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起牀後澤元攜珠珠到劉司令那兒進行拜訪表示謝意。大胖頭十分得意，說道：“我這個月老幹得好，高參你可是官拜中將又懷抱美人，財色雙雙豐收。哈哈，哈哈。”
“學生一定知恩圖報，不負劉司令的期望。”澤元只能這麼講。
“哈哈，哈哈，高參，明天召開軍事會議，你可要露一手喲。”
“學生遵命。”
“珠珠，從今以後可要好好侍候你當家的，你們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世上絕配。知足了嗎？”
“謝謝司令，小女一定嫁夫隨夫，侍候好我的當家的。”珠珠滿面笑容，甜蜜而又開心。她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嫁這麼好的丈夫。
第二早澤元和珠珠在牀上纏綿了二個多小時，快十點才起牀。
因爲知道要開軍事會議，珠珠預先準備好了那身行頭。她幫丈夫穿上這套行頭，澤元卻有一種特別滑稽的感覺，彷彿是在戲臺上扎靠了演出似的，渾身不自在。珠珠耐心地給他扣銅釦子，戴上高筒帽，理好流蘇。遞上白手套讓他戴好，挎上軍刀。然後向後退了五步，左看看，右看看，說：“當家的，不像，你太嫩了，不像那幫劊子手。”
“你願意我穿這身衣服嗎？”澤元試探性問道。
“我纔不願意你總穿這付行頭。”珠珠不屑的說，“凡是穿二尺半的，沒一個好東西，穿這身軍服的，全是軍閥。兵和匪是一個樣。當兵的穿二尺半，久了，也變成了土匪。你今天是高參，是人，久了，保不準你也成匪！”
“這麼說，你不想我總當高參哩？”澤元心中暗暗高興，卻不露聲色。
“誰稀罕這身行頭，穿上它，好人都會變成魔鬼。”
“真的？”澤元不敢相信珠珠會這麼想，“等我脫了這身皮，成了窮光蛋，就嫌棄我啦。”
珠珠抱住他，在他脣上親了又親：“當家的，哪怕明天你成了窮光蛋，去討飯，我也跟着你，俺只想你能當個平頭百姓，過個安穩日子，我永遠是你的珠珠，絕不變心。”
澤元樂了，摟緊她，一個長而熱烈的吻。
門外衛兵報告：“報告高參，司令請高參出席軍事會議。”
“珠珠，待會兒見。”澤元告別她，出門了。
司令部正廳是作戰指揮部，這時成了會議廳了。西牆掛上一幅五萬分之一的作戰地圖，廳中央是一張長條桌，四周擺滿高背椅子。劉軍的所有師長、旅長都出席了。
大胖頭高坐在主席位置上，右邊空着一個位置，左邊位置上是參謀長，下面依次是師長、旅長，共有四十多位。
一進門，澤元看看人都坐齊了，只好說：“來晚了，對不起。”
“哈哈，摟着美人，自然不肯起來嘍，哈哈，哈哈，來，這兒坐。”大胖頭笑道。
澤元看清位子，知道自己竟然是二把手，心中馬上想到今天會有一番較量的。
大胖頭講了：“諸位，現在開會。圍城已經十個月了，西安至今還未攻下，田老雜毛不肯讓出省主席的位子。現在是冬天，已經快臘月了，咱們手下三十萬弟兄天天在外面，天寒地凍，不是長久之計。今天我請諸位來，就是請你們拿出法子，在十天之內拿下西安來。下面就請諸位拿出好辦法來。”
參謀長以下的師旅長們個個端坐，鴉雀無聲，一言不發，眼睛都盯着澤元。
澤元明白他們的心思，沒有理睬，半閉雙眼，腦子飛快地轉着。他知道現在若是劉軍開始強攻，雖然有些困難，可是城內缺糧，田軍無心再戰，不是攻不下的。但是劉軍這些將領個個都是惡神降生，殺人如麻，一旦攻下城市，必定縱兵屠城，百姓可就生靈塗炭、陳屍城下，西安也就完了，千年古城必定毀於一旦。這是絕對不行的。必須想一個萬全之策。一刻功夫之後，他胸中有了主意，這才緩緩睜開雙眼，佯裝不知，問道：“諸位將軍，這樣看着學生，究竟何意？難道學生臉上有字？”
“高參，司令說先生是諸葛轉世，伯溫再生，文韜武略無一不精，能掐會算神人下凡，現在我們都想不出主意。現今大家都盼先生指點指點。”參謀長笑眯眯地說道，目光中閃爍着看熱鬧的神情。
還沒等澤元開口，一個旅長突然站了起來，大聲說道：“報告司令，三十八旅旅長劉漢光懇請司令允許本旅在城外三十米地下挖道，挖到城牆下，放上十噸炸藥，炸開城牆，攻進西安。我們一定在十天之內拿下西安！我纔不信什麼諸葛轉世的屁話呢。高參，你說說，對嗎？”
澤元看了他一眼，完全一個莽夫樣子，知道他這時跳出來是有人想爲難自己的。
“漢光侄子，不準胡說，聽高參的！”大胖頭吼道。
澤元笑了笑說道：“司令，劉旅長的話不無道理。可是你想過沒有，田軍不是傻子，挖地道，能挖過去嗎？護城河有十米深，而且此地的地下水在十八、九米，你挖三十米深，早就淹沒了，能挖什麼？那是行不通的，何況田軍在城內沿城牆每隔百米就放了一口大缸埋在地裡，有人挖洞，可以聽見動靜的，人家就有所防備。”
下面的將軍們馬上都“哦”了一聲，心想這小毛頭知道的還真不少。
“好！高參說得好！”大胖頭豎起拇指說道。
澤元沒有停下來繼續說道：“十天攻下西安，不難。圍城之初，田軍十五、六萬，現在依然十五、六萬，人槍都不曾少。可是如今這些兵卻大大不如圍城之初了。當初他們可以背槍跟在田司令坐的車子後面跑。而現在呢，連抓鴨子的力氣都沒有了。城中老百姓更不用說了，已經到了人吃人的地步了。對這樣的軍隊、這樣的百姓，何須再動刀槍，只要想個法子，西安唾手可得。”
“有個什麼法子？”衆人齊聲問道，“高參，你快說啊！”
澤元賣關子的看看大胖頭，笑道：“司令，可以說嗎？”
大胖頭湊過腦袋來，低聲問道：“高參，有啥法子？”
澤元附在他耳朵上，如此如此講了一番。大胖頭高興叫道：“好！好辦法！”
大胖頭回到自己位子上，大聲說：“高參自有妙計，這叫不以刀槍而屈人之兵，上上策。我宣佈，劉旅長你帶一團人跟高參行動，一切聽高參指揮，明天就到咸陽執行任務。”
“司令，我還有話講，諸位，回去之後每支圍城的營連部都要熬二鍋稀粥，一百白饃和羊湯，還有一千大洋，田軍有人帶槍過來投誠，每人賞二元大洋。每個人過來，就可吃白饃、喝粥、喝羊湯。”澤元又補充道。
“聽明白了嗎？”大胖頭問道。
“明白啦！”師旅長們齊聲答道。
“一切照高參命令做，不得有誤，散會！”大胖頭十分滿意，喊道。
第二天一大早，澤元命令劉旅長帶的那一團士兵來到咸陽興平，招來一些專爲死人扎紙活的匠人，在兩天之內紮好兩千風箏，每十隻風箏給一元大洋。不到兩天，風箏紮好了。澤元又叫人請來十位老學究，讓他們在每支風箏上寫好自己編好的順口溜：“田軍官兵，出城投降；保證活命，白饃羊湯。”“田軍官兵，出城投降；帶槍一隻，賞二塊大洋。”“城裡百姓，出城活命，菩薩劉司令，救命加賑。”……
一天後風箏紮好，順口溜也寫好了。澤元叫珠珠穿上軍裝，辦成自己衛士，騎着馬來到西安西北方向城牆半里多遠的空地，命令劉旅長的一團士兵，每人放兩隻風箏上天。兩千多隻風箏齊刷刷地上了天，煞是壯觀。樂得珠珠也拿了只蝴蝶風箏放上了天。城裡人何曾見過，無論百姓還是軍人都翹首觀望。突然風箏都斷了線，搖搖擺擺落盡城裡，城內城頭到處是風箏。晚上澤元和珠珠就住在咸陽內三十八旅劉旅長的司令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