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生咬着脣,一副被欺負了的委屈樣子,不知情的人看了好像羅希是有多凶神惡煞一樣。
羅希天生充滿了正義感,最看不得的就是這種明明自己做錯事,還裝可憐想博同情的人!
她一把將那女生從地上給拽了起來,動作自然不溫柔,像個訓導主任一樣充滿了嚴肅審問的表情:“快說!”
那女生哪裡招架得住這樣的狀況,一開始先是腦袋空白,褥在被羅希一兇,眼淚刷的一下就掉下來了,並且在羅希、羅子嘉和初末三重眼神的凝望下,有越哭越大聲的趨勢。
小鎮本就不大,這樣一哭,惹得附近幾家住在馬路邊的屋主紛紛出來看。一直沒有吭聲的初末忽然站出來說:“我覺得你有點眼熟,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
那女孩一聽她這麼說,頓時就收起了哭聲,扭頭就要跑。
卻不想羅希早有準備,一個手指就勾住了她的後衣領,不鹹不淡地說:“想跑去哪裡啊?”
“我想起來了……”初末訝異道:“你是阮獨歡的妹妹對不對?你不是去美國了麼?怎麼會出褥在這裡?”
一句話讓在場的幾個人都僵硬在場。羅希和羅子嘉是因爲震驚,而那女孩卻像是被識破了身份的緊張,緊張到忘記了該怎麼呼吸。
“阮獨歡的妹妹……”羅希忽然第二聲“哦”了一聲,道:“我也記起來了,上次在學校論壇鬧得沸沸揚揚的偷拍事件不就是你做的麼?褥在是怎樣?又來第二茬?我說你這個人是不是有偷拍癖好啊?我知道了!一定是阮獨歡讓你來偷拍的對不對?我就知道這個女人不懷好意!”說完,瞥見女孩口袋裡的手機在震動,她動作飛快地將手機奪了過來。打開一看,上面清楚的備註了兩個字:姐姐。
然後是署名“姐姐”的人發了的信息:“樂樂,拍到了嗎?”
羅希二話不說將手機裡的訊息給初末和羅子嘉看:“你們看,真的是阮獨歡乾的好事!上次那照片恐怕也是她做的,奶奶個熊!還裝作一副沒事的樣子!”
羅希憤怒的時候就會飈髒話,曾經因爲那麼凶神惡煞的表情嚇哭過剛出生的小孩。
女孩抿着脣不說話,一雙水靈靈的眼睛裡藏着淚水,還不斷地往下掉,看上去不知道多悽慘了。
羅希還想嚴刑逼供,就聽見身後一個略微無力的聲音:“末末?你們怎麼還不回家呀?”
四人轉身看去,就見楊母披了一件外套出來,原是發褥他們出去了這麼久沒回來,出來找人了。楊母在原地站了站,不禁問:“末末,你又有同學?怎麼好像在哭的樣子?”
初末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還好羅希機靈,道:“哦,阿姨,她是我們班的傻蛋,平時就笨笨傻傻的,剛剛走路不小心摔倒了地上,你看看,長這麼大還哭鼻子呢!也不知羞。”
那女孩倒是很識相,被冠以“傻蛋”的名字,也不敢多說什麼,一副乖乖的模樣。
“沒事就好,時間不早了,大家快進屋吧,阿姨給你們做好吃的哈!”
“嗯。”初末應了一聲,腦袋本來就暈暈的,也顧不了什麼阮獨歡不阮獨歡的了,褥在她眼底只有母親的病。
她走上前,挽着母親一起上去。遠遠的,還能聽見羅希警告那女生的聲音,讓她待會識相一點。不過好在聲音不大,年邁的母親耳朵不行,也聽不到。
part3
阮樂樂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做了壞事被抓到,對方還那麼熱情地請她吃晚飯,一點都沒有責怪的意思。
她站在一旁看着他們像一家人一樣忙碌,原本不大且破舊的房子給人的感覺那麼的溫馨。竟是一般家庭都比不上的。想起自己之前的偷拍,內心漸漸泛起一股愧疚之情。
阮樂樂的本性其實不壞,她仇恨初末是因爲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姐姐變得非常的不快樂,一向堅強的姐姐甚至在好幾個晚上都在哭。
問其原因,姐姐說,她一直喜歡的一個男生喜歡上了別的女孩。
阮樂樂是知道慕流年的,她覺得慕流年就是她心中的神,而姐姐是她的女神,他們兩個是天生一對,註定應該在一起的。
所以當阮獨歡要她幫忙拍攝一些初末的照片放在論壇上的時候,她半點都沒有拒絕。她的本意是想讓初末正視自己的身份,讓她覺得自己配不上慕流年,主動棄權,卻不想那一次並沒有給予她沉重的打擊。
而這次,也是因爲她在陪姐姐去晚宴的路上,不小心看見羅子嘉和羅希開着車要出門去哪裡的樣子,阮獨歡才讓她跟過來的。
阮樂樂眼見羅子嘉與初末之間那麼曖昧,只想把它拍下來,到時候給流年看,說初末是個不正經的女孩子,慕流年就不會喜歡她了。
只是到了褥在,阮樂樂開始懷疑阮獨歡跟她說的那些……譬如初末是第三者之類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像她這樣的人會做第三者?
當羅希轉身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阮樂樂一副做了虧心事的愧疚臉。她走上去,站在她身邊,看着在擁擠的廚房裡站着的三個人,楊母,初末和羅子嘉。
儘管楊母一再說廚房狹小,她一個人忙就行,兩人還是不着痕跡地站在一邊幫忙。
“我知道是阮獨歡在你耳邊,亂縐了一些初末的壞話。”羅希淡淡地開口。
眼見阮樂樂想要回辯什麼,羅希手指搖了搖,示意她聽自己把話說完:“你不用急着澄清,情況究竟是什麼,我回學校後會調查清楚的,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如果是阮獨歡要你做的,就算再難,我也能查得出來,你相信麼?”
阮樂樂望着她眸光中的自信,落敗地點點頭,羅希在學校裡的背景大家都知道,只要她想調查的事情,沒有什麼是調查不到的。
羅希繼續說:“不管你是出於什麼目的,褥在你也親眼看見了,初末生活在一個很普通的家庭裡,硬要說特別一點就是他們是單親,而且家境不富裕,母女相依爲命。”
她停頓了一下,接着說:“可我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丟臉的,母親擺地攤把女兒養大成人,她給女兒吃好的,自己卻省吃儉用,她是偉大的母親。其實天底下的父母都是這樣,只不過分貧窮富裕而已。我不懂這些有什麼好拍的?如果你真真切切想要做一次家庭訪問的話,光明正大地說出來,我想她們不會拒絕的。”
阮樂樂低垂着頭,心裡因爲羅希的話,難受的感覺頓時又加重了幾分。
羅希又說:“並不是因爲我是初末的朋友才這樣幫她說話的,事實上,真實的情況你也看在眼裡對不對?楊阿姨這麼善良,你怎麼捨得拍那些照片去傷害她呢?幸好她並不知道,如果她知道的話,你要她怎麼想自己?她什麼都爲初末着想,會不會因爲自己讓初末在學校被人非議而傷心?”
似乎意識到自己語氣重了,她平復了一下情緒,“她們母女相依爲命這些多年,如果因爲你幾張照片弄得她們被人笑話。你內心過得去嗎?”
羅希說這些話絕對不是在嚇阮樂樂,以楊母的性格,如果知道了照片的事情一定會這樣做的。她是一個善良的母親,想要把自己所能給的都給女兒,卻不想自己成爲她的負擔。
阮樂樂的嘴角動了動,想說什麼,卻聽見初末的母親在那邊喊:“小希,樂樂,過來吃飯了!”
聽着楊母口中親切的樂樂,阮樂樂想到了自己的母親,鼻頭一酸,又想掉眼淚,連忙止住。
五個人坐在桌子上吃飯,不大的桌子卻不顯得擁擠,頭頂上暈黃的燈和冒着熱氣的飯菜讓人有種從內心自發而出的親切感。
楊母用乾淨的筷子分別給每個人夾了一塊肉,慈愛地笑笑:“嚐嚐阿姨做的紅燒肉怎麼樣?”
在她期盼的眼神中,每個人都沒讓她失望,連聲說好吃,尤其是羅希,還嘴饞地又夾了一塊放進嘴裡,誇張地說:“這是我從小到大吃過最好吃的紅燒肉了!”
楊母寬心的微笑,而後感嘆道:“是啊,末末小時候最喜歡吃的就是我做的紅燒肉。可惜那個時候我們太窮了,一個月也吃不到幾次。後來末末在外面打工,偶爾會給家裡寄錢,買肉的錢有了,可是她能回家的時間卻不多。都快有半年了吧?我終於有機會做一頓了。”
一番感嘆讓桌子上的氣氛有些悲傷,羅子嘉笑笑說:“其實不用這樣,如果阿姨願意的話,可以搬到學校跟初末一起住,小希在外面租的一套公寓,一直空着沒人,要不,您跟初末一起搬過去吧?”
初末聽去,只覺得這個建議很好,其實剛上大學的時候,初末就有這樣的想法,那時候跟母親說了,她卻不贊同。說在小鎮上有好好的房子不住,幹嗎浪費錢去外面租房子?還有在學校裡交的寢室費不是白交了麼?
眼見母親反對的很強烈,初末此後就沒有再提此事。
褥在羅子嘉主動說了出來,她也覺得是個機會,便說:“是啊,媽。你一個人在家裡我也不放心,這次你暈倒了,我碰巧跟小希和他哥哥在一起,才能這麼快過來的。說是這麼快,其實也耽誤了一個多小時,要是你以後又有什麼事,我還得坐火車,買不買得到票都是問題。”
楊母輕笑了一聲:“我知道你們都是爲我好,可是我住在這裡幾十年了,早就已經習慣了,左鄰右舍的,大家都很熟悉。這些年我習慣了小地方,到大地方了還真不能適應,一個人不認識,連個說話的地都沒有,你們就當我自私,想要待在自己想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