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7章 176.三位一體
苦海下，巨浪迭起，李熄安半具破碎的身體逐漸下沉。
龐大的龍形陰影出現在水下，蜿蜒盤旋，用頭顱將他托起。
李熄安拍了拍身下的黃金面罩，笑道：“吃飽喝足了？”
燭九陰鱗擺動着腦袋，從苦海中升騰而出，龐然龍軀劈開海浪，苦海之水猶如暴雨般從鐵鱗邊緣落下，他躬着背脊，骨刺層層排開，宛若披着一具赤銅澆築的鎧甲。
那隻獨目凝視雲中君墜落的地方。
以螺旋箭矢爆發之地爲中心，苦海被凍結，太陰之氣瀰漫，將苦海之水化作無數朵白花，放眼望去彷彿來到一片夢幻的花園。雲中君就落在了花海中，凝聚的冰層甚至能承受住這樣一個龐然大物的下墜。
那頭神禽虛幻的羽翼隨風散去，殷紅的血從胸口的大洞滲出，將百花園染成不祥的猩紅色。這位古之雲神似乎沒了動靜，但燭九陰並未放鬆警惕，鱗片下是繃緊的肌肉。隨時能夠發力。
“祂死了？”燭九陰盤踞在苦海上空，沒有距離雲中君太近也沒有太遠。
李熄安將臉上掛着的臉皮碎片拔下來，他在金身狀態下，全身血肉都彷彿金塑一般，連碎掉的肉都是一塊一塊的金子。他將碎片隨手扔進苦海里，嘆道：“沒死。”
“看來你早就知道這是一場惡戰了，歲月尊位看見了多少？”燭九陰問。
“就看到這……往後一點，祂爬起來，氣息攀升。”
“多久之後？”
“蠛來到這裡的時候，這位運氣不好，剛剛落地就被雲中君差點掀開了腦殼。”
“此前你們的一戰已經夠誇張了，祂還能更強？”
“也許不是變得更強，是雲中君本身就能做到這種程度，祂不過是在重回過去的巔峰，畢竟是天央裡僅次於太一的古神，做到什麼我都不意外。你此行如何，可是將那矩給殺了吃乾淨？”
“得了歲月尊位殘片，殺之不難。”燭九陰回答。
“那就好，這代表你接下來有的是力氣幹仗。”李熄安從黃金面罩上立起身，盤膝而坐，當即懸浮於半空，背後出現了一輪日冕，哪怕沒有運轉五行殺伐術，仙神般的羽帶也爲他披覆。
他身體上損失的部分正在修復，呈現出虛幻的金色微塵，只要不是徹底的死亡終結，不朽的覺者金身足以彌補他的一切損傷。
李熄安吞吐太虛苦海，無數道水柱沖天而起灌入他的額前，金身修復的速度在變快，很快就出現了凝實的部分。
燭九陰觀察着雲中君，圍繞着祂蜿蜒盤旋。
不用黎仙的警告，他本身也在雲中君身上察覺到了極其危險的氣息，比當初在黑霧中遭遇的灰色大鷲更加恐怖。
等到苦海上凝固的白色花海被雲神之血浸染成猩紅，冰層融化，雲中君的身軀落入苦海中。此時遠方，扛着重錘的魁梧巨影正在靠近，祂踩着一座世界的大地，將其作爲橫渡苦海的筏。
燭九陰立即發出警告。
在他的視線中，海水嘭的炸開，水光逆流直衝天際，厚重的水幕阻隔開燭九陰與蠛的視線。他聽見了扇動翅膀的風聲，聽見了巨浪呼嘯而起的巨響！
蠛的面前，雲中君將血與海水一同掀起，胸口的大洞內，心臟都是萎縮的，但云中君的氣息雄渾至極，祂對着蠛垂首，目中流淌着雷電！祂的雙翼遮天蔽日，甚至不再有虛幻的一邊，巨大的陰影籠罩蠛，亦如殺機已經襲來！
“轟隆——！”蠛的戰鬥意識更是殘暴，祂掄動重錘朝着雲中君的頭顱砸去，根本不顧雲中君朝他襲來的攻勢。
兩者相撞，水幕破開。
蠛一路爆退，從苦海砸入岸邊的山崖。
雲中君衝入雲霄，雷雲頃刻間籠罩三十三天！
“混東西！”蠛按住重錘的長柄起身，望着雲層投映出的雙翼，此刻燭九陰也到來，懸於半空的李熄安金身復原，他睜開雙目，活動着雙臂，上身不再有長袍燃燒，露出古佛像般的完美半身。
李熄安瞅見了蠛背後還未使用的尊位冕輪，一招手，那柄畸形武器就飛入手中。他像舞槍，又像揮劍，這柄淡金色的利器燃起火焰。
雲海內的雲中君在嘶鳴，但風中又傳來古老的呢喃聲，像是在誦經。
“這是天央的祭祀儀式，屬於我們那個時代。”蠛聽出了這語言，他面色凝重地搖頭，“雲中君在呼喚自己的所有時光中存在，無論是過去還是未來。”
“歲月尊位殺死至尊就是將對方的時光收束在一起，隨後一併抹去，我已經做到了，不談雲中君爲何未死，祂主動收束又是何故？”李熄安看着蠛，羽帶飄飛，日冕璀璨。
“啓動歲月尊位能殺死至尊的前提是你的力量足夠覆蓋所有時光，不然即便是收束了也會因爲時光中的存在過去強悍而殺不死對方。顯然，雲中君就是這種角色，你收束了也殺不掉，祂如歲月激流中的大壩與山巒，衝不散，擊不垮，除非你是三步的至高，不然一切權柄的碰撞都將化作力與力的角逐。”
狂風鼓動，李熄安瞥到時間線中無數道影子朝着三十三天衝去，沒入其中。宇宙中無數條時光在顫動，因爲每一道顫動的時間裡都代表雲中君的歷史在離去。
“嗯？”他回首，一道揹負尊位的身影從仙宮的方向走出，那是李熄安第一次殺死雲中君的地方。
而後是苦海之下，那是第二次洞穿了雲中君的地方，這兩道身影皆與雲中君毫無區別，甚至連尊位道韻都有顯化。祂們不曾看向苦海岸邊，只是緩緩朝着三十三天飛去，那裡光輝耀眼，是凝聚至極致的道韻在流動！
蠛無法保持冷靜了，這位遠古暴君對此感到詫異，“祂居然還能三位一體？”
三位一體，除了道韻凝聚爲王座的特徵以外，區別於二步與一步至尊最本質的位格，即王座只有一個，但包括過去、現在和未來三個位格。三者雖位格有別，而本質絕無分別，同受欽崇，同享尊榮，同爲永恆，這也是爲何虺對於過去身如此看重的原因。
此刻，雲中君以三十三天爲道場，以狂風爲引子，重現古老天央的典禮，來複歸唯一，將一切成就於一體！
李熄安將目光放在蠛身上。
蠛搖頭，“拜託，我能站在這就很不容易了，你別提三位一體，我如今的狀態連三位中的一位都不具備。”
李熄安不再言語，他握住曦劍與尊位殘片瞬息出現在雲層下，他對準了那具過去身，要打斷這個儀式！
取材戰績：什麼虎先鋒，不足掛齒，黃風嶺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