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醉半響,二人才回過神來,低頭觀瞧腳下,發現滿地奇花異草之上,螢火閃爍,異香則從其中源源不斷的散發出來,在雲霧繚繞的襯托下,映出多姿多彩的顏色。
“玉簫,看來叔母有救了,還愣着幹什麼,快來試試那些藥材是否有用啊?”
玉簫掐了自己一下,才知道這一切這的不是夢,撫摸石劍說道:“謝謝你幫我們找到這裡。”
“簫兄,你怎麼不謝謝我啊,是我想出來主意的。”
“呵呵...多謝黃兄弟。”
“嗯嗯...這還差不多,走,咱們看看去。”
玉簫採摘身旁的各種奇花異草,用嘴嘗試,發覺都沒有什麼藥性,漸漸感覺到有些失望。此時花草上的螢火蟲全部飛起,成羣結隊,彷彿銀河星雲,各種飛蟲不知從哪冒了出來,也加入了這羣隊伍中,在洞府最裡側懸停,二人正感覺奇怪,羣蟲圍繞處一朵巨大的奇花慢慢張開花苞,伴着巨花的盛開,螢火蟲像拼了命一樣將巨花團團圍住,爭搶花上的地盤,格外引人注目。巨花像是有什麼魔力一般吸引着各種飛蟲,似花中之神傲視獨立。
玉簫走上前去,轟走花上的各種飛蟲,採摘花莖上唯一的獨葉含進口中,花葉頃刻融化,令人感到神清氣爽,精神爲之一振,並且渾身的傷口不再疼痛,瞬時癒合。玉簫見有奇效,大喜過望,大聲招呼黃祥:“此花有奇效,必能治好我母親的病。”
“哈哈哈...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讓咱們找到了,現在我們最重要的是找到洞穴的出口了。”
奇花的頂蕊花苞慢慢張開,其內竟然發出淡淡的金色光芒,暖人心脾,二人的身體不再沉重,玉簫伸手抓住光芒,金色閃光竟化作了一塊圓形寶玉,陽剛正氣頓時貫徹全身,驅除邪寒,黃祥見狀憨笑道:“嘿嘿...玉簫兄,你不就要這朵奇花麼,這塊寶玉,給兄弟我唄!嘻嘻嘻...”
玉簫傻愣了一下,撓了撓頭,說道:“此寶玉溫暖至極,可驅除寒疾,我想...”
“哎哎!不就是一塊破玉麼,你都有這世間奇花了,呆子。”
“哦,黃祥兄,那你可要好好保管,如果有所需要,我會向你借的。”
“好說好說,嘿嘿...多謝玉簫兄弟了哈。”黃祥接過玉石仔細把玩,只覺暖流源源不絕,甚是驚奇。玉簫在此奇花周圍看了幾看,竟跪了下來,磕了數聲響頭,懺悔道:“如今吾母命苦,染得惡疾,需此花中之王調息治理,感謝天界諸神憐憫人間疾苦,賜我此等花仙,玉簫如能治好母親的疾病,必當萬世爲諸神燒香進貢,甘爲犬馬之勞。”
黃祥拍了拍玉簫的肩膀,感嘆道:“世間有此孝子,如果天地不憐憫,那可真是無眼,也不知這天界諸神不管人間疾苦,整日做些什麼?”
“黃兄言重了,我只求能治好我母親的病,別的也不再奢望了。”便俯身將奇花連根採摘,綁在腰際,準備與黃祥離開,尋找洞穴的出口。
“玉簫,你採摘奇花時翻出的土壤在動哎!”玉簫順黃祥所指,果然見到奇花原生之處泥土漸漸隆起,二人甚爲驚奇。
“這不會又有什麼寶物吧,嘿嘿...今天咱們可是收穫頗豐啊,這個寶物如果是好東西就給你吧,你知道我是不貪的。”
“黃兄弟如此客氣作甚,如果真是什麼好東西,你我二人都應該得到一些,就當如此艱辛的旅途最後一點獎勵吧。”
“玉簫兄弟說的甚對,那我就先來看一看這是什麼寶物,埋在這麼隱蔽的地下,這麼想出來。”黃祥興奮的蹲下身來,用手刨開一層泥土之後,突然從土中伸出一隻骷髏手臂抓在黃祥的腳腕上,黃祥嚇得頭髮豎起,快速拔出昆吾寶刃,削砍數劍下去,那骷髏手臂碎裂成幾段,掉在地上。
二人急忙後退數步,注目觀瞧,只見泥土翻動,其中赫然爬出一具骷髏人,斷裂在地上的手臂像有了生命一般,慢慢爬向骷髏人的身邊,驀地竟接了上去,毫髮無損。
“奶奶的,這破洞到底是什麼鬼地方,什麼奇怪的東西都有。”黃祥頭皮發麻,嚇得腿直哆嗦,拉起玉簫便向洞府入口跑去。
那具骷髏人黑洞洞的雙眼,頓時發出血紅色的光芒,縱身一躍,在半空之中全身骨架散落數段,落在黃祥玉簫面前後,又重新整合爲一具骷髏人,擋住去路。黃祥一咬牙,遂又舉起寶刃瘋狂劈砍,玉簫也抽出石劍,奮力攻擊。可是無論怎麼削砍,這具骷髏散落之後,總是復又合整,毫髮無傷,反而弄得二人氣喘吁吁,渾身疲憊不堪,癱軟在地,叫苦不迭。
“奶奶的,今天真的要栽了,玉簫,要有什麼遺言趁現在趕快說吧。”骷髏人伸出兩隻骨手,掐向癱軟在地的二人脖頸,此時黃祥玉簫毫無辦法,毫無還手之力,只能坐以待斃。骷髏人用冰冷的骷髏手將二人掐離地面,片刻黃祥便感覺眼前昏黑,寶刃落地,氣喘不上,拼命捶打也是毫無作用,玉簫也快支撐不住,眼看二人漸漸失去意識,就要窒息而死,忽地耀眼金光自黃祥腰際激射而出,光芒將髏骨人團團包裹,二人脖頸頃刻便被鬆開,坐在地上猛勁咳嗽,隨着光芒的漸漸逝去,骷髏人的骨架散落在地上不再動彈。黃祥玉簫喘息片刻,便發現洞府之中螢火蟲散亂而飛,如流星雨羣,不再像之前那樣緩緩漂浮着。
“黃祥這是怎麼會事?”
“我也不知,不好!!!奶奶的,這麼多!!!”黃祥見洞府滿地花草之下,泥土全部翻動,頓時傻了眼。
“怎麼辦,黃祥兄弟?”
“還能怎麼辦,能跑多遠就跑多遠,媽呀,快跑啊!!!”玉簫一把拉住黃祥,大喊道:“咱們要冷靜下來,原路返回是死路不可能了跑得出去了,而這裡一定會有出去的路。”
“奶奶的,你個笨蛋,能跑多遠就跑多遠,現在不跑,待會就跑不了了!”
“黃祥!!!快靠邊,這洞要塌了!!!”玉簫將黃祥撲到,躲過了一塊巨石掉落,二人站起身來,望着滿地的骷髏爬出地外,撿起寶刃,靠在最裡處的石壁之上。
黃祥閉眼咬牙祈禱着:“上天保佑,如果我能活下來,一定多行善事。”
“黃祥,是我害了你,如果有來世,必全力相報。”
“現在說那麼多有什麼用,反正咱們要不先被洞府塌下來的岩石壓死,要不被這羣骷髏兵打死,怎麼都是死,看看怎麼死舒服吧。”
“黃祥,只要有一絲希望,我們也不能放棄。”
“唉,可惜現在不是放棄不放棄的問題,是怎麼死的問題啊。”玉簫聽罷沉默不語,無言以對。滿地的骷髏兵爬出地面,骨手拿着骨刀骨劍,用空洞洞的雙眼,盯着黃祥玉簫二人,慢慢走了過來。洞府震顫的愈來愈厲害,終於塌了下來,大塊的岩石倒落下來,將這羣骷髏壓得粉碎,二人的背後石壁也碎裂開來。黃祥玉簫只覺背後一空,二人便倒仰過去,翻滾許久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仲夏正午的陽光滾熱刺眼,灼在臉上,林中的鳥雀嘰嘰喳喳叫個不停,花草的香味讓人感覺世間的生命,是那麼的真實,沒有虛假。玉簫漸漸清醒過來,睜開雙眼,發現自己在密林之中,甚覺奇怪,向四周一看,見黃祥就躺在自己身邊,便搖動雙肩,將黃祥搖醒。
“玉簫,這是哪啊,不是地獄麼?”
“黃祥兄弟,咱們好像逃了出來,你看這片樹林,像不像昨晚進谷的山林?”
“嗯?沒錯,就是這片山林,哇哈哈哈哈...我黃祥福大命大,竟然逃了出來,玉簫,咱們點趕快走出這片山林,去救叔母,看看那朵奇花丟了麼?”
“黃祥,神花沒有丟,如果這次成功救了我母親,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報答。”
“現在別說這些,最好趕快找到路出去。”玉簫點頭稱是,黃祥舉劍齊腰砍斷一棵大樹,二人仔細閱讀紋理疏密,摸清了方向,不久便走出了深谷,匆忙的向家中趕去。
走到村頭,正午還未過去,黃祥玉簫站在村口,回想起一夜的種種,直到現在都還不敢相信,彷彿做夢一般。玉簫呆立半響,想起腰間奇花,摸了摸還在,才確信昨夜經歷真實存在,恍然間不知爲何眼睛溼潤起來。
“玉簫你爲何哭了起來,男子漢大丈夫,不掉眼淚的。”
“我是想到母親在家中受盡痛苦,如今終於有機會治癒身上惡疾,是喜極而泣,感謝上天保佑。”
“哈哈哈...簫兄你快回家給你母親治病,咱們就此別過,我要回家承認錯誤,將昆吾寶刃歸還家父,如有機會我會登門拜訪的。”玉簫深吸一口氣,向黃祥鞠了一躬,便快步向家裡走去。
在家的門口,父親韓青陽怒目圓睜,見到玉簫滿身血污,更加控制不住衝將上來,揪住玉簫的頭髮便打,怒罵道:“小崽子,這一夜跑哪去了,害得我與你母親擔心不小,我找你半天了,在深山半夜出門,你不想活命了麼!”
玉簫哭喪着臉,拿起腰間的奇花說道:“孩兒知錯了,只是昨夜聽到父親談話,便想出去尋藥,孩兒經歷一夜的波折,終於採到神藥,母親現在怎麼樣了,爹爹快快把藥給母親,病便會立即好轉,孩兒自己已然試過了,真的能治癒百病。”韓青陽用將信將疑的目光看着玉簫手裡的奇花,沉默片刻,便問起神藥的來歷。玉簫把昨夜之事,一股腦的都說給了韓青陽,韓青陽聽罷驚喜不已,但仍有所懷疑,感嘆道:“唉!簫兒你跟我來吧,你母親也快撐不住了,死馬當活馬醫吧,希望上天保佑,能夠有奇蹟發生吧。”說罷便拽着玉簫來到了母親閨房,玉簫見到母親在牀上已好似半個死人,急切地問道;“母親你感覺怎麼樣了,孩兒來看你了。”
“簫兒你終於回來了,你這是去哪了,咳咳...咳咳...”文君茹神情恍惚的說道。
“母親,孩兒在深山採到了些奇藥,快快請孃親食下,病就會很快好了。”與還稍有意識的母親解釋片刻後,便讓父親餵食。過了半響,文君茹頭腦逐漸清醒起來,覺得神清氣爽,不再有抑鬱之感,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文君茹便再也躺不住了,走下牀鋪,才發覺自己竟能站起身來毫不費力的走動了。
韓青陽看到藥有奇效,不禁仰天大笑道:“真是老天爺保佑啊,保佑啊...”霎時一家三口激動的熱淚盈眶,緊緊擁抱在一起,許久也不願分開。
文君茹大病初癒,高興地閒也不着,做了一桌的慶祝的酒席,與韓青陽對飲,玉簫則狼吞虎嚥的吃着母親做的飯菜,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坐在一起,談天說地,噓寒問暖,真乃天倫之樂矣,而這一切又顯得的是那麼的迷離虛幻,彷彿不曾親身經歷般。
夜已入深,依舊是那麼的靜,韓家四周漸漸籠罩起的白霧,讓人捉摸不透,漫天的星斗,依然是那麼的亮,這一切看起來,好像就是神話國度裡的世外桃源,讓人是那麼的嚮往憧憬。
“着!”一聲巨響忽然劃破天際,至清老道滿臉紅腫,渾身罩着殘破的發出淡淡金光的衣衫,立在院中,大聲頌道:“洞鏡空明兮,瞭然在於心,無相化有相,萬象皆爲破!”句句符令飄若螢火,深入人心,躺在自己屋中睡覺的玉簫,頓時驚醒一口鮮血吐將出來,昏死過去,而廂房裡的文君茹在牀上已然將韓青陽吸成人幹,嘴角露出妖媚的笑聲,帶着男人般的口音說道:“老道,都是你壞我的好事,我將一半精力用於對你,另一半對付這二人的法力,半天過去,全村上下只吸光了這對夫婦兩個皮囊的精氣,要不是我原本元氣大傷,早將你碎屍萬段!”說罷從袖中露出紫黑色的雙手,激起幽幽的綠光,閃電般迅疾化作無數虛招,突然有一掌拍在老道胸口之上,臉上漸漸泛起綠氣的至清道長運起真氣抵住,但只覺掌擊之處有惡臭傳出。
“哈哈哈...賊道人,知道我的厲害了麼,要不是我的功力被散失殆盡,半天只吸了這倆個有些道行的皮囊,如我恢復原本實力,你還能這般抵擋?”文君茹說罷,繼續連拍數掌,老道則跳起飄在空中躲開了攻勢,隨即雙手合十兩腳做打樁態,突然落下的雙腳猛踩地面,只聽“咚!”大地搖了兩搖,房屋四周的霧氣消散殆盡。
文君茹一口黑血噴出,向後滑出數丈,大怒道:“老賊!你破我幻象,而且還乘我虛弱,傷我元氣,今天我就算是用盡最後的真元,也要殺死你這個賊道人,一洗前恥,看招!黒蝕電繭!!!”說罷雙手猛地一抖,一團伴着電光的黑霧突然從老道腳底鑽出,霎時裹住全身,老道運氣用金光衣鉢抵住周身,衝破繭頂躍起數丈,離開黑霧繭,在空中雙手翻掌拍出兩道白光,大喝道:“你這妖魔,休得猖狂,看招!!!”白光在文君茹身旁碎裂,周圍的空氣瞬間烈烈作響,火龍般烈焰驟然在文君茹腳下捲起一股渦流,全身烈火熊熊的文君茹慘叫一聲,用盡力氣說道:“修羅焰?賊老道知我屬性極陰,你竟然用玉瓶承裝這東西,傷我肉身,看來你是有備而來,不過,你也活不久了,你中了我的黑屍毒,已深入骨髓,今天就不與你計較,待我修煉成型,我要吸乾天下皮囊來恢復上古喪失的元氣,看天下誰敢與我爲敵,啊哈哈哈...”伴着詭異的笑聲文君茹與那妖魂慢慢的灰飛煙滅在烈焰之中。
死寂般陰寒的院房,讓昏睡的玉簫驚醒,走出房門,望着眼前這一切,依舊不願知道這是在夢中,還是現實。“小施主...”一聲弱弱的叫喊讓呆立的玉簫猛然驚醒,眼淚驀地流下,轉頭望向靠在樹上神色枯槁的老道。
“小施主,莫要悲傷,人死不能復生,請節哀順變,咳咳...”至清老道咳出一口黑血,大口喘了幾口粗氣。
玉簫搖晃着走到老道面前,跪倒在地,搖頭顫抖的說道:“都是我的錯,是我害死了爹孃,也害了道長,我...我還有什麼理由活在這世間...?”想罷便拿起身旁老道掉落的寶刃,準備拔劍自刎。
老道見狀舉手打落寶刃,制住了玉簫的穴道,望着絕望的玉簫,緩緩說道:“你若死了,誰替你父母守喪啊,咳咳...一切劫數自有天生,由不得你的。”
玉簫目光呆滯,淚水滴滴掉落,說道:“要不是我,我的父母也不會離我而去,要不是我,我的父母連全屍都沒有,要不是我,此妖魔也不會被放出來,我罪孽深重,還有什麼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