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 院子裡的菊花都開得盛了,五顏六色,竟是不知曾是何人將這些種於此, 可是養眼着觀賞的人。
清桐清閒的一人坐於那長藤編織的椅子上, 曬着太陽, 好不舒服。
“靜兒這是要作甚?”忽見徐靜端着木籃子摘着那盛開的雛菊, 她便興致沖沖的問道。
“三少爺喜這雛菊置茶, 故每每至秋,奴婢便是要摘些曬着,怕是三少爺落了空。”她淡淡地說着, 如雲彩飄過空中,沒有一絲的痕跡。
“靜兒呆在三少爺的身邊可是有多久了?”她忽地的來了興致。
徐靜聽了她的這話便即刻起了身, 看清桐無別意, 便低着頭繼續採着, 回道:“回少奶奶,已經六年了。”
六年, 六年有着足夠的感情了。
“平日裡三少爺喜歡着甚,你可是瞭然的吧!”
“是。”徐靜如實的答着,這個她已經跟着六年的人,她是如此的熟悉,他的一舉一動都了熟於心, 想到這裡, 徐靜淡淡的笑了, 有苦澀也有甘甜。
“靜兒如今也到了待嫁的年齡, 這跟着三少爺這麼些日子, 是不能虧待了,靜兒可有喜歡的人?儘管與我說來, 我定是將你當做自己的妹妹嫁過去。”清桐的這句話說完,自己不覺着也開始啞舌,當初可是如何想的?都不是想着將這個乖巧的丫頭嫁給簫傑麼?可是如今見着她悶悶地憂傷,竟是有些嫉妒了起來,這都是怎麼了?
“少奶奶,靜兒只想陪在你們的身邊,不想遠嫁了,即便是要嫁,須得再過幾年,還望少奶奶成全。”她委婉的說着,竟是如此的嬌弱,在那一簇簇的菊花中,似是忽地的將會隨風而去,清桐見此便也只好作罷,留着也是好,畢竟她也是一個很貼心的女子。
晚間,待沐浴之後,清桐便一人站在窗邊,她喜歡這樣一人站着,靜靜地看着天上的星星,聽着窗後楓林陣陣吹過的清風,可是舒心的很。
“夫人可是在想着夫君?”簫傑突然的將她從身後抱住,看她一人立在此處,身上的輕紗隨風微微的飄起,他竟是醉了。
“夫君近些日子爲何晚了?”清桐問道。
“朝中近來生多了事兒,如今我已是正議大夫,皇上每次商了事兒都是須得我參加,當是不能疏忽了。”他一帶而過,似是不讓她操心。
“夫君可是何時升的正議大夫?這文官拜升可是至多通義大夫,夫君爲何……”不待清桐的話說完簫傑便收緊了在她腰上的手,將頭埋在她的頸間,盡情的允着她身體的芳香,對於這樣的親暱,清桐無意識的愈加以迴避,可是他的手卻收的更緊。
“明日青州那邊恐是要出些動亂,我怕是要早早的便趕到皇上的書房。”他怕她會胡思亂想,她這樣問,顯然是要知道些事兒,他也當時要讓她知些事兒,不能讓這個女人總是不住的瞎想,這可不是屈了她,這樣他可是會心疼的。
“那夫君何時起身?”清桐無意的問着。
“三更。”簫傑說着便開始不安穩了起來,那手簡直沒有地方放。
“即是三更便要離開夫君爲何還要回來?”這話一問出,清桐即刻給了自己一個答案,這可不是明着爲了陪着她?他可是何必如此的費心啊!
“因爲我怕夫人將我忘了。”說罷他便擁着她朝着帳中走去。
帷帳中,她不知道這人日後將會如何的待她,至少,她沉於這一刻的美好。
幾日後,王雪順利的誕下了一子,簫家上下可都是替着高興,清桐也是當着理兒是要去看看,即便是日常裡不常來往。
這摸索了好些日子,她纔將這簫府給摸透,這老爺與大夫人的園子在中間,幾近佔了一半的面積,簫笙的園子在最東邊,簫宗的園子在府的最深處,清桐他們則是在最西邊,因着西邊的地兒大,簫家的那些待嫁的女兒們都是在西邊,不怪總是見到陌生的臉,各家的園子都不同,清桐只知自己的園子雅緻大方,她很是滿足。
“喲,瞧瞧這模樣,張的可真是俊啊!”老遠便能聽見大夫人的聲音,這當時在誇着小孫子呢,可不是喜歡。
“小少爺長得可是一點都不像咱笙兒,光是向着雪兒那邊了。”清桐進了屋便看見三夫人抱着孩子說道。
“清桐來了,快來看看。”三夫人似是喜上眉梢,只呼着她到這邊來。
“可是起名兒了嗎?”清桐看着那襁褓中的嬰孩笑着問道。
“等老爺回了再取,老爺先前便與我提及這事兒,說定是要等着他來取,喜歡的很。”三夫人全當自家的人帶着,不怪簫仲上心。
“嫂嫂可是簫家功臣,日後可是要舒心了。”清桐緩步至王雪身邊說道,如今的王雪烏頭垢面,可是生了孩子都這般?清桐不禁的想着,而後坐在她的旁邊。
“是,你也快了!”王雪無力的笑着,笑容如此的苦澀,看得清桐不知何意。
“嫂嫂,這是我從孃家帶的參果,都是爹爹去見太后時,那後宮賞的,我娘說是女人吃了好,我就帶些給你。”說罷她將那放着參果的盒子置於她的手中。
“那我便替小少爺謝謝嬸嬸了。”王雪自是笑着收下。
“娘,三姨娘,我回來了。”這聲可是陌生的很,清桐不覺着轉身看去,這看了半晌才知,原來是簫笙,邊上的女人亦是陌生的很,見那不屑的眼神,似是這家裡她是迫不得已才進的,丟了好些的臉。
“我也是剛接了家裡的書信,這不,便是馬不停蹄的趕回來,可是累得很,本是我一人回來便是,可是莉莉也非得要跟來,說是理當要來的,可是會做人的很。”簫笙說着自顧的笑着,壓根沒有往這牀上的人兒看的意思。
“回了便好,可是教我們好生的擔心,這雪兒快足月子也是不見你人影,可是隻顧着自個兒玩的快活,盡是不安生的主兒。”這說話的女人清桐見過,是簫笙的妻王英,王英一向安靜,今兒可是怎的?
“可是我的不是,這不是看了信兒便回了麼。”簫笙答的好不自然。
“這可是催了多長的時間?”王英的說着瞥了一眼他邊上的人,說道:“這可是不情願的吧?既是都回了都不能讓我們安生會子,人家不知的還以爲你們夫妻且是來看着別人家生孩子呢。”王英說着走進王雪,將那沾溼了的毛巾慢慢的擦着王雪的臉。
“這可不是都回了麼,還絮叨些甚啊?這男人在外豈能都如着你們這些婦人一般無所事事,只知在家中亂鬧?若是不掙錢可是如何養活你們?”陸莉莉可是聽不進王英的這番話,那氣勢,直直的教她吞了回去。
“這番說的可是甚?可是教我都聽不懂,笙兒可是掙了多少錢?恐不是我一人不知,連着他自個兒怕也是不好說吧。”王英怕是咽不下這口氣吧!
“這都是當自個兒的家不是?教那雪兒朝着那裡擱?既是笙兒回了,當是要陪着雪兒的,旁人若是想看着小少爺的便是看着,若是沒事的都且是回吧!”這是大夫人說的,看來可不是一人不喜這女子,她爲何還有得如此的狂妄?清桐細想着,卻怎都無法想通。
“回了便好,姐姐可是不必替我氣着,夫君,這些日子你可是去哪裡了?可是還在生着我的氣?”王雪倒是大度的人,只是一副求和的口氣,只教呆在一邊聽的人都跟着跺腳。
“我可是那樣小氣的人?莉莉都且不與你計較了,我當是已經忘記了,夫人不必掛於心上。”簫笙硬生生的說着,本是想近她,可見了那樣子,便是打消了這番的念頭。
這後來的事兒清桐便是懶得去管,當是大夫人讓走的,她便只朝着自個兒的院子走去。
“少奶奶,這是李府送來的信,說是讓奶奶見了便即刻就回。”清桐剛進屋,瑞子便將一封書信交到了她的手上,看着上面的字體,應是慧子的字跡,可不是出了甚事兒?想到這裡,清桐的心不由得一緊,急忙將那書信拆了開來,這看了詳細內容,她將這心給放下,原來是爲着張俊生煩着,終是放不下他。
信中只講那張俊生如何的執着,不嫌棄她之類的話,對於李樑那邊的事兒將近隻字不提,想也是好不到哪去,何必提來。
“慧子若是信他,只管離開便是,這欺了外戚固然的可恨,但這外戚欺你,你可是如何去說?無須牽掛的多了,他人可是沒這麼牽掛着你。”清桐這番的回着,將那信件交與瑞子的手上,當即便送到了李家。
晌午,因着午後的陽光暖和的很,清桐躺在紫藤椅上搭着了眼,本是想着將眼睛閉上一會兒,可是不過一會子,那瑞子便又慌張的將她叫起。
“來人可是如何的說的?”清桐慌忙問道,這信中稱喬慧因着與管家有私情,已經被那李樑禁在房中,連着水都不讓喝,這早上的信可是纔去了多久?難不成這番就被抓住了?清桐這般想着。
此番定是要親自探探才知是何狀況,若是想慧子好過,定是要簫傑跟上,不然就憑她女兒家的一句話,那李衡與李樑定是不當事兒,不知自個兒的那封信有沒有落到李樑的手上,若是被他知道自己的妹妹教自己的夫人跟別人走,定是七竅生煙,她李清桐說不定還落得欺君的下場。
好容易待到傍晚,直到飯後,簫傑纔回來,他這一回,清桐便主動迎了上去,本是想直接將那心中的事兒說出,可是見他如此的疲憊之色,這原本在心中備好的話便又生生的被嚥了下去。
“夫君,這朝中近來可是忙得很啊,怎回了都要看這些要文?”清桐見他此刻正皺着眉看那地方送來的奏本,可是不得清閒。
“此番青州那方蝗災鬧的厲害,恐是周邊的幾個地方都不得安生,青州刺史正與我商量着該如何勸動皇上將那糧餉直接撥給地方。”他見她一聲不響的倒着茶,可也是過意不去,竟是連着她都跟着拖累,於是便說道:“夫人不必等我,先去歇息吧!”
“夫君,我有一事要與你商量。”清桐終是說了出來“本是見你這般的勞累,不便說與你,可是這事兒當是不小,可是性命攸關,清桐怕若是不讓夫君知道,可是過不去。”
“性命攸關?”簫傑頓時放下了手中的筆問緊問道:“那可是何事兒?”
“可是我孃家的事兒,清桐知道,此事不便勞神夫君,可是,惠子是我的好姐妹,如今她出了事兒,我當是不能不管。”清桐瑟瑟的說着,將那緣由說了一番,終是沒敢道出她是想幫着惠子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