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匆忙趕到了皇宮裡,但是楊鳶洛還是去的晚了些,正巧看見一衆太醫們順着小道走過來。
白芷提議道,“王妃,要不要奴婢上前去問一問太醫……打聽打聽皇上的情況?”
“不可,”楊鳶洛立馬否決了,壓低聲音道,“宮裡有不成文的規定,不得從太醫嘴裡打聽其他人的身體狀況,尤其是皇上,若是被有心人利用,說成是圖謀不軌和巴不得皇上出什麼事兒……那長了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了。”
白芷一聽,也暗暗慶幸她剛剛沒有魯莽。
幾位太醫從楊鳶洛面前過去,因爲各自也不相熟,所以紛紛行了禮之後就又自己走自己的了。
白芷還聽見後面的太醫在猜測這是哪個妃子,以前沒有見過。
“想來皇上的身子應該不嚴重。”楊鳶洛顯然也聽見那些太醫們說的了,既然有心思八卦她,那肯定是皇上的病情不棘手了。
白芷失笑,便隨着楊鳶洛不緊不慢的走到了皇上所住的宮殿門口。
宮女通報過後,楊鳶洛留白芷在外邊,一個人進了屋裡,果不其然,皇上的塌前圍繞了不少嬪妃,甚至於連太后都驚動了。
楊鳶洛剛一行完禮,太后就衝她招手,示意楊鳶洛站到她旁邊,問道,“王妃怎麼沒和王爺一起來?”
楊鳶洛在太后跟前站定,瞅了瞅自己對面的墨祁煜,道,“王爺實在是太關心皇上的身子了,一聽說皇上抱恙,立馬備馬來了皇宮,妾身是乘坐馬車,自然趕不上王爺騎馬快。”
太后讚賞的看了墨祁煜一眼,“王爺真是有心了,一聽說皇上病了比哀家還着急,不過以後可切莫這麼莽撞了,把王妃一個女人家丟在那裡,巴巴的坐着馬車攆你。這君臣之情兄弟之情你是做全了,怎麼把夫妻之情忘了?”
雖說太后這話是責怪墨祁煜的,可是又何嘗不是在誇讚他對皇上心無芥蒂、忠心耿耿呢?
楊鳶洛受寵若驚,“妾身知道太后娘娘是顧及着我們女子的心思,不過王爺本來就因爲不能在朝政上幫助皇上分憂而愧疚了,在夫妻情和君臣情之間,王爺更是不能選擇妾身。不然那豈不就是不忠不義之人?”
太后對楊鳶洛的一席話甚是贊同,直道王妃識大體。
墨祁煜卻在心裡留了一把冷汗,楊鳶洛這瞎掰拍馬屁的功夫,真是無人能及啊!
墨天昶此時長嘆了一聲,道,“王爺的確不愧爲朕的親弟,此時此刻,甚至於連朕的那些兒子們都沒有王爺關心朕的身子。”
雖說墨天昶是讚賞墨祁煜衷心、顧念親情,可是心中卻也不免膈應起來。太后對湘王一家實在是太過於溺愛,就連王妃都能沾上墨祁煜的光得到太后賞識,而皇后理論上雖說是他的正妻,偏偏太后就是看不上她。
“興許幾位皇子不過是得到消息晚了些,皇上可千萬別因爲這事兒多想。”
墨祁煜替他的幾個侄兒說好話,這可之後他要是恃寵而驕自吹自擂,趁機說幾個皇子的不
好纔會被皇上疑心厭惡。不論怎樣,幾位皇子都是墨天昶的兒子,他就算再不滿意也不能否定這曾血緣關係。
墨天昶張嘴,剛要說些什麼就又咳了起來,皇后忙上前去扶住墨天昶,輕輕的拍着他的後背幫他順氣。
可是墨天昶卻不知道爲何咳得停不下來了, 那聲音彷彿要把肺咳出來了一般,皇后和太后兩人都一直皺眉不語,直到墨天昶突然又嘔出了一口鮮血,太后這才慌了起來,表情嚴肅,“怎麼回事?不是剛剛喝過藥嗎?爲什麼又嘔血了?這幫太醫到底有沒有用心給皇帝看?”
嘔了一口血之後墨天昶的咳嗽似乎好多了,接過皇后遞過來的水漱了口,這才安慰道,“不礙事的,母后,剛剛太醫不是說了嗎?只是積勞成疾,慢慢調養就好了。”
“你啊你,平時怎麼能那麼不注意身子呢?就應該稍有不適就休息休息,找太醫來調養。你是一國之君,全天下都指着你呢。以後可千萬不能這麼大意了,竟然直到暈倒才找太醫來看,這樣太叫人擔心了!”
面對太后的說教墨天昶有些無奈,“是是是,母后說得是。以後兒臣一定多休息,這些天也確實是太操心、太累了,這才一時沒有注意。”
“說的好聽,哼,我看你啊,根本就沒把哀家的話聽進去。”
都說老小孩、小小孩,太后此時也耍起了小脾氣。墨天昶身爲皇帝,卻同樣也是兒子,只能陪笑哄着太后。
楊鳶洛也微微放下一點心了,原來皇上不過是積勞成疾,也就是說太累了,纔會暈倒嘔血,這倒不是什麼大問題。
只要墨天昶還在一天,這天下就不會大變,他們湘王府也還可以“苟且偷生”。
太后和墨天昶說了沒幾句,就聽見屋外一陣慌慌張張的腳步聲,隨後大家就看見墨陵城滿頭大汗的跑了進來,“父皇……”
墨陵城剛一站定,見屋子裡站了這麼多人,有些尷尬,忙擦了擦頭上的汗,衝着半倚在牀上的墨天昶道,“參見父皇,參見母后。”
“慌慌張張的,也是娶妻的人了,成何體統?”
剛直起腰來墨陵城就被訓斥了一遍,有些無辜,他接到消息的時候本以爲墨天昶病得很重,可是此時一看,說話的聲音中氣十足,似乎沒什麼事兒。
“還不快給你皇祖母請安?愣着做什麼?”
墨陵城剛一進屋身子還沒熱乎呢就被訓斥了兩遍,心中委屈的不行,低了低頭,有些沮喪,聲音悶悶地道,“見過皇祖母,皇祖母萬福。”
太后對於這個太子雖說不上多喜愛,但這可是自己的親孫子,就算不喜歡但也總歸不會討厭,再說太后性子本就不是那種刁鑽的人,聽到墨天昶訓孩子心中也有些不忍,笑看着墨陵城道,“行了行了,孩子不過是沒看到哀家罷了,又沒犯什麼錯,再說,這可是你兒子,關心你的病情這才着忙着慌的跑進來,皇上要求就別太高了。”
經太后這麼一說,墨天昶心情也好多了,自己的兒子哪有
不疼愛的道理,但是嘴上還是依舊挑着墨陵城的錯處,“母后,你就是太嬌慣這些孩子了,身爲太子,本就應該對自己要求嚴格,可是你瞧瞧他,整日吊兒郎當莽莽撞撞的。”
墨陵城低頭,只感覺到分外的挫敗。是啊,他的確莽莽撞撞,不如老二淡定,不如老三聰明,不如老四老實……
太后反問,“哪有這麼說孩子的?太子若是嬌慣的人,若是吊兒郎當的人,皇上那些難題丟出去不也是給解決了嗎?”
提起這事兒,墨天昶倒覺得挺長臉的,墨陵城平時看着的確如他所說,並不細心,可是辦正事兒還算是挺能幹的,只不過他的心計和聰明勁兒還真的不如老三。
“對了,父皇,太醫是怎麼說的?您的身子怎麼樣?”
“不過是積勞成疾,不是什麼大毛病,怎麼,失望了吧?”
墨天昶嘲諷的語氣讓墨陵城一陣心慌着急,“父皇,兒臣……兒臣可沒那麼想,兒臣是真的關心父皇的身子,纔沒有……”
“行了行了,知道了,你急什麼。”墨天昶漫不經心的擺擺手,他這一句話的逗弄,倒顯得墨陵城不那麼聰明瞭。
其實很多時候,父母望子成龍,不自禁的想去打磨孩子身上的銳氣,想讓他變得更優秀,可是卻只會讓孩子感覺挫敗和失望。一次一次的打擊,也許並不會讓人更加奮發向上,也可能讓人失去信心,從此一蹶不振。
墨天昶在牀上歇了一會兒,幾位皇子也緊跟着陸陸續續的進宮來探望了,他等了半天也沒看着墨惜月那丫頭,不禁微微惱怒,“怎麼回事兒?惜月呢?”
幾位住在宮外的皇子都來了,偏偏她這個在皇宮裡住着離他最近的公主還沒到。若說她沒得到他昏迷的消息,那也不可能,這妃嬪們來了走了好幾撥了,現在八成整個皇宮都知道了,怎麼可能就偏偏墨惜月一個人不知道。
“八成月兒是有事耽擱了吧?”墨陵城知道墨天昶平日裡最向着墨惜月,此時也只好通過爲墨惜月說話來討墨天昶的歡心。
“什麼事兒能比朕生病了還重要?哼,差人去鳳棲梧將墨惜月給朕叫過來!就說朕要見她!”
丫鬟們得了命令便出去了,不大一會兒就回來了,回稟道,“皇上,惜月公主那時候和北疆的公主在院子裡玩兒的時候摔了一跤,這冰天雪地的,膝蓋都摔青了破皮流血了,此時太醫正在爲惜月公主包紮呢。”
墨天昶的怒氣頓時消散了大半,急急地問道,“月兒可傷了骨頭?”
“沒有沒有,惜月公主只不過是皮外傷。剛剛奴婢去的時候惜月公主還說了,等包紮完了之後就來探望皇上,還問了奴婢皇上病得嚴不嚴重呢。”小宮女說盡了墨惜月的好話。
墨天昶道,“不必了,你去告訴月兒,受傷了就好好養着,不必過來看朕了,朕的身子沒什麼大問題,也叫她不要擔心。”
“是,奴婢這就去。”小宮女幾乎料到了這個答案,神色未變,就又出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