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三十多歲的男子看了一下身邊的這些人,目光最終落在那司棋的身上,伸手指着她道:“草民認得這位姑娘。”
“是如何認得的?”
“約莫兩個月前,這位姑娘找到我,說讓我幫忙模仿兩個人的筆跡寫幾封書信。”
“你說的書信可是這些?”
衙役將之前司棋呈上來的信件拿到那男人的面前,男人仔細看了看,點了點頭道:“是,這就是她讓我寫的那些。”
“請大人們明鑑,奴婢根本就不認得此人。”那司棋急忙叩頭,但其實她心裡已經有了預感,自己是難逃劫數了。
……
三司會審,所有的證據都是對阮懷彥和杜欣喬有利的,一切的證人證言都指向司棋是在說謊,故意誣陷。
儘管結論已經是顯而易見了,但卻也不能立刻放人,所有的證詞還必須先得交由皇上過目。
太子妃被人帶回宗人府的時候,只見太子上前輕握了一下她的手,道:“等着我去接你。”
杜欣喬微微點頭,“好。”其實她心裡是有些害怕的,她心中猜測着太子估計已經知道了實情,如今這樣做,不過是爲了保全他自己的面子,以及跟丞相府之間的聯繫罷了,對自己……他怕是已無多少好感。
阮懷彥他們也分別被帶了下去。
程沐予離開這裡之後,便直接去見了尤芳菲,將堂上實情告知。
“那師兄他什麼時候會被放出來?”
“再過幾天吧,最後還是要交給皇上裁決。不過應該沒有多大的問題,皇上也想要顧及皇室的面子。”
如果一開始,那個叫司棋的侍女並非是在宮宴上當着衆人的面,公然說出這件事,皇上也不會允許這件事傳出去的,畢竟關係着皇室的聲譽和臉面,這件事也就不會鬧這麼大了。
所以這背後之人一定要讓那個司棋當衆說出這件事,根本不給皇上私下處置的機會,亦是故意要將這件事鬧得天下皆知。
“那個劉禹可靠嗎?”離開阮懷彥家裡之後,清溪略有些擔憂地問身旁的程沐予道。
這個劉禹當然不是真正的證人,那些信件的確是杜欣喬和阮懷彥兩個親筆所寫,而這個劉禹是一個擅長模仿別人筆跡的一個人,在黑市之上很有些名聲。
“放心吧,他也有致命的把柄握在我的手上。”程沐予含笑看向身旁的清溪,“跟你學的,要想讓一個人乖乖聽話,手裡就要捏有他的把柄。”
他倒是不怕這個劉禹會翻供,相反他還期待着有人來找上劉禹,讓他來翻供,這樣的話,自己就能知道背後指使太子妃侍女的人是誰了。
隨着皇上御筆一揮,在京城議論得沸沸揚揚的太子妃和阮懷彥的事情終於有了了結,原來這一切都是太子妃身邊的侍女記恨自己的主子而故意捏造出來的事情。
而太子親自去宗人府接了太子妃,也讓大家都信服,太子妃跟那阮大人真的沒什麼,不然的話,太子不能這樣沒有絲毫芥蒂地還去宗人府接人。
然而杜欣喬從宗人府出來之後,卻沒有立刻回宮,而是去了刑部,“我想見見司棋,問問她爲什麼要這麼做。”
去往刑部的馬車上,杜欣喬悄悄打量着太子的神色,雖然案子審下來的結論是誣陷,但太子對這其中的內情想必也是知道了一些了,對於自己在成親之前和阮懷彥的事情,不知道太子殿下知道了多少。
而太子依舊神情安然地坐在,像是沒有注意到杜欣喬的目光似的。
很快馬車就在刑部的門口停了下來,知道太子妃想要見那司棋,刑部尚書也沒有阻攔,如今案子已經結了,太子妃想要見見這個背叛了自己的侍女,跟她說幾句話也是人之常情。
刑部尚書本來是想親自引着她去大牢的,卻被太子留了下來,讓杜欣喬一人去大牢裡見了那司棋。
杜欣喬不知道太子此舉是不是怕司棋當着刑部尚書的面再說出什麼來,亦或只是真的想讓自己和司棋兩個單獨說會兒話。
牢頭把牢房的門打開之後,杜欣喬就吩咐他退下了。
“小姐……”司棋看到杜欣喬進來,便是在她的面前跪了下來。
“爲什麼要這麼做?”儘管杜欣喬儘量壓制,但是聲音裡仍是難免帶上了幾分怒氣,她怎麼都沒有想到司棋會背叛自己。
“奴婢知道辜負了主子的信任,但奴婢也是逼不得已,還請小姐恕罪。”
“如何逼不得已,是誰逼迫的你?”杜欣喬當然知道司棋背後肯定還有別人,否則她不會無緣無故這樣陷害自己,而且還冒着這樣大的風險。
“奴婢不能說。”
杜欣喬越發皺緊了眉頭,“都到了這時候了,你還不說是嗎?你若是如實告訴我了,或許我還能留你一條性命。”
司棋一邊哭着一邊搖頭,“奴婢真的不能說。”
“司棋,自打你來到我身邊之後,我可曾虧待過你?我對我的那幾個庶妹,都沒有對你好,可到頭來,你回報了我什麼?”
司棋連連在地上叩頭,“奴婢此生欠小姐的,只能來生再報了。”
“我不要你來生報,就現在,告訴我,指使你這樣做的人是誰?”
“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收到了一張字條,上面寫了一些威脅我的事情,讓我這樣做,我也不知道這字條究竟是誰放進我房裡,是誰寫的。”
“那人威脅了你什麼事情?”能讓司棋不惜背叛、誣陷自己的,一定不是小事。
“這個奴婢真的不能說。”
杜欣喬從牢房裡走出來,陰暗的光線一下子明亮起來,杜欣喬下意識伸手擋在眼前,卻從指縫中間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陽光下,阮懷彥的樣子看起來有些狼狽,在牢房裡的這些日子,都沒有辦法好好收拾自己,頭髮凌亂,身上的味道也不好聞。
但此時尤芳菲正牢牢地抱着他的腰,不肯撒手,而阮懷彥臉上則是無奈卻縱容的笑意,他低頭覆在她的耳邊低聲說着什麼,估計是看她在哭,在安慰她。
這時刻,杜欣喬驀地就想到了當初他問自己是不是因爲賭氣才答應了跟太子婚事時候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