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風像刀子一樣割着每個人的臉頰,在成都南城樓之上,飢腸轆轆紅巾起義軍正加緊修復着破損的城闕石牆,防止蒙古鐵騎新一輪的攻擊。
在都城內部的軍營府衙內,韓文欽與青璇分立兩側,坐在秦月天溫暖如春的武殿大廳內,每個人面前桌子上豐富的美食堆起了老高。
“這一次多虧二位高人相助,成都城才得以逃過此劫,秦某在此拜謝衆英雄了!”秦月天說罷離席單膝跪倒,躬身施了一禮。
韓文欽趕忙上前將其扶起,說道:“秦將軍客氣了,我們何德何能,竟受將軍如此一禮,是在受不得的!”
青璇輕抿一口熱酒,臉上登時浮上些許的紅暈,嘴角微微上揚,揶揄道:“秦將軍,我一個弱女子,可是什麼力都沒有幫上的。”
秦月天被韓文欽扶起身來,衝着青璇憨厚一笑,說道:“今日雖然沒有,日後可就未必了!況且姑娘的修爲也必定是超羣的!”
韓文欽輕咳一聲,回到自己的座位之上,喝了一杯桌子上的熱酒,道:“秦將軍,其實在下來此是爲了找一個人的。”
“少俠請講出此人的名姓,秦某一定鼎力相助!”剛被青璇調侃完的秦月天心中略有不爽,但是在聽到韓文欽有難處,登時想要主動獻上殷勤。
“其實這一次,我是衝着朱元璋而來的,只不過沒有想到這裡竟然沒有他。”韓文欽飲盡杯中熱酒,又獨自斟酌了起來。
“文欽少俠,不瞞你說,就連我們也不知道朱大元帥身在何方,至於傳聞,只不過是我們放出風去,說是朱大元帥親自帶軍解圍成都的。”秦月天毫無保留的說着,時不時還摸一摸下巴。
“哦?怪不得此處會引得這麼多蒙古鐵騎圍困,好一個避實就虛的妙策!”韓文欽此時不得不佩服起這位朱大哥的謀略。
“是啊,原本是想讓我們吸引一下蒙古鐵騎的主力,可是都怪我貪多喜功,最終被困於此,唉!”秦月天一想到這裡,不由得搖頭感慨,惆悵之情溢於言表。
韓文欽與青璇對視一眼,便起身拱手道:“秦將軍,你也是爲了儘早滅了這些韃子麼?”
秦月天嘆了一口氣,說道:“唉!還是文少俠瞭解我啊!”
“天色已然不早,在下與青璇就此告退了,明天再作商議!”韓文欽一擼衣袖,徐徐飄然離席,隨着青璇就要離去。
秦月天見狀連忙招呼身邊的紅袍將官,呵斥道:“李肅,你沒看到少俠二人要去休息麼?記住要挑一間溫暖舒適的上房,還不快去帶路?”
紅袍李肅知道自己愚鈍,趕快跟着文欽與青璇隨了過去,在前面引路,到了一處獨院的大房。
只見其內燈火通明,而且柴火燒的很足,在門口都能感覺到那撲面的溫熱氣息。
韓文欽與青璇跨步進入院中,而李肅則在院中大聲張羅開了,只片刻功夫,便爲兩人騰出了一間極好的上房,而這間上房原本是一位副將住着的,不過碰巧的是他在白天的守城戰中死去了。
韓文欽衝着李肅點了點頭,給了幾錠銀兩當做小資,便支着他離去了。
青璇進入此處廂房之內後,便終於沉下了她那硬板着的俏臉,低聲怒道:“成都城內守城將士們飢腸轆轆,忍受酷寒的煎熬,沒有充足的吃食,而這個狗屁將軍竟然爲了招待咱們這兩個外來之人,一口氣拿出了那麼多美味佳餚,真是一個好將軍啊!”
韓文欽飄然轉到坐在椅凳上的青璇身後,揉了揉她的肩膀說道:“也許是爲了招待你我這實力不俗的修者,才下此血本的呢,嘿嘿,青璇,凡事不要講的那麼絕對!”
青璇咬了一咬口中的銀牙,恨聲道:“真沒想到,一個在戰場上如此鐵血的一個人,私生活竟然如此的窮奢極侈,真是讓人感到悲哀!”
“噓!”韓文欽緊皺眉頭,連忙擺了擺手,“不要這麼大聲,畢竟這是人家的地盤!”
青璇慨嘆了一聲,搖頭道:“紅綾姐竟然有這樣的手下,唉,真不知道她的起義軍在與蒙古鐵騎對戰之時,能得到什麼便宜麼?”
韓文欽淡漠一笑,將青璇摟入懷中,說道:“青璇不要再擔心了,我答應你一定會找到他們的,相信只要跟着這夥起義軍,就一定能找到的!”
青璇微微點頭,可是她那忐忑的心,卻無論如何也平靜不下來了。
一夜寧寂,就連一直呼嘯着的北風也變得沉默了起來,止住了暴風雪。
清晨的一縷微光照進臥房內,不斷地騷着沉睡着的韓文欽的臉頰,而一側的青璇卻是早已睜開了雙眼,醒了過來,發愣似也的盯着臥房內的房頂。
“文欽少俠,不好了!成都城外有數萬蒙古兵前來叫陣,其中更有許多大將要你下去決一死戰!”紅袍李肅連門都沒有敲,直接就闖了進來,待到看到牀上文欽青璇二人的身影,這下才覺得自己是多麼的唐突,趕忙想要退出房內。
“李肅,你現在去瞧瞧,隨後我就到!”韓文欽抻了一抻懶腰,揉了揉睡眼惺忪的雙目,衝着紅袍一身黑鎧的李肅就是淡淡的微笑。
李肅點了點頭,默然轉身拉上了房門,急忙向北城樓上趕去。
“你還要幫忙麼?”青璇顯然對於韓文欽的相助,已經顯示出了自己的不滿,因爲她覺得幫助這樣一個將領,簡直是根本和毫無用處的。
韓文欽撥弄了一下青璇鬢角處的幾縷青絲,和聲說道:“青璇,幫助這些傢伙們不就是在幫助紅綾姐和朱大哥麼?”
青璇沉思了片刻,便將頭一扭背過身去,說道:“文欽,你去吧,不過那秦月天也不是個什麼好東西,凡事你都要格外的小心。”
“嗯,我知道了青璇,我去了!”韓文欽微微咧嘴一笑,摸了摸青璇的背脊,便起身穿上棉襖,拿起石劍走出了門去。
青璇此時將頭深深的埋進了厚重的棉被之中,心中暗自獨嘆道:“文欽,你還真是讓人放心不下來啊!”
初冬的暴雪雖然停了,可依然能夠讓人感覺得到那淒冷的寒意,然而即便如此,城中城外兩方人馬,依舊是顯示出了截然不同的精神面貌。
蒙古鐵騎的領帥,傲然立於一匹高頭大馬之上,手拿一把丈八蛇形長槍,衝着成都守城的兵將們高聲宣喝道:“昨日我軍中妖人邪術,本將軍實在是不服,遂前來想與這個人鬥上一鬥,不知可否!?”
秦月天站在城樓的望月臺上,發現下面的三萬蒙古騎兵並沒有帶着攻城利器,便放下心來派了城中幾員猛將出門前去應戰。
蒙古鐵騎的統帥見到自城門之內飛奔而出的幾千人馬,不由得大笑了幾聲,說道:“區區幾名馬卒也敢前來送死?”
出城的幾員紅巾軍的大將一聽這話,頓時氣往上涌,其中一位黑臉漢子手持方天畫戟駕馬走出隊列,一指蒙古衆騎兵,呵斥道:“一個個都是縮頭烏龜不成?沒看到本大爺都出來了麼,有誰敢來接俺一招?”
蒙古鐵騎統帥摸了摸下巴上濃密的鬍鬚,嘴一橫,說道:“本事沒多少,口氣倒是挺大的,完顏阿骨丹,這個臭蟲就交給你了!”
得令,自蒙古衆鐵騎羣中飛出一匹雪白壯馬,其上坐着一位白袍白甲的俊臉書生,只見他手持雙手長劍,徐徐向黑臉漢子走來。
“俺不殺無名厲鬼!快快報上姓名來!”黑臉漢子舉起方天畫戟,用鋒刃一指,露出了極爲的猙獰的黑臉。
“完顏阿骨丹,左騎先鋒官。”完顏阿骨丹兩把長劍分立兩側,冰霜的臉頰配上藍幽幽額雙眼,像極了一隻雪地裡的白色雪狐。
“無名之輩!你可知俺可是成都紅巾軍前衛先鋒將軍,趙廣是也!聽得過俺的名號麼!?”黑臉漢子怒目圓睜,讓人乍一看去,像是一隻碩大的黑熊。
“不知!”完顏阿骨丹微微側立,正眼都沒瞧上趙廣一眼,而是極爲警惕的注意着有沒有上次的修者藏在面前這些兵將的中間。
“什麼!?好吧...既然你不知,那本將軍幾日就讓你知道知道我的厲害!”趙廣奮然催動胯下坐騎,掄起手中的方天畫戟,颳着冷風直戳完顏阿骨丹的咽喉要處。
然而既是如此,一身雪白的完顏阿骨丹,面色依舊是絲毫沒有變化,催動起周身的勁氣,雙手長劍交叉立於胸前一擋,頓時火星四濺,而那把方天畫戟也隨之崩斷開來。
“不可能!?”趙廣不可思議的望着斷了的方天畫戟,愕然擡起頭來,只覺得咽喉處突然一涼,如柱的鮮血便自脖頸處不斷噴涌而出,立斃當場。
完顏阿骨丹甩了甩手中兩把長劍上很快凝固結冰的血跡,沉聲道:“還有哪個自不量力的人,要上來挑戰麼?”
“乳臭未乾的臭小子,也敢如此猖狂!先吃我一錘!”一名紅巾軍的彪形大漢,驅馬飛奔至完顏阿骨丹的近前,二話不說,掄起來就是一錘子。
當!完顏阿骨丹一隻手輕易的就接下了來者攻勢,而另一隻手早就已經帶着呼嘯的勁氣,狠狠地劈砍在了來者的手臂之上,頓時鮮血飛濺而出,一條斷臂赫然掉落在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