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氏點頭道謝，吩咐莫璃送沐青雲出去。
來到院子裡，慕容楚和莫錦華正在說話，莫璃見他還沒走，頓下腳步對沐青雲說：“今天真是謝謝你了，我還要回去照顧我娘，不遠送了。”
說着福了福，轉身回去了餘氏的臥房。
慕容楚看着那決然而去的身影，眸光微斂，那身影曾無數次出現在自己的夢裡，而此時近在咫尺，卻又象離得很遠很遠。
莫錦華以爲自家妹妹是因爲擔心母親的病，所以才如此無禮，歉意地對慕容楚和沐青雲拱了拱手：“二位莫怪錦溪，她也是過於心焦了。錦華已吩咐下人備了晚飯，二位隨錦華去偏廳用飯吧。”
此時的慕容楚哪裡還有吃飯的心思，想來今晚小丫頭也不會再出來見他，乾脆擺了擺手說：“既然莫夫人已無大礙，我和青雲先告辭了，改日再來探望莫夫人。”
正準備走，丹玉從臥房裡出來，朝三人福了福：“大少爺，夫人說請慕容將軍進去說話。”
進了臥房，餘氏已經重新換了乾淨衣服，斜倚在炕上，慕容楚上前深施一禮：“清姨。”
餘氏眼角帶淚，擡手揮退了屋中衆人。
莫璃和段氏以及丫鬟們只能離開了臥房，段氏來到莫錦華跟前壓低了聲音問：“夫君，婆婆以前認識慕容將軍？”
“嗯，”莫錦華說，“娘與慕容將軍的母親是閨中舊識，兩人感情甚好。我兒時曾經隨娘去北寧王府探望過王妃。”
段氏自小長在京中，當然知道慕容楚的母親是前任北寧王妃，當即心下了然，難怪那天在普寧寺遇到現任北寧王妃後，自己的婆婆不太高興，原來是勾起了傷心。
大概過了半個多時辰，慕容楚才從臥房裡出來，清冷的面龐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緒，淡淡地與莫錦華夫婦告別，和沐青雲一起離開了莫府。
誰也不知道餘氏和慕容楚說了些什麼，莫璃見餘氏累了，也沒敢多問，守在她身邊大半夜，直到黎明破曉纔去外間的軟榻上歇着。
上午玉明希帶了好些補品來探望餘氏，莫璃只跟他簡單說了一下餘氏的病情，把他打發了回去。
儘管連續服了幾付藥，沐青雲也早晚各來施一遍針，餘氏的臉色是好了一些，可腹部卻是一點點鼓漲起來，每天大多數時候都是在昏睡當中，吃東西也是越來越費勁，經常是吃不了幾口便吐得昏天黑地。
就這樣堅持了六天，到了第七天晌午，餘氏的精神頭好了許多，午飯居然就着參雞湯吃了多半碗的米飯。
吃完飯也沒馬上躺下，丹玉拿了個大靠枕墊在身後，靠在炕上。段氏見婆婆的病情有所好轉，心裡高興，讓丫鬟去若璃軒給上午纔回去休息的莫璃報信兒。
莫璃聽到這個消息，卻是心下一沉，餘氏病重這麼多天，現在突然來了精神，恐怕不是好兆頭。
她急忙洗漱換衣服，帶着若平趕去餘氏的院子。
進了屋子，莫璃更是糾心，只見餘氏兩頰微帶紅潤，雙目炯炯有神，連日的咳喘也平息了許多，正和莫錦昱、段氏在一起說笑，哪裡有一點兒重病不治的樣子。
“溪兒，快到娘這裡來。”餘氏招喚愣在門口的莫璃，“咱娘倆說說話兒。”
若平上前扶住餘氏的手：“夫人，您剛恢復一些，最好少動、多休息。”
莫璃強忍着淚，臉上帶着笑坐到了炕邊：“娘，您的氣色看起來好了不少。”
“是啊，娘也覺得身上輕快了不少，胸口也不那麼悶了。”餘氏笑着說，“晌午也有了胃口，吃了不少呢。”
段氏從丹玉手裡接過一杯茶遞給莫璃：“你看看你，跑得小臉通紅，趕緊喝口這降暑茶。”
莫璃接過茶抿了一口，清涼甘甜的降暑茶確實把心裡的壓抑彌散了一些。
餘氏見她臉上的紅暈消下去一些，對段氏說：“好幾天沒看到纖兒了，怪想的。”
“婆婆，纖兒也想着要見祖母，我怕他吵着您，一直沒讓他過來，我這就去接他。”段氏說着，起身去接莫昊纖。
餘氏又對莫錦昱說：“昱兒，你去差人把你大哥叫回來，咱們一家人今天在一起熱熱鬧鬧地說會兒話。”
莫錦昱歡快地應了一聲，也出了臥房。
餘氏又打發了下人，這纔對莫璃說：“溪兒，娘現在就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我這麼乖巧，根本就不用娘操心。”莫璃按下心裡的酸楚，調皮地眨了眨眼睛。
“自己的身子自已有數，娘恐怕是大限將近。”餘氏嘴角微勾，露出一絲苦笑。
“娘……您可別這麼說，您現在的身體不是好多了嘛！”
“溪兒，你就不用再安慰娘了。”
“娘，我一直想問您，那天肖夫人跟您說了什麼？”
餘氏愣了愣，長嘆了一聲：“唉……肖夫人說楚兒要跟高祉蘭定親了，她……她說你進了北寧王府只能做個妾室，所以……最好提前跟高祉蘭搞好關係，免得以後大家不好相處。”
莫璃感覺渾身的血直往上涌，難怪餘氏那天吐血昏迷，據她所知莫家祖訓男不得納妾，女不得爲妾，真要是被一乘小轎擡進北寧王府，恐怕連她那個便宜爹都得從墳裡爬出來撕了她。
“娘，女兒就是一輩子不嫁也不可能去給人做妾。別說他慕容楚，就算是皇上、皇子，女兒也不會答應。”
“溪兒，如果北寧王世子真要納你爲妾，就不單單是你答不答應的事。”
“娘，難道他們還真敢把我搶進府去不成？”
“那倒是不能，只不過於你以後的親事有虞。你想啊，北宋王府根深勢大，如果他們直接來下聘求親，那京城的世家公子哪個還來敢上門提親？”
“所以當時娘也是一時急火攻心，後來想想，這些都只是肖夫人的一面之詞，那天娘將楚兒叫進來，就是想求他別毀了你。”
餘氏說了一大段話，又咳了幾聲，莫璃趕緊倒了茶來喂她喝了幾口，餘氏這才止住了咳。
這些天只顧着餘氏的病，餘氏這麼一說，莫璃纔想起那天慕容楚和餘氏私下裡談了挺長時間。雖然很想知道他們都說了些什麼，但看到餘氏現在這副樣子，實在不忍心讓她勞累，便道：“娘，您還是歇着吧，這事兒以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