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吳老四把王二叫來，一頓劈頭蓋腦地臭罵：“你真是個性無能，娘娘腔！好，好，一封檢舉信勝利貪污腐化搞女人。現在好啦，任老爺子親自來了，姓劉的、姓姜的敢下狠手嗎？任勝利沒傷半根毫毛，處長照當不誤。只在黨委會上檢討檢討，完啦，屁事沒有。往後咱們可有好日子過啦！王二，你等着吃屎吧！”
王二一聽，手腳全麻了，哭兮兮問道：“吳科長，吳哥，這一下咱們該咋個辦？咋個辦？”
“咋個辦？吃屎吧。你呀，趕緊把你老婆小玉送到勝利的牀上，當小老婆！”
“吳哥，不行，小玉已經和我離婚，帶着孩子走啦！”此時王二懊悔不已。
自從寫了離婚協議書之後他們在廠法院辦了手續，正式離婚。說孩子快三歲了，要送幼兒園，從父母那裡要回孩子，小玉一個人帶着孩子搬出家屬樓，在鄉下租了二間農舍住下了。
“活該，這叫雞飛蛋打，一場空。我幫不了你。老爺子是顧委會的，參加黨委會聽了勝利的檢查，又不知道怎麼曉得是我在背後搗鬼。老爺子火了，把老子一頓臭罵，還搧了兩個耳光，弄得我像過街老鼠似的，怕是也逃不出勝利的手心。”吳老四垂頭喪氣說道，“王二，你想明白些，別說是我老四在背後支持你。你若講出去了，老子放你的血，讓你滿地找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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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吳哥，王二不敢，絕對不敢！”王二真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想死的心都有了。
上班的時候，勝利召集全處大會，全處科級、主任級幹部一個不準缺席，重新調配了全處每一位幹部位置。吳老四改任省城辦事處主任；王二則調往達州任辦事處主任……
吳老四心中明白，一聲不吭，上任去了。
王二不敢鬧，他也明白其中的原由。省城辦事處現在有三十多個人，還配了一輛麪包車。而達州呢，加上自己才三個人，那資格、級別不可同日而語，這明明是往死裡踩自己，卻不能講。
下班後，勝利路過大集體管理處門口，正巧管理處長老蔣正站在門口，看見勝利，招呼道：“任大公子，光臨大集體，歡迎，歡迎。”
勝利忙說：“蔣處長，我下班路過，沒啥事情，路過路過。
老蔣是廠黨委委員，他悄聲說：“根據姜廠長指示，小玉到食堂去當雜工了。”
勝利心中一驚，一聲不吭，走了。
“任處長，走好！”老蔣在背後喊道。
在中國自古就有“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之說，最近大集體管理處裡流長蜚短不斷。
這一天老蔣找到小玉：“處理財會人員太多了，你就下食堂吧，洗菜、切菜、炒菜吧。”
小玉不能說什麼，收拾收拾就下食堂去了。自從與王二離婚之後她帶着孩子在鄉下農村租了兩間屋子住下了。她把兒子名字改成賀念偉，表示自己還在思念陳偉才。小玉每月只用四十多元錢維持母子倆的生活。把當初陳偉纔給她的五、六萬元全存起來，怕引起注意，她分幾個儲蓄所存的。只把利息拿出來付房租。
一天小念偉問媽媽：“媽媽，幼兒園的小朋友問我爲什麼沒有爸爸來接我？”
“你爸爸在很遠，很遠的地方工作，沒辦法去幼兒園接你。”小玉哄他說道。
“媽媽，咱們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去找爸爸。”
“不行，媽媽沒有錢，等攢夠錢，媽媽帶你找爸爸，好嗎？”
“好。”小念偉很聽話，沒再問了，自己一個人默默玩紙飛機。
日子一天天過去，勝利再沒來找小玉。因爲自從那天發生的事情之後玉妹發覺自己越發越離不開勝利，恨不能把丈夫綁在自己身旁。早上八點和丈夫一起上班，下班前勝利必須等玉妹去接他，一同下班回家。絕不準丈夫私自在外面逗留，甚至晚上睡覺必須要丈夫抱着自己睡，而且每晚必須同自己*。
到了八六年底，鋼廠因爲三角債效益越來越差，應該收回的帳長年收不回來，欠人家的材料債越積越多。這種債基本都是國有大廠之間的債務，互相拖欠達三年五年之久。外面欠鋼廠達十八個億，鋼廠欠別人的材料費電費水費十六個億。廠裡沒錢發工資了，開始欠工人一個月工資，兩個月工資……後來欠了半年八個月工資了。不得已每個工人只能發十五元生活費。又拖了兩、三個月，十五元如何維持一家人生活呢。人們只好另謀出路了，在廠區家屬區和縣城裡開起小麪館、小食店、賣肉鋪、蔬菜店、理髮店、裁縫鋪……紛紛搞起第二職業。小玉帶着兒子，生活壓力越來越大，只好動用存款。她思量並非長久之計，於是冒險給陳偉才寫信告訴了自己的艱難處境，希望他能伸出援手。半個月以後她接到一封加急電報，上面只有四個字：“速來遼遠 陳”。
小玉掂量了一陣子，最後找到老蔣說：“處長，我現在只能去投親靠友啦。請處裡批准我停薪留職一年或者三年。”
“可以，你去找你父母？”老蔣問道。
“出了事之後，父母說我丟了他們的人，不認我這個女兒了。我只能出去闖一闖。”小玉心中悲慼戚的，哀聲說道。
“好，你辦停薪留職吧，好轉了再回來。”老蔣很同情她。
“謝謝領導。”小玉辦好手續，默默走了。
回到家中，她預先給房東一年房租，把房門鎖好，說：“把房子給我照看好，不行了，我還會回來住的。”
然後帶着衣服、行李和兒子小念偉上火車直奔遼遠而去。
被勝利救了之後，陳偉才飛快跑下樓，奔回貴賓樓，上了鋼廠接夜班工人上班的通勤車到了火車站，買了車票回遼遠了。四十八個小時他就回到遼遠了。因爲勝利那邊分期分批發貨，這些鋼材陸續收到了，沒出什麼意外。他依舊回公司當他的書記兼經理。麗麗不知道丈夫在鋼廠遇見了什麼，依舊深愛丈夫，每晚一定要丈夫滿足自己。雖然自己已經過了四十歲，但是性慾依舊很強，幸而陳偉才比她小三、四歲，還精力充沛，讓她夜夜滿足，樂此不疲。麗麗藉口工作忙，把女兒晶晶交給父母照看，晚上就成了他們的二人世界，欲所欲爲。陳偉才心中還想着小玉，卻不得不盡力敷衍着妻子，生怕露出馬腳來。
麗麗的姐姐和造船廠一位年過四十的工程師結了婚，因爲家庭出身問題，該工程師被髮配到三線一家造船廠工作了，冠冕堂皇稱爲“支援三線建設”。姐姐也只好隨丈夫來到三線，進了船廠醫院當大夫。這麼一來老倆口就這麼一個外孫女，簡直當成寶貝了。這讓麗麗一百個放心。
麗麗發現丈夫對自己是百依百順，盡心盡力的侍候，尤其在牀上那是竭盡全力讓自己舒坦滿足。一天親熱過後她抱緊丈夫說：“老公，你真好，我願意下一輩子還當你老婆！”
“傻老婆，人生有什麼下一輩子，還是趁現在好好玩吧。”陳偉才說道，心中卻在想：“小玉你現在怎麼樣啦？”
那年冬天，東北天氣特別寒冷，一月中旬的一天夜裡下了一場大雪。第二天院子裡積雪足足有五十多釐米厚，那可是十年不曾有過的大雪呀。
臨起牀時麗麗還不忘讓陳偉才補一槍，這才心滿意足地起牀，到衛生間洗盥乾淨後纔出來穿衣戴上圍巾，看了一眼窗外，說：“好大的雪，不耽誤事，廠裡今天開年度總結表彰大會，正是時候。”
臨走前她吻了吻丈夫：“今晚見，再加點勁兒。”
陳偉才笑笑，沒言語，長期這麼加班加點，他真有些疲憊不堪。但是妻子那如狼似虎的勁頭，讓他不敢不迎頭上去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