聘禮之外,倒是也沒比納個小妾多花費多少銀子,這筆買賣就算談成了。也不管是不是黃道吉日,最終將日子敲定在三月初十。
肖夫人的辦事效率很高,三天後聘禮送到了高府。高家沒人看好這樁婚事,更沒人在意聘禮有多少。草草地接待了送聘禮的人算是了事。
高祉蘭看着那幾箱不值錢的首飾和勉強能稱得上是綢緞的布料,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心裡一陣酸楚。她雖未親眼所見,卻也聽說北寧王府給莫家下聘的時候那是幾十輛車拉去的各色珠寶玉器、綾羅綢緞,莫錦溪出嫁當天所穿的霞光錦就出自聘禮當中。
聘禮如此草率,嫁妝自然也不必準備太多。況且高祉蘭纔不想自己的嫁妝便宜了肖弘那個傢伙。與肖家的聘禮如出一轍,高家的嫁妝雖說湊齊了一百二十八擡,裡面卻也都是些不值錢的玩意,房產鋪子更是沒有幾個。不過高夫人畢竟心疼高祉蘭,怕她在肖家的日子過得不好,偷偷塞給她不少的銀票做爲私房錢。
就算是婚期定在了三月初十,高家人還是提心吊膽,生怕皇上等不到那一天駕崩了,他們所有的讓步都成了泡影。
好不容易熬到了三初十這天,沒有噩耗傳來,高祉蘭同其他的新娘一樣,天不亮就被拖了起來拜神、梳洗。
同族的幾個姑娘媳婦前來送嫁,可卻沒有一個人臉上帶着喜色。她們並不是心甘情願來送嫁的,就如同新娘不是心甘情願出嫁一樣。
以前高高在上的祉蘭小姐如今已成爲高家最大的笑話,爲她送嫁簡直就是一種恥辱,可家裡長輩讓來,只能拉着臉坐在閨房內,卻沒有人說話,屋裡除了喜婆偶爾唸叨幾句吉祥話之外,居然靜得根本連一點新娘出嫁的喜慶都沒有。
好不容易捱到吉時,花轎臨門,高府門口放爆竹迎了轎,有人燃紅燭、持鏡子向轎內照一下,完成了搜轎。
高夫人親自爲女兒喂上轎飯,母女二人皆是淚光漣漣。雖說哭嫁是成親時習俗之一,但此時母女倆卻是哭出了真情實感。那眼淚並非只是應景,更不是喜極而泣,而是真真地傷心。
高祉蘭的兄長將她背上花轎,新郎官肖弘開始帶着迎親的隊伍往肖府返。沿途看熱鬧的人不少,議論聲也是不斷,坐在高頭大馬上的肖弘當然聽得真切,卻不能在這個時候發作,只能唬着臉裝作沒聽見。
花轎裡蒙着大紅蓋頭的高祉蘭雖然聽不太清外面的人都在說什麼,但卻也不難猜到肯定沒什麼好話,握着蘋果的手指尖因爲用力而微微泛白,蘋果上被她掐出了片片月牙形的指印。
迎親的隊伍終於返回了肖府,高祉蘭如同一隻牽線的木偶,任由別人拉扯着做着每一個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