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島,四野總司令部。
鄧公悠悠地吐了口菸圈,向嶽維漢道:“忠恕,池成峰把川崎城內的兩個日軍守備師團又給屠了,美國政府和英國政府已經就此事向中央提出了非正式交涉,希望我軍能夠本着人道主義精神,儘量減少屠殺戰俘的行爲。”
“這不是非正式交涉麼?”嶽維漢淡然道。
“可是……”鄧公苦笑道,“國內似乎也有不少雜音啊。”
嶽維漢默然,好半晌後才問鄧公道:“老鄧,你是個什麼看法?”
“我麼?”鄧公淡淡地瞥了嶽維漢一眼,說道,“與你的看法基本上是一致的,日本民族的民族特性是很奇怪的,歷史上,當我們強大時,日本是個很聽話的學生,可是當我們開始衰落時,他們卻變成了最兇殘的惡鄰,從中國的國家利益考慮,這樣一個危險的民族最好是讓它消失掉,至少也要把他們的命運攥在我們手裡才行。”
“那就什麼都不用說了。”嶽維漢道,“在中央軍委有明確的命令下達前,我們可不必理會國際以及國內的反應,至於池師在日本做了些什麼,我們不知道也不想幹涉,一名合格的高級指揮官,是絕不會直接干預前線指揮的。”
“呵呵,說的也是。”鄧公欣然點頭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嘛。”
…………香港,陳公館。
夜幕下,兩名裹着黑色高領風衣的男子叫開大門,悄然進了公館。
這陳公館裡居住的卻不是別人,而是與國父孫中山的革命愛侶陳粹芬女士,在孫中山四處奔波、四處呼號、最爲孤獨、最爲迷茫的時候,陪在他身邊的既不是原配夫人盧慕貞,也不是後來的宋慶齡,而是這位一直以護士兼衛士身份隨侍左右的妾室。
孫中山的女人不少,有史記載的日本女人就有兩個,不過真正得到孫氏族人承認並載入族譜的,除了兩位原配夫人外,就只有陳粹芬女士了。
此時的陳粹芬女士,已然是72歲高齡了,不過當她看到面前卸下風衣高齡的其中一個男子時卻還是吃了一驚,失聲叫道:“宮畸君!?”不過很快,陳粹芬就搖頭苦笑道,“糊塗了,我真是老糊塗了,宮畸君早已離近二十多年了……”
不想那個男子卻噗地跪了下來,以生硬的漢語慘然說道:“陳姨,我就是宮畸次男,宮畸寅藏是家父。”
“哦?你是宮畸寅藏的兒子?”陳粹芬不無欣喜地道。
孫中山和陳粹芬流亡日本期間,在他們最爲孤苦、最爲無助時,曾得以一個日本人的大力幫助,甚至後來,那個日本人還成了中國革命的忠誠追隨者,一生效力於孫中山先生所領導的中國革命事業,這個日本人就是宮畸寅藏。
在近代日本,這個宮畸寅藏絕對是個異類!
所以,當陳粹芬知道眼前這年輕人是宮畸寅藏的兒子時,不免心生親切之意。
眼前這日本人自然不可有是真是宮畸寅藏的兒子,只不過是奉了南方軍司令官寺內壽一元帥的密令,假扮宮畸次男前來密會陳粹芬的,目的就是阻止中國軍隊尤其是池師在日本國土上的所採取的報復性的殺戮政策。
“陳姨。”宮畸次男膝行上前兩步,慘然道,“日本和大和民族正面臨空前危險,隨時都有亡國滅種之慮,請你務必看在家父當年曾無私支持並追隨孫中山先生的份上,伸出援手救救日本,救救大和民族吧。”
“這,這是怎麼回事?”陳粹芬還真不知道國軍在日本幹了些啥。
宮畸次男泣不成聲道:“國軍已經在鎌倉、川畸、橫濱等地大肆屠殺了幾十萬手無寸鐵的平民,他們連老人和孩子都不肯放過啊,還有,鎌倉是多麼美麗的一座古城啊,擁有衆多的文明古蹟,現在卻被國軍全部炸成了廢墟了,嗚嗚嗚……”
“怎麼會這樣?”陳粹芬大驚道,“鎌倉是多麼美麗的一座古城,怎麼就炸成廢墟了呢?”
“陳姨。”宮畸次男演戲演全套,當一抱住了陳粹芬的雙腿,苦苦哀求道,“以您的聲望和影響力,是一定可以影響到中國的軍政兩界的,請您務必出面,設法阻止中國軍隊在日本國土上的野蠻行徑吧,戰爭是士兵之間的較量,與平民何干?”
“好的,我會的。”陳粹芬連聲應允道,“宮畸君,你起來,快起來。”
故人之子出面,陳粉芬女士自然不會含糊,當天晚上就派人緊急聯絡了二野總司令葉挺將軍,葉挺將軍二話不說,當即調了一架專機將陳女士送到了青島,隨機同行的還有數名在軍政兩界頗有名聲的民主人士。
這下卻給四野造成了極大的壓力。
不得已,嶽維漢只好於次日上午緊急召開新聞發佈會,就一些事情進行澄清。
………青島,四野總部的大會議室已經臨時佈置成了新聞發佈大廳,嶽維漢、鄧公、衛立煌以及黃傑等野司高級將領均在主席臺就坐,一同就坐主席臺的還有陳女士、李烈鈞、宋慶齡、宋美齡、孔祥熙、宋子文等極具影響力的民主人士或國黨元老。
主席臺下,則擠滿了中外各大報社、通訊社的媒體記者以及攝影師。
臨時主持發佈會的左總正着麥克風侃侃而談:“最近,關於國軍在日本領土上採取的一些軍事行動,在國內以及國際上有不少謠傳,爲了澄清謠言,還大家一個事實真相,我四野總司令部特決定召開此次發佈會,現在有請嶽總司令上臺爲大家解答疑問。”
稀稀拉拉的掌聲中,嶽維漢穿着五星上將禮服從容不迫地走上了主席臺。
嶽維漢剛上主席臺,臺下就有記者舉手提問道:“我是路透社記者史蒂芬,我想請問嶽總司令,兩天前,國軍第33重裝師在鎌倉屠殺了近六萬放下武器的日軍戰俘,對於這樣的反人類行徑,您有什麼看法?”
“首先我糾正一點,國軍第33重裝師並未在鎌倉屠殺日軍戰俘。”嶽維漢冷然道,“據我所知,駐守鎌倉的日軍只有兩個步兵聯隊不到四千人,並且拒絕投降,直至全部被殲,所以,國軍第33重裝師只是擊斃了三千多抵抗分子,而不是放下武器的戰俘。”
“撒謊。”那英國記者高叫道,“你在撒謊。”
嶽維漢當仁不讓道:“請注意會場紀律,否則我只能請你出去。”
英國記者當即閉上了嘴巴,其實,西方媒體記者真正關心並不是什麼狗屁殺俘行爲,就說英國人吧,以前販賣黑奴以及屠殺印第安人的野蠻歷史就不說了,一個多月前還剛剛屠殺了好幾萬手無寸鐵、靜坐請願的印度平民,這筆帳又怎麼算?
說到底,英國人真正想要其實是給中國人制造些麻煩,儘量拖延一下戰爭進程。
這時候,已經72歲高齡的陳粹芬女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問嶽維漢道:“我想請問嶽總司令,國軍將士在日本有殺害老人、女人還有孩子嗎?”
“有。”嶽維漢老老實實地點頭道,“這的確是事實。”
新聞大布大廳裡頓時間響起了一片噓聲,陳粹芬女士的臉色也變了,生氣道:“怎麼可以這樣呢?想我泱泱中華歷來就是禮儀之邦,日本的軍國主義分子人心不足蛇吞象,妄圖吞併中國,自然應該給予教訓,可日本的老幼婦孺卻是無辜的呀?”
“無辜?”嶽維漢哂然道,“這卻未必!據我所知,日本國內現在已經是全民皆兵了,上至七八十歲的老人,下至五六歲的孩童,全都已經向日本天皇宣誓要與國軍血戰到底了,至於日本女人,更是已經成了日軍的中堅力量!”
說此一頓,嶽維漢又直直地迎上陳女士的眼睛,反問道:“我想請問陳女士,你是不是希望我下達命令,讓已經登陸日本的國軍將士放棄抵抗呢?國軍將士不能將子彈射向日本的老幼婦孺,難道等着他們將子彈射向自己嗎?”
“中國軍隊本就不該登陸日本。”陳女士道,“若不登陸日本,又豈會遭到日本老幼婦孺的抵抗呢?”
“好,說的好!”嶽維漢慘然道,“國軍若不登陸日本,又如何懲罰那些曾在中華大地造下無邊罪惡、無邊殺孽的軍國主義分子呢?國軍若不登陸日本,這人世間的正義還能得到伸張嗎?我中華民族屈死的上千萬冤魂又該去何處伸冤?”
陳女士啞然,整個新聞發佈大廳霎時間也變得一片寂靜。
嶽維漢以凌厲的眼神環視會場一週,接着說道:“我不敢說,國軍將士就沒有枉殺過一個無辜平民,但是,作爲一名高級指揮官,我是絕不會下令讓我的士兵以胸膛去面對敵人的槍口,哪怕面對的是老幼婦孺,那不是真正的仁慈,那是犯罪!”
沉重的腳步聲中,鄧公也緩步走到了麥克風前,沉聲說道:“從現在開始,國內再有人言及國軍在日本的戰爭行爲不恰當的,大可以申請參軍,我以四野總政委的名義保證,立刻送他上前線,讓他將最恰當的戰爭行爲加之日本人身上,若是有人不敢上前線,又要在背地裡喋喋不休,其行與漢奸何異?”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