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穎兒,我不是想害你啊,是那幫混混認錯人了!不要殺我!不要……”
“我叫她們去找楊曉棠的!你不要怪我!不是我殺的你!”
“不要殺我!求求你!”
“你去找楊曉棠!都怪她!她要是不逃走,他們怎麼會找錯了人……”
楊霽月閉着眼睛,拼命地搖頭,口中含糊不清的叫喊着,雙手緊緊的抓住被子,臉色蒼白,額頭上全是汗。
她猛然睜開眼睛,神識似乎還沒回到現實,直到瞳孔慢慢聚焦,映入眼簾的是墨陵城那張已經發青的臉,再往他身後看,地上跪着一衆瑟瑟發抖的丫鬟。
楊霽月的臉色頓時更加蒼白了,剛剛她做了噩夢……夢裡發生的事情歷歷在目,可是墨祈煜怎麼起來了?那跪着的丫鬟又是怎麼回事?爲什麼他臉色如此不好?
墨陵城看着一臉茫然楊霽月,緩緩冷笑出聲,“哼!我原先當你是個好的,不過愛出頭了一點,沒想到竟做出如此惡毒的事情。”
通過剛剛楊霽月做噩夢時無意識說出來的話,他已經猜出了七八分,再一聯想她當初是怎麼爬上他的牀,成爲側妃的,那結果不言而喻。
楊霽月眼前一黑,腦中“轟——”的一聲,不寒而慄。
太子的這話是什麼意思?
想起自己在夢中說的話,楊霽月不禁驚恐的看着墨陵城,他一定是聽到了,他聽到了……那就是代表,墨陵城知道她要陷害楊曉棠了!
楊霽月嚇傻在那裡,瞪大了眼睛,墨陵城拂袖而去,可她卻連求饒都忘了!
“剛剛……發生什麼了?你們是怎麼進來的?”楊霽月瑟瑟發抖,厲聲問道。
跪在地上的丫鬟們一個個抖得更厲害了,臉色也更加蒼白,都不敢說話。
楊霽月不禁提高聲線,五官幾乎猙獰,“回答我!”
所有侍女全都瑟縮了一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爲首的一個丫鬟開口,“奴婢們是聽到您的尖叫聲進來的。”
有一個人開頭了,後面的話也就好說了,她旁邊的丫鬟接嘴道,“奴婢們還以爲發生了什麼事情,尋思着進來看看,誰知道……誰知道……您……”
“我怎麼了?快說!”楊霽月怒道,其實她已經猜的八九不離十了,但是還是想聽聽,在外人嘴裡是什麼樣的。
“您一直在叫,說什麼不要殺您,不是您害得,您是想……”那小丫鬟擡頭瞅了一眼楊霽月的表情,一咬牙,“您說,您想害太子妃的!是他們找錯了人。”
楊霽月如同脫力了一般,眼睛閉上,雙手垂下,半晌,地下的小丫鬟正忐忑不安的時候,她卻忽然之間有了精神,“太子呢?殿下是什麼反應?”如果殿下只是生氣,那麼她還有一線生機,若是厭惡,那她就凶多吉少了……
“殿下臉色不太好看,一直盯着您,卻沒有說什麼。”
楊鳶洛在房間裡來回踱步,心中的思緒百轉千回,她到底應該怎麼做?
現如今,她不求能再得到從前的寵愛了,只要能保命
就好,來日方長,只要過一陣子,太子殿下將這事兒忘得差不多了,她再驚豔出現,太子一定會記起舊情的。現在的問題是,她該怎麼脫罪?
皇宮依舊如同往常,一入夜就停止了熱鬧喧囂,偌大的皇宮在濃稠的夜色下顯得極度空曠寂寥。
墨天昶的書房燈火還燃着,一本一本的奏摺在大案上摞出一個不可思議的高度,燭光在案上投出一片黯淡的陰影。
墨天昶緊皺着眉頭,握着狼毫毛筆的手寫寫停停,心中的思緒卻不在紙上。
因杜三娘一案牽扯出來的官員幾乎有十來號人,這些人家全都要抄家砍頭,無異於一場殘忍的屠殺。搞得朝中上下人心惶惶,政務淤滯,從前願意覲見的都避免鋒芒,從前默默無聞的則突然拔地而起,一日好幾本奏摺。
而將這件事情調查得清清楚楚的人——墨祈煜,此時卻像沒事人一般。
他初始得到墨祈煜親自呈上來的奏摺不相信,以爲他這位皇弟是無聊了又想摻和一腳,可是暗中查訪一番才發現,一切屬實。
墨祈煜自稱消息是偶然之間在杜三娘身邊的一個小丫鬟嘴裡得到,那個小丫鬟如今也被盤問過,確實有那麼一回事。
只不過,一個從前碌碌無爲的人突然之間大放異彩,着實讓人不解。
墨天昶身爲一個皇帝,也不得不多猜測幾分……
當初墨天昶就覺得墨祈煜什麼方面都構不成威脅,纔派他接待東祁的玉衡公子,可是如果說這次是巧合,那麼總是出現這種巧合,任哪個皇帝也受不住了。
玉衡公子和墨祈煜日日相對,萬一達成了什麼協議,那麼他不就是養虎爲患?
是不是應該考慮,將玉衡公子另安排住處了?
一夜過去,當第一抹陽光照進觀瀾院的時候,墨祈煜和楊鳶洛還是保持着昨晚的姿勢,相安無事。
楊鳶洛悠悠轉醒,感受到禁錮着自己的手臂,試着推了兩下,沒有任何作用,只好放棄,而是自己慢慢的翻了個身,下意識的儘量不去吵到墨祈煜。
當楊鳶洛與墨祈煜面對面,對到對方睜着的眼睛時,楊鳶洛推搡了他一下,“醒了還不放手?”
後者不要臉的又緊了緊自己的懷抱,看楊鳶洛臉色不善,這才緩緩的將手臂擡起來。
二人都是早起,墨祈煜習慣性的先去桃樹下面練劍,楊鳶洛在房裡任由丫鬟給她梳頭,窗子大開着,一偏頭就可以看見對方的身影,秋風颯颯,這樣的日子,倒頗有點普通人家的小夫妻的感覺。
早飯二人在觀瀾院的前廳裡解決,飯後小魚兒又拿了一個盤子來,上面擺放着幾個賣相併不是特別好的桃子。
“王爺,王妃,這是咱們院裡那樹上結的第一茬果子,雖然不比外面果農種的好,但好歹是咱們自己家的,平日裡也沒人伺候,都是靠老天長出來的呢。”
墨祈煜隨便拿了一個,因爲剛洗完,上面還有水滴下來。見楊鳶洛沒有動作,小魚兒動手挑了個大的放到她面前,然後直接把果盤放到桌子上,又退了出去。
墨祈煜略帶感嘆地道,“時間過得還真快,連桃子都熟了。”
時間過得真快,第一次他們拿這桃樹開玩笑的時候,樹上還沒結果子。
他們成婚也有三個多月了。
楊鳶洛沒理他的無病呻吟,墨祈煜卻突然想起來,“對了,你回丞相府的那幾天,錢多多來找過你。”
“嗯?”楊鳶洛有些詫異,一時之間沒想起來錢多多是誰。
墨祈煜故意佯裝怪罪,“她可是給你丟過手帕的,你這人怎麼這麼狠心,難不成把她給忘了?”
提起這事兒,楊鳶洛腦海裡瞬間浮現出一個蘋果臉的女孩,雙頰粉白粉白的,還沒褪去嬰兒肥,一身鵝黃色的衣裙,活像個肉包子。
“有什麼要緊的事兒嗎?”
“那倒沒有,不過看她那架勢,一身男裝,恐怕是想和你一起逛窯子去。”墨祈煜想起那天錢多多的模樣就忍不住發笑,這孩子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胡說!”楊鳶洛豎起眉毛,狠狠地瞪着他。
“怎麼胡說了?愛妃不就是喜歡這種地方嗎?”墨祈煜故意調侃她,的確,兩人之前在紅袖招還遇見過。
“是嘛!”楊鳶洛冷冷一笑,“那也真是巧了,每去一次都能碰見王爺。難不成您老人家是故意在那裡等我的?”
墨祈煜:“……”
好吧,他之前的確流連花叢沒錯,可是婚後光忙着收拾爛攤子都沒有時間,哪還坐那些事情了。
再說,之前的都是外面的傳言說得難聽,什麼風流成性,只不過是喝喝小酒聽聽曲兒罷了。
就在兩人即將不歡而散的時候,小魚兒進來通報,“王妃,錢府的小姐聽說您回來了,想叫您出去呢!”
楊鳶洛愣了一下,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他們這邊剛纔提到她,錢多多人就來了。
“把飯菜和桌子都撤下去,請錢小姐進來。”
“是。”
今日楊鳶洛原本是想和墨祈煜一起進宮的,說說小凡子的事情,讓皇上拿個決斷。但是既然錢多多來了,她也在府裡,斷然就沒有再趕人家走的道理。
錢多多還是穿着第一次見面時的黃色裙子,見到他們二人時微笑着行禮,“見過王爺,見過王妃。”
“無需多禮,你們兩個先聊,本王去墨香閣。”
錢多多目送墨祈煜離開,這纔跟楊鳶洛說,“民女沒有下拜貼就來了,王妃不會嫌棄民女沒有教養吧?”
她也是無可奈何,她父親不讓她和皇家的人走得太近,總將皇家的人形容成洪水猛獸,她可不敢讓丫鬟遞拜帖,要是讓錢盛知道了,肯定又要嘮叨她了。
“怎麼會呢?”楊鳶洛搖頭,“歡迎還來不及呢!這裡就你我二人,不必自稱民女。”她聽着不太舒服。
錢多多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上次我來王府的時候王爺說您去孃家了,就沒見到,但是出門的時候碰見一位青衣公子,瞧着也不眼熟,不知道那位公子怎麼稱呼?”
“你一個姑娘家,怎麼能瞧着公子眼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