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夫人狠狠瞪了清溪一眼,帶着怒氣道:“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就算當初我對他有心,這麼多年過去了,也早就消磨殆盡了。”
清溪卻是冷淡一笑,“何必惱羞成怒,這般急着否認?如果你心裡已經沒有他了,又何必冒險半夜潛到我的房間裡,換掉你自認爲會毒死他的‘毒藥’?自欺欺人很好玩嗎?”
聽到這裡,清溪心裡纔算是暢快了一些,原來這些年她過得也是備受折磨,被自己喜歡的人、自己的丈夫冷落這麼多年,就算她表面上裝得再怎麼無所謂,其實內心裡早已千瘡百孔了吧?
是啊,的確是自欺欺人,明知道跟在自己身旁的嬤嬤是不會同意自己這樣做的,自己還是趁着她睡着,悄悄去到許清溪的房間,把‘毒藥’給換了。
回到之後,才發現原來所謂的‘毒藥’根本就是麪粉。
“我之前跟你說過的吧?我來延庭唐家,就是來替我父親報仇的,既然你已經承認你就是殺害了我父親的兇手,那……”說話之間,清溪的手已經觸上的琴絃。
“但是你不能殺了我。”唐老夫人篤定地看着清溪。
“爲什麼?”清溪好笑地看着她。
“因爲我是皇室中人,我的存在就是爲了維持唐家和皇室的平衡,一旦我死了,而且是死於唐家人之手。你說皇帝會怎麼想?他會認爲唐家已經膽大包天到毫無顧忌地殺害皇室中人,這可是叛逆的先兆。你們今天殺的是我,明天就可能會殺害皇室之中的其他人,對於早已經想要除掉唐家的皇上來說,你認爲他不會借題發揮嗎?”
清溪微微蹙眉,“你們?請別把我歸入唐家人當中。”儘管他們並沒有殺害父親和祖母,但將父親和祖母拒之門外的也是他們,雖然他們有自己的理由,但在情感之上,是清溪不能接受的。
唐老夫人詫異地看着清溪,“你還是不肯承認自己是唐家人?”
見清溪默認,唐老夫人才接着道:“不管你自己承不承認,在外人看來,你就是唐家人。如果你殺了我,這筆賬當然也會被記在唐家的頭上。你也不希望因爲你一個人,而連累唐家滿門對吧?”
清溪凝眸,臉色陰沉,“那又如何?當年唐家人將我父親和祖母拒之門外,不管他們的死活,我如今又何必要管他們的死活?”
唐老夫人認真凝視着清溪的臉,似乎在研判她說的話是真是假,卻又突然道:“你沒發現每天跟在我身邊的那位嬤嬤,今天不在嗎?”
她當然不會無緣無故的突然提起這個,清溪盯着唐老夫人,等待着她的下文。
“我已經安排她離開唐家了,如果我死在你的手上,第二天,她就會京城人羣最密的地方宣告我是死於你手。到那時候,就算皇上不想理會也非得理會不可了,如果他不理會,那就是怕了唐家,皇上乃是一國之君,當然不想給自己的子民們留下這樣的印象。如果唐家願意把你交出去就算了,若是他們不肯,那皇室和唐家必有一戰,你以爲如何?因爲你自己而連累那麼多無辜的人,你願意嗎?”
“許小姐,難道我還看不出來嗎?你不是一個殘忍暴戾的人。”
“你怎麼知道呢?爲了給我父親報仇,什麼我都可以不顧。”清溪怒視着面前的老夫人。
“包括無辜之人的性命?”唐夫人搖了搖頭,“不,你不是那樣的人。”
“而且,燕王妃……是沐世子的親生母親不是嗎?”
“你什麼意思?”她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而且爲什麼忽然在這個時候提起這個?
“燕王妃自從嫁給燕王之後,他們兩個的一直感情很好,不知道羨煞了多少人,像他們這樣的夫妻,皇室之中再也找不出第二對了。我敢篤定燕王妃對燕王有很深的感情,而我,是燕王的親妹妹,若是他知道是你殺害了他的親妹妹,他會怎麼想,而燕王妃又會怎麼想。”
清溪心中一沉,她還沒有想到這一層。
“就算燕王妃覺得無所謂,但是燕王跟你,你們兩個肯定是不能安穩無視地坐在一起的,燕王妃夾在中間不彆扭嗎?那沐世子呢?他也被夾在了中間。而且,皇室和唐家一旦開戰,燕王燕王妃和你還有沐世子,就成了敵對的兩方,你讓沐世子怎麼選擇?一邊是他青梅竹馬的未婚妻,一邊是他的母妃……”
“所以說來說去,結論就是我不能殺了你?”
唐老夫人緩緩一笑,蒼老的臉上折起皺痕,“你當然可以殺了我,現在就可以,可是你能承受的住殺了我之後的後果嗎?”
清溪目光沾了火一般盯着唐老夫人,似乎想要把她整個人燃燒殆盡,而唐老夫人則避開她的目光,兀自悠閒地喝茶。
突然,聽得房門一聲響,有人推門從外面走了進來。
清溪和唐老夫人都下意識地轉頭看去,卻見是唐老爺從外面走了進來。
“年紀這麼大了,竟然一點規矩都沒有,你就這麼莽莽撞撞地闖進自己母親的房間,像什麼樣子?”唐老夫人開口斥責。
唐老爺卻徑直對清溪道:“可以請許小姐先回避一下嗎?我有些話要跟我母親說。”
清溪當下也就站起身來,不發一言地轉身走了出去。
看着清溪走出房門,唐老爺不由暗暗鬆了一口氣。
唐老夫人見他這個樣子,冷冷笑道:“怎麼?怕那丫頭把我給殺了?連累了你們唐家?”
唐老爺這才轉身看向唐老夫人,“母親,不管怎麼說,您都是我的母親,做兒子的自然不希望您死。”
唐老夫人這才收起了臉上的冷笑。
“的確是母親您用珍珠粉換下了‘毒藥’嗎?”
唐老夫人聞言頓時一臉的不耐煩,“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就出去吧。不用擔心,那小丫頭暫時還不會把我給殺掉。”
唐老爺聽她篤定的語氣,頓時有些納悶,她們兩個方纔在這裡都說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