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區別嗎？”
蘇煜陽似笑非笑地答了一句，就繼續往前走，不過腳步要快了許多。
若是放在以前，凌秒絕對會用一句“你覺得吃飯和吃翔有區別嗎”回敬蘇煜陽，不過，不知道是因爲這句話不適合放在這裡，還是凌秒有心事，他沉默了一會兒就跟上了蘇煜陽的腳步。
回到家，兩人沒有一句交談，各自進了房間，關上門，把自己與外界隔絕。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凌秒的手機響了。
聽鈴聲凌秒就已經做出了判斷——是鬧鐘。
關掉鬧鐘，凌秒起身出了書房。
“凌秒！”
凌秒正在廚房準備晚餐，忽然耳邊響起蘇煜陽的吼叫聲，凌秒手一哆嗦，菜刀刀刃從食指指腹劃過。
“嘶——”凌秒抽了口氣，看着從傷口浸出的血珠，凌秒皺着眉頭用嘴含着手指。
大概是傷口有點深，凌秒這樣做並沒有止住血，蘇煜陽的叫喊聲再次傳來。
若說前一次蘇煜陽的語氣是打雷，這次就是火山爆發的節奏了。
蘇煜陽如此着急，凌秒猜想一定發生了什麼嚴重的事。凌秒簡單地處理了一下傷口，就急匆匆地跑到了蘇煜陽房間。
站在房間門口，凌秒沒敢進去。
“蘇哥？”凌秒試探性地喊了一聲。
蘇煜陽轉頭看着凌秒，他的眸子彷彿結了一層厚厚的冰，絲絲寒氣直射向凌秒，仿若絲線把凌秒纏成一個冰繭。
“過來。”
蘇煜陽平穩的語氣帶着溫度把包裹凌秒的冰繭融化，但凌秒的心臟依舊劇烈跳動着。凌秒戰戰兢兢走到蘇煜陽旁邊，他視線往蘇煜陽的電腦上一瞅，首先看到的是小說閱讀界面，只是這一瞅，凌秒已然明白蘇煜陽叫他過來的目的了。
“我馬上去改。”也許是想要快點離開低氣壓中心，凌秒說完這話就轉身離開。蘇煜陽反手拉住凌秒，用力一扯，凌秒踉踉蹌蹌倒在蘇煜陽牀上。
“放開！”
凌秒感覺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瞬間心就涼了半截。
蘇煜陽沒有看到凌秒的臉，自然也沒猜到凌秒心裡在擔心些什麼。蘇煜陽沒有感情起伏的嗓音落在凌秒頭頂：“我叫你離開了嗎？”
“那個……”凌秒雖然閉着眼睛，但還是能感受到頭頂的光線變暗了。
凌秒睜眼躲避着蘇煜陽思索的眸光，蘇煜陽哂笑道：“這麼喜歡我的牀啊？”
“靠！”凌秒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他嫌惡地拍拍屁股冷哼道：“誰喜歡你的牀啊，誰知道這被子、這牀單上有沒有沾某些**呢。”
“嗯，肯定有我的汗液。”蘇煜陽淡定地回答。
凌秒再次被蘇煜陽的“弱智”打敗，他站直了身體，態度誠摯地說：“抱歉蘇哥，今天我沒有及時地檢查章節更新的情況，以至於出了這種低級的失誤，我現在馬上去改。”
“你也知道這是低級的錯誤？”蘇煜陽略帶嘲諷地說，“那你知不知道，錯別字或者影響讀者閱讀的字符在文中出現，讀者都可以投訴？那你又知不知道投訴人數超過該章閱讀人數的百分之六十，VIP章節的訂閱費就要全部返還給讀者？”
“不是有3小時的修改時間嗎？”凌秒很是無所謂地說。
“3小時？”蘇煜陽冷笑，凌秒心臟一緊——這一章，貌似是上午10點更新的，而現在……18點23！
“我……”凌秒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是錯。蘇煜陽這一章訂閱是多少，凌秒還沒看，不過有數據帝計算過，蘇煜陽的均訂在20000-25000。凌秒掏手機，按照訂閱最低的價格這麼一算，這一章蘇蔚陽到手的怎麼也有720。
720……
720對於現在的凌秒來說，不是一個小數目。凌秒的心彷彿被什麼東西割了一刀，他低垂着頭，眼神上挑瞅着蘇煜陽。
大神的章節因爲錯別字和“*”（分界線用除外）太多被讀者投訴退費的案例又不是沒有。
“720塊於蘇煜陽來說是九牛一毛，但倘若蘇煜陽想借此教訓我一番，說不定他真會讓我賠償。所以，現在的關鍵是……”
凌秒猛然擡頭，慌張地問：“大大，會退費嗎？”
“已經退了。”蘇煜陽點開作者後臺，他沒有給凌秒看訂閱數，他給凌秒看的是系統消息——您的作品《殺伐九天》第八百五十章因讀者投訴錯別字過多，經網站覈實，現按照網站規定，退還已訂閱讀者的訂閱費用。
“蘇哥……我……”一瞬間，凌秒覺得自己正置身於冰天雪地，嘴脣凍得直哆嗦。
“我”了半天也“我”不出什麼，凌秒索性閉上嘴等待蘇煜陽的判決。
蘇煜陽關掉作者後臺，窗口自動切到了閱讀頁。單是現在這一屏，凌秒看到的“*”就有三個，至於錯別字，雖然凌秒有自信一個都沒有，但他現在也不敢百分之百的肯定。
“我們出門的時候，這章已經更新了吧？”蘇煜陽忽然問。
凌秒“嗯”了一聲。
點擊鼠標的聲音響了四五聲。
“你怎麼沒有及時檢查？”蘇煜陽又問。
“我忘了。”凌秒很坦然地說，但明顯底氣不足。
“不是你忘了。”到這裡，蘇煜陽言語間盡是放棄——對凌秒的放棄。
“我……”凌秒的話剛出口就說不出了，不是無話可說，而是說什麼都是枉然。
凌秒根本就沒有想到在章節更新後立馬去看有沒有違禁詞。
雖然凌秒可以在修稿的時候看一看當天甚至後幾天的更新，但是工作和休息他分得很開，所以下班之後他會很愜意的看蘇煜陽當天的更新，往往他是在那個時候才發現章節裡違禁詞被“*”替換了。
“凌秒，我現在在懷疑你是我黑粉派來黑我的。”蘇煜陽用開玩笑的調調說。
玩笑？
凌秒可不認爲蘇煜陽是在和自己開玩笑。上次自己忘了刪他的原稿，他都把自己狠狠教訓了一番；這次害他有了經濟上的損失——儘管不多——他居然如此冷靜地對待自己，冷靜到彷彿下一秒就是狂風暴雨。
只是……自己明明是書揚的死忠腦殘粉，書揚的書都看正版，出了實體哪怕傾家蕩產也要弄到手，漫畫的畫風不對自己的胃口也會強迫自己嚥下去；書揚小說改編的遊戲他都有玩兒，每天都在玩兒；在貼吧也是活躍分子，每當有抹黑書揚的人出現，他都是站在戰場的最前線。
自己是這樣對待書揚，而書揚呢？
因爲更新上的失誤，就說自己是黑粉派來黑他的……
不是委屈，不是怨恨，不是不甘，凌秒此時的心臟就像是一隻盛着各種調料混合**的碗，他自己也說不清對蘇煜陽是什麼情感。
以後不看蘇煜陽的書了？做不到，閱讀蘇煜陽的小說似乎已經成了凌秒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凌秒死咬着嘴脣，眼圈漸漸泛紅。
蘇煜陽看不到凌秒的表情，但他聽到凌秒吸氣的聲音，這分明是在隱忍着什麼。
蘇煜陽用手指挑起凌秒的下巴，凌秒的手背毫不留情地打在蘇煜陽前臂：“說吧，要我怎麼做。”
凌秒堅定的目光如同一根銀針，看上去銳利，實際上不堪一擊。蘇煜陽反問道：“你想怎麼做？”
“損失我來承擔，但是我不想失去這份工作。”
“就這樣？”蘇煜陽好像不怎麼滿意凌秒的提議，凌秒張張嘴似乎另一個方案已經孕育，只是結果不是凌秒能接受的。
凌秒的變化蘇煜陽看在眼裡，他沒有催促凌秒。
蘇煜陽起身出了臥室，凌秒的視線隨着蘇煜陽的身影飄遠，又跟隨着蘇煜陽回到原點。蘇煜陽去廚房衝了兩杯咖啡，一杯自己端着，另一杯放在凌秒手邊。
苦澀的氣息竄入凌秒鼻腔，凌秒眼裡的淚珠瞬間奪眶而出。
“損失依舊我來承擔，助理這份工作，你願意收回就收回。”
凌秒的眸子裡沒有期待，在他看來，方案二纔是蘇煜陽最可能的選擇，雖然他並不怎麼願意這個結局。
“我不是笨蛋。”蘇煜陽小啜了一口咖啡。
凌秒盯着蘇煜陽的眼睛，那裡面有陰謀得逞後的喜悅。
蘇煜陽端着咖啡和凌秒的咖啡碰了一下，陶瓷間的碰撞，發出清脆悅耳的響聲。蘇煜陽笑道：“你可是我的死忠腦殘粉啊，如果連自己的腦殘粉都要懷疑，那我就真腦殘了。我就是想嚇嚇你，讓你知道以後你該怎麼做。”
“所以？”凌秒的眼神沒有變化，心卻像是被人給揪了一把，揪他的心臟的人正是蘇煜陽。
“所以你現在趕快去給我做飯啊，笨蛋！”蘇煜陽笑罵道。
“靠，老子手割傷了，不想動了，今天就吃方便麪吧！”凌秒當場宣佈了今天的晚餐，然後不顧蘇煜陽那張比沒了全勤還難過的臉就向自己的2號行李箱跑去。
吃完麪，蘇煜陽問：“手怎麼會受傷？”
“我切菜的時候，某人一嚷嚷，我手一哆嗦，就這樣了。”
之後蘇煜陽不再言語，凌秒口中的“某人”他可很清楚是誰。
“那個，我去洗澡了。”
“去吧去吧。”凌秒不耐煩地說。
聽着浴室裡傳來“嘩嘩”的聲音，凌秒忽然笑了：“蘇煜陽，逗我很好玩兒是吧？老子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你還真當我是橡皮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