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懷彥興味地看着程沐予臉上表情豐富地變化,心道:難得啊,沐世子竟也有這樣糊塗的時候。
昨天清溪和程沐予離開之後,阮懷彥才反應過來,心想程師弟怕是誤會了,不然以他的性子怎麼可能會做出那種失禮的事情來?
得知真相之後的程沐予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自己竟然搞錯了!自己也太傻了,當時應該多問一句的。不過荷包並非是清溪送給阮懷彥的這個事實,讓程沐予胸中的憋了許久的那股悶氣一下子全都消散了。
“師兄,其實這個荷包我……”程沐予原想把荷包還給阮懷彥,但是話說到一半,他卻又突然停住了,“沒什麼,師兄會試在即,我就不多打擾了。”
看着程沐予離開,阮懷彥含笑搖了搖頭,這世上可真是一物降一物。
書院的另外一邊,坐在涼亭裡的清溪正是唉聲嘆氣,眼看着阮師兄會試在即,自己要用什麼辦法才能儘快讓程沐予把荷包還回來?
“清溪,你是有什麼煩心事嗎?”坐在她身旁的尤妍茹終於忍不住問道。
“我……”清溪搖了搖頭,“沒什麼。”這件事不能讓旁人知道的,要是傳出去就麻煩了。
“算了,休息時間快過了,我們回去吧。”等自己到了樑王府之後,再見招拆招吧。
清溪這廂剛起身,就見江子明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清溪暗叫一聲:糟了。
他還在爲昨天的事情生氣呢。
本來有些出神的尤妍茹見狀不解地問清溪道:“怎麼了?”
“我得罪這傢伙了。”清溪應道。
尤妍茹擋在清溪的身前,對江子明道:“有什麼話好好說,不要生氣。”
“你別護着她,昨天的賬我要好好跟她算算。”說着,江子明就朝尤妍茹身後伸出手去,想要把清溪從她身後給拉出來。
尤妍茹擡臂一擋,正好跟江子明的手臂撞上。
“嘶~”
尤妍茹吃痛輕喚,下意識捂住了自己的手臂,清溪見狀愣了一瞬,接着連忙道:“沒事吧?”
“我沒事。”尤妍茹衝着清溪笑了笑。
沒事?清溪纔不信,江子明的胳膊還沒有硬到碰一下就會痛成這個樣子。
只見清溪徑直撩起尤妍茹的衣袖,眉頭頓時皺緊,“尤蕊兒又欺負你了?”雪白手臂上那一道又一道青的紫的痕跡那麼刺眼,很明顯是被人打的。
尤妍茹低着頭拉好自己的衣袖,微微搖了搖頭,“不是她。”自從清溪整治了尤蕊兒幾次之後,她或許是出於對清溪的畏懼,就算在府裡,她也沒有再怎麼欺負過自己了。
“那是誰?你父親?”她之前聽尤妍茹說過,她父親對她們母女兩個並不好。
“是我娘。”尤妍茹的語氣淡淡的,好像在說一件跟她完全無關的事情。
清溪和一旁的江子明不由震驚地對視了一眼,她身上的傷竟然是她的親生母親打的,這太出乎意料了……
就在清溪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的時候,她突然聽到有人在喚她,擡頭一看,竟是讓她正恨得牙癢癢的程沐予。
程沐予也不走近,就這麼隔着一些距離看着她,“想要那個東西的話,就跟我過來。”說完也不等清溪回答,自己徑直走開了。
清溪多麼想有骨氣地站在原地,就是不跟他過去,但……誰讓自己已經答應了人家呢,該辦的事情沒辦成,她會良心不安的。
走遠了一些距離,確定江子明和尤妍茹已經看不到他們了,程沐予才停下來,轉身看向跟上來的清溪,“這麼想要那個荷包的話,就拿另外的來換吧。”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你親手繡一個荷包來換這個。”說話間,程沐予已經把那荷包從身上取了下來,遞到清溪的面前。
清溪沒有再試圖去搶,因爲她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對手。
“行。”清溪點頭同意程沐予提出的交易,不就是繡個荷包嗎,也沒什麼難的。
見清溪點頭,程沐予脣邊漾起淡淡的笑意,把手中的荷包遞給她,“喏,還給你。”
清溪伸手接過,“現在就給我?你不怕我拿到了荷包之後,說話不算數嗎?”
“我相信你。”程沐予聲音沉定。
“行,那我走了,荷包繡好了再給你。”
清溪轉身要走,程沐予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腕,“昨天的事……是我不對,我跟你道歉。”
說起這個,清溪又是火起,“你昨天到底是怎麼了?跟吃錯藥了一樣。”
程沐予無奈一笑,“昨天我誤會了一件事,所以心情不是很好,連累你了,是我的不對。”
“那現在好了嗎?”
“好了。”
“可我不好,我很生氣,非常生氣!”他以前從來不會那樣對待自己。
程沐予安撫似地輕輕揉了揉清溪的腦袋,“那我要怎麼做,你才能消氣?”
“沒用了,你怎麼做我都不會消氣的。”這語氣跟程沐予昨天在馬車上的那句‘怎麼樣都不會給你’簡直一模一樣。
這算是一種報復嗎?程沐予無奈地看着清溪留給他一個背影兀自走遠,這小丫頭,自己還真是拿她沒辦法……
關於尤妍茹身上的傷,清溪沒有再問起,她知道有些事情不必追根究底,這對別人也是一種體貼。
回到江府吃罷晚飯之後,清溪便動手繡起荷包來,早完工早了事。不過,繡個什麼花樣呢?清溪思索了一下,不由生出了捉弄的心思,不如就繡個烏龜好了,看他要了有什麼用?他敢戴在身上嗎?
清溪正要動針,只見碧兒搬了個木匣子走了進來,看樣子還挺重的。
“這是什麼啊?”清溪問道。
“今天我收拾了一下小姐的東西,這裡面都是一些已經用不上的小玩意兒,小姐看看哪些你還想留着,其他的就扔了或者賞給下面的人好了,擱在這裡也是白佔地方。”
清溪走上前來,往那木匣子裡看了一眼,果然都是自己以前的一些小玩意兒,如今都用不上了。
“你看着辦吧,看看誰能用得上就分給誰吧,用不上的就扔了好了。”
“好。”碧兒應了一聲,正要把匣子合上,清溪突然道:“等一下。”
碧兒一愣,低頭見着清溪從匣子裡扒拉出一個用紅繩串的鈴鐺腳鏈來,鏈子那麼短,小姐如今肯定是戴不上了。而且,那鈴鐺是鐵做的,都已經生了鏽,不成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