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公主不是早就定了丞相的四公子喬德。”簫傑知他是有意刁難, 於是便着意的答着,努力地讓他消了這樣的念頭。
“那喬德哪裡來的福去消受?光是太后肯了都不成事兒,皇上沒有許便是不作數。”簫宗說的自然, 簫傑聽得悽然。
“可如今我已經成婚, 莫不是皇上還願意將他的皇妹做我的小不是。”簫傑沒好氣的說着, 着實覺着簫宗今日有些過了。
“你看看, 這都是說些甚啊!”清雅見他倆都已沉下臉去, 於是急忙圓場,“今兒多好的日子啊,說些有趣的不成, 來來來,這菜都涼了。”說着她便主動將菜夾到旁邊清桐的碗裡。
飯後, 清桐與着簫傑便速速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一刻都未得停留, 當然,這清桐只是因着他們兄弟倆的氣氛有些壓抑了, 而清雅與着簫宗黏糊的很,說不出的不自然,而簫傑當是不想着這些,只是清桐不知,當年皇上因着此事特地與着爹爹談了很長的時間, 後還有意登府好幾次, 且是每次都帶着平陽, 那段期間簫府上下都稱着簫傑爲小駙馬, 好不難聽。
晚間, 亦是同榻而眠,只是倆人都沒有說些甚, 清桐是怕他明兒上朝不得起,簫傑則是不知從何說起。
次日,簫傑便如時的進宮了,但卻一連着好幾天都未歸。
“少奶奶別等了,三少爺怕是公事纏身,想也是皇上留了在宮中,有領事的公公稍了口信回來,說是三少爺這幾日都不能回了,待處理好公務再回簫府。”這是瑞子每晚列行得公事,生怕她着了涼。
這已經是第四天了,清桐自他未歸的那晚便一直在等着他,每日都是至深夜才安歇,朦朦朧朧中總是能聽到他的聲音,可待睜開眼睛,眼前的景象依舊,亦是在朦朧與真切中她才知道,那只是一個夢,平日他無論如何都會趕回來,可是這幾日,他卻連着正面的書信都未有,她的心隱隱地疼,竟無法去問這是爲何。
那日簫宗的話她不是聽不懂,只是她相信他,她相信他不會真的娶平陽公主,她亦是想給他一個淡然的心情,儘量的讓他放鬆,於是她儘量的裝作那只是一個笑話,而現在,已經四日有餘,他卻失去了一切的音訊。
“哦。”清桐無聲的答着,在一天天的等待中,她漸漸地失望,漸漸地迷失了。
“少奶奶,還是進來吧,這夜間的風涼,別凍着了。”瑞子說着爲她披上了一件外衣,怕是臨時拿出來的吧,竟還有着他的味道,她慢慢的將頭埋進他的衣間,似是埋在他的懷裡,好不淒涼。
突然,廊間一陣風輕輕地吹來,將那僅有的味道也奪了走,就像是將他突然的從她的懷中拉走了,清桐像失了魂的軀殼,不斷的追逐,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少奶奶,少奶奶。”瑞子驚慌的跑了過去,既而將她扶起,還好,這頭與地重重地碰撞將她一下子擊醒,於是她繼續無力的看着遠方,等着他的回來。
“奶奶,我先扶您進屋,然後去叫大夫來。”瑞子慌張的說着,欲將她從地上扶起,可卻被清桐一把推了別處。
“我沒事,可能是困了吧,歇歇就好。”她說着掙扎了支起身體,而後朝着裡屋走去,留着一臉茫然的瑞子,很是失落。
這一夜,繼續無眠……
“少奶奶,這是今兒夫人新送來的補品,我已經幫您燉好了,您吃了就是。”徐靜說完欲將離開,她總是這樣少話。
“不是早上已經吃過了麼。”是早上嗎?她不記得了,或許是昨天的事情吧,清桐迷糊的說着。
“這是夫人新送的,說是少奶奶的肚子一天天的大起來,補藥當是要多服的。”說完她便轉身離開,可見她如此的魂不守舍,於是又轉身附上一句,“少奶奶不必太擔心了,少爺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說罷她即刻離開。
他已經回來?清桐平靜的想着,是不是要帶上另一個女人呢?連着丫鬟都知道,他唯獨瞞着自己吧,清桐想着不禁地流下了眼淚。
“弟妹何事哭的這般的傷心。”聽着腳步聲由遠及近,清桐急忙擦乾眼角的淚水,可還是被那來着瞥見了。
“無事,只是有些想孃親了,讓二哥笑話了。”清桐說着將自己先前的情緒全部的收起,她的潛意識告訴自己,此人並非善類,更是無需在他的跟前乞憐。
“弟妹怕是想我三弟了吧,畢竟他幾日未歸,連着書信都未有寄回。”他一語擊中,清桐不禁的哆嗦了一下,可始終表現的坦然。
“弟妹是性情中人,亦是難得的好妻子,傑兒按理是要珍惜,可弟妹有所不知,傑兒亦是迫不得已才如此。”簫宗一邊說着一邊看着清桐的表情。
“哥哥說話總是讓人不明白。”清桐說着笑道。
“弟妹怕是比任何人都明白的很,這平陽公主即嫁入簫家,此事弟妹不知?”這話猶如晴天霹靂,劈得清桐的頭疼痛無比,連着根根經脈,難以忍受。
“哥哥說笑呢吧。”她仍然咬牙堅持,不知道是說與自己聽還是說與他聽。
“清桐小姐可真會自欺欺人啊!”簫宗說着將自己的手搭在清桐的肩上,惹得清桐一陣心慌想吐,急忙拉開他的手說道:“請二哥自重。”
“哈哈哈。”他也不氣,只是大笑道:“你是知道的,你我都未成婚前我便一直喜歡的就是你,偏偏你父親將你那倆人愚昧的姐妹許與我,若是你我早相識,我定是不會將你讓與簫傑。”
如此荒誕之事,他居然能在此處說的坦然也算是不枉在朝中渾水摸魚了這麼長的時間,清桐不恥的冷笑。
“今日之事我便當做是不知,請二哥回吧,清桐累了,要歇下了。”誰都知道,這午後的天任誰都睡不着,只是她突然的很想睡覺,哪怕一睡不醒。
“你好好的考慮考慮,若是你跟了我,我定是會對你好,讓那簫傑與平陽一邊去,你我雙宿雙飛如何?爹爹的家當日後必定亦是我的,有你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你回去吧,清桐累了。”她不想再重複,此刻站着都能睡着,若不是強行的支撐,她怕自己早就睡了過去。
簫宗不是一個不識趣的人,他是知道,這的確需要一點時間來慢慢的調整過來,反正來日方長,等平陽進了簫家,這眼前的女人都喊着要往自己的懷裡鑽,於是他笑着離開。
在他的笑聲中,清桐黯然淚下。
若是那女人果真站在自己的面前,他會如何的開口介紹?還是會尷尬的無話可說?她不能想象他裝作不認識她的那張臉,那該有多麼的沉重!當初該是跟着慧子離開的,偏偏就多了情,該是老天對她的報應,怕不是自己猶如慧子一樣的命運吧!活該如此啊!
“夫人怎哭了?”不知過了多久,突然的溫和將她一把摟在懷中,依舊平和而溫暖的氣息,何時才能讓她安穩,清桐想着,淚水愈加的難止。
“這些天一直在忙着公事,可教夫人擔心了,夫人這是想我了吧!”簫傑說着用手不斷的擦拭着她不斷流出的淚水,一邊取笑道:“莫不是誰氣着夫人了?”
“這些天,你爲何連着信都不曾回來。”哽咽了好久,清桐終於開口。
“我日日都有將信教那領事的公公送回來,怕不是他給忘記了?”這些天,他卻是每日都將想她的書信寄回來,他不敢告訴她將要發生的事情,亦是不敢告訴她正在面臨的事情,是的,皇上提了這件事,欲將平陽嫁入簫府做正房,清桐做偏房,升簫傑至正第三品。
“那他不是老糊塗了?!”聽了他的這話,她終於安下心來,原來他只是忙而已,她不由得信任。
“他是老糊塗了,明兒我便是要說他,叫他不做好事兒,讓皇上退了他。”簫傑說着將她拉至桌邊坐下,看着她消受的臉,他知道,沒有他的日子裡,她一定日日難熬,其實,他何嘗不是。
“夫君餓了吧,清桐這就叫人爲你添些吃的。”她什麼都不想問,只是因爲她相信他會主動說出來。
“夫人要與我一道。”他是餓了,這些天他都忘記自己吃了些什麼。
“恩。”清桐頷首默笑。
今晚,他在自己的身邊了,那一直冰冷的心終於捂熱了,於是她緊緊地的抱着他,生怕他離去,簫傑當是知道她是怎想,於是也緊緊地抱着她,盡情的允吸着她發間的幽香。
“夫君,你以後都不走了吧!”她不知如何去問,她想讓他日日都抱着她入眠,可是羞於開口,她不敢說沒有他的日子裡,夜是多麼的漫長,其實簫傑何嘗不是,他亦是不敢說今晚是他求着皇上將他放回來的,平陽公主的事情他一日不答應,皇上便一日不放過他。
“夫人,你只要相信我就好。”千言萬語,他只能說這一句,將她擁得更緊,一起進入黑夜的長河。
次日,她依舊如時的醒來,不過,沒有了昨日的疲憊,她的心很溫暖,因爲她的夫君告訴她,他不會讓他,只要相信他就好,於是她選擇相信,既而愉快的活下去。
今日的花朵似乎開的都很豔,即便是入冬了,這些清香的月季都還那樣的爭相鬥豔,毫不稀奇,清桐悄悄地溜進它們的從間,聽着她們微微地細語,由着那隨風的芬芳不斷的傳送,舒心極了。
她總是想着,自己是這百花的仙子就好了,或許能讓聽懂她們在說着什麼,花兒只見的密語,該是美好的吧!
“三少奶奶,藥來了。”如時,徐靜端來了湯藥,她笑着接過,欲準備喝下,可是今日的湯藥似是難聞的厲害,她當場就不斷的作嘔,只教徐靜急忙將這碗端了別處去。
這肚子裡早上都未得吃東西,溫和還如此?莫不是自個兒真的懷孕了?清桐想着,一種來自心底的喜悅躍然嘴邊,她淡淡地笑了。
“少奶奶這是害喜了,不礙事兒的,徐靜看看有無別的湯藥,奶奶等會子就好。”說罷她即刻離開。
是的,她真的懷孕了,是不是要立刻告訴簫傑?他會開心嗎?她想着,是不是等他聽到的時候會不禁的大笑,想着他俊朗的眉宇,她笑的更加的燦爛。
“三少奶奶,老爺與夫人請您過去。”這不是夫人屋子裡的蓮兒麼,她可是紅人,怎會有空而來?
“何事?”清桐無意的問起。
“夫人讓您去您就去,哪來的何事!”她說的陰森,似是從地獄而來。
“哦,待我換件衣裳……”
“無需換了,老爺夫人都在等着呢。”清桐的話還沒有說完,她便將話掐斷了,既而自顧着朝前走着。
清桐自嘲的笑笑,莫不是這平陽公主的真的要嫁來簫家做她們的新主子了?不然至少是看得起她們的。
跟着蓮兒,不過半會子她便來到了夫人的屋子,這蓮兒走路可真是快得很,教她連連小跑,這才勉強到了這方,當是有些小喘的,待整理了身上的衣服,方纔進了屋子。
今兒還真是熱鬧,比起那日在李家的‘六堂會審’,今日似是更加的隆重些。
“大夫,給我查。”這都還沒有站定,突然上來的一個人立刻抓住了她的手,而後由着邊上長鬚的老頭一把號住了她的左脈,清桐當是不知這爲何意,只見那老頭直渣着嘴搖頭,既而轉身對着大夫人說道:“恕老衲直言,三少奶奶並未有身孕。”
原來查的是這一關子,她恍然明白了自己的處境,算是欺騙?可她從未承認過自己有了身孕。
“李清桐,那清雅房的人蔘可是你送的?”這完全不着調的話莫非有着關聯,清桐莫名其妙,於是點點頭。
“既是承認了,那便按着家法處置了吧!”這全屋子的人她似是還沒有看得清,就這麼算了?又是家法,怎樣的家法?簫家的家法與着李家的家法可是一人定的?!
“爹爹,嫂嫂不是那樣的卑鄙小人,此事須得從長計議,況且哥哥不在家中,若是日後他回來了,來我們可是要做何的交代?”這簫荷不知是何時回來的,她只知有好些日子沒有看見她了,她記得她一向是向着她的,今日亦是如此。
“這人證物證都已確鑿,她自個兒都已經承認了,還須得甚樣的計議?”簫仲本是要離開的步伐停住說道。
“我嫂嫂與着二嫂並非共侍一夫,爲何要陷害於她,於她又有如何的好處,且是這方不談,若是爹爹真的將嫂嫂逐出簫家,嫂嫂日後可要如何活着。”
逐出簫家?何來這一事而談?清桐奇怪的問道:“爲何將我逐出簫家?”
“你就別裝着一副不問世事的樣子了,你姐姐李清雅已經流產了,你會不知道?”這是誰人?似是見過,突然想起,這便是幾月前鬧的那個陸莉莉,還真的如她心願的進了簫家,看着旁邊的簫笙,還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清桐只想作嘔。
“姐姐流產了?”似乎這個字眼不陌生,或許忘記如何懼怕,異或恐懼的麻木。
“大夫查出就是你的人蔘裡面摻了明黃,你居然陷害自己的親姐姐,你還是不是人……”
“就是,簡直毒如蛇蠍……”
“我看就按着家規處置的好……”
這些她逐漸聽不清楚的鶯鶯燕燕的叫聲,似乎從天邊飄來又從天邊飄走,放大,又突然的縮小,瞬間,清桐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