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嬤嬤嘆了口氣,道:“你不知道老太太和太太才叫擔心你呢,昨日下午就找了一下午。”
說着,又給老孟夫妻許了些銀輛。這才帶着秦知念走了。
秦知念來的時候,是走了很遠的小路,如今人找着了人。便直接下了山,備了馬車從大路走,再不回庵裡,直接奔秦府而去。
秦知念坐在馬車上,想着要見諸葛無瞬的事也被耽擱了下來,不由得又是一陣抑鬱。
馬車直走了快一天,才終於到達了秦府,下轎換了轎子擡進府內,秦知念先就向秦太太去告罪。秦太太見她簡單的束着頭髮,穿一身粗麻布衣裳,手上受着傷,走路也有些拖腿。早就將那胸口的怒氣消了一大半,拉着手兒問道:“我的兒,你這是去了哪裡,弄得這般狼狽回來?”
秦知念便把自己迷路那套說詞拿出來應對,又道:“讓太太擔心了,我本想着是去尋丫頭們的,卻半路上迷了路。越走越遠,還滑下了坡去。”
“好孩子……你可知道,昨日靜宜歿了?”秦太太輕聲道,雙眼盯着秦知唸的臉。
秦知念大吃一驚,彷彿還沒有明白過來,道:“歿……歿了?”接着,那瞳孔忽然放大,瞪着眼睛如夢初醒一般道,“歿了?太太您說歿了?”
秦太太見她這個樣子,表情鬆動了一下,心中明顯的鬆了一口氣。拉了秦知唸到身邊來,道:“是的。她在山林裡……唉,這孩子也是想不開。我原本是打算晾她一陣子,再重用她。可沒想到,那孩子竟然這麼……也是怪我。”
秦知念陪着哭了一場,安慰道:“太太也無需太傷懷,靜宜……靜宜她還怎麼好重用呢?單就要弄瞎我眼睛那件事,便只她是故意的。誰又知道安的什麼心?我……”
秦太太聽她如此說,也是跟着嘆了一回氣。過了半晌,才道:“你舟車勞頓了一天,也該去休息了。我也是剛到不久,老太太那邊,你派人送消息去了罷?”
“是的太太。”秦知念忙應道,起身告辭。
辭了秦太太往回走,經過院子時,見着有個小丫頭站在腳落裡搓衣裳。恍惚中似乎又見到了靜宜的影子。
秦知念握了握拳,向浮水道:“給蘇府下個拜帖,我三日後上門去看看府家妹妹。”
浮水大吃了一驚,道:“給蘇……蘇府下拜帖?”
秦知念點了點頭,不再多說,轉身快步走出了院子。
密桃不在了,秦知念手上的權力要大許多。上蘇府探親這樣的事,秦知念只用通知一聲兒秦太太就行。
浮水呆在原地,去蘇府?蘇府……難道是去看蘇五爺?
咱們姑娘這是終於開竅了嗎?
浮水想到了這一層面,不由得喜上梅稍,轉頭卻見秦知念已經走得不見了蹤影,忙撒丫子跟了上去。秦知念回到房,先是在房間裡翻了一通,從櫃子裡找出了一個錦盒來打開,接着將裡面的鈴鐺拿出來,捏在了手中。
“姑娘?”她莫名其妙的火氣使浮水摸不着頭腦,秦知念這忽然之間是怎麼了?
秦知念打開窗戶,接手中的鈴鐺用力一扔,向那院子裡丟了出去。
“姑娘!”浮水大吃了一驚,扒着窗戶往外一看,不由得急道,“姑娘這是做什麼?平日你將那東西放在錦盒裡,寶貝得跟什麼似的。這會子又是怎麼得罪你了?要扔了它?”
秦知念道:“寶貝有什麼用?你寶貝,不見得別人也寶貝。”
浮水也顧不得秦知念生氣,轉身就叫了點翠來服侍秦知念,自己系起裙子,去院子裡尋那鈴鐺。
秦知唸的心思她怎麼會不清楚?若不是心裡記掛着他,又怎麼會把他當年系在火盒上的鈴鐺偷偷地留了一個下來,藏在錦盒裡?
可是,今天爲何又要扔了?
秦知念正急得額頭冒着汗,便聽見風起向她走了來,問道:“妹妹在找什麼?”
浮水不好說,想着鈴鐺既然是扔在院子裡,那自然跑不了,便拉了風起的手道:“你怎麼來了?是不是蘇王爺也在府裡?”
風起微微嘆了口氣,道:“我們爺沒來,叫我來瞧瞧六姑娘。”
“你怎生來得這般巧,蘇五爺這時候差你來?我們姑娘正在房裡生悶氣呢,也不知是怎麼氣到的。”說到秦知唸的火氣,浮水至今還摸不着頭腦。“不然,你進去瞧一瞧?”
風起點了點頭,進了房間,走至簾前,輕聲兒道:“六姑娘,我是風起。您在休息嗎?”
秦知念一聽是風起,乾脆就躺在了牀上,直接用被子矇住了臉。風起沒得到應答,又重複了一遍道:“六姑娘,您睡了?”
點翠放下看了一眼蒙着被子的秦知念,放下手中的繡繃,掀開簾子走了出去,朝風起擺了擺手。風起不明所以,小聲問道:“怎麼?”
點翠道:“咱們姑娘心情不好,也不知在生誰的悶氣兒呢。姐姐有什麼事,先跟我說說?”
風起便道:“我們五爺忙,讓我我瞧瞧六姑娘。聽說昨日去了庵裡……”
“你等一下!”秦知念在房裡應了一聲兒,接着便光着腳踩在地鬆上,一把掀開了簾子,看着風起道:“回去告訴你們爺,靜宜沒了。”
風起瞪起眼睛,不解地看着秦知念。
秦知念胸膛起伏了一下,又道:“再告訴他我沒事,就是受了點輕傷。”
“是。”風起見秦知念臉色不好,也不敢再說別的,只道,“我們爺只說因家中事忙,前些日子沒來瞧你。叫六姑娘不要……”
“我知道了……”秦知念不等風起說完,便打斷了她,“回去說我很好。”
說罷,便掀了簾子轉身進屋。
風起莫名其妙,指着閣內問:“怎麼這麼大火氣?平日裡不這樣的。”
點翠攤了攤手,又聳聳肩,接着搖搖頭。
風起只好掀了裙子,轉身出去了。
等回到蘇府,她便將秦知念說的話一一與蘇可諾說了。卻見蘇可諾只是坐在書桌前,半日也不曾開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