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渺的金色粉末在整個藏書閣之中徐徐飄落,就像是下着金色的雪,映襯着四周金光璀璨。
青璇緊緊地盯着被金色光芒衝破了的藏書閣屋頂,對着身旁的書儒長老說道:“長老,他,還會回來麼?”
書儒長老淡淡一笑,說道:“他凡塵未了,怎能位列仙班?會回來的!”
金色粉末此時驀地止住,金色長龍隨之仰天一嘯,再一次遁入了韓文欽的胸口之上,化作龍圖騰的紋身。
轟!!!
一陣強大的氣浪將青璇與書儒長老,吹得險些一個趔趄倒地,炫金聖光自天際而墜,狠狠地砸進了文欽的體內。
韓文欽睜開雙眼,只見瞳目金光隱現,周身衣裳氣涌翻騰,原本的紫焰骨翼也逐漸合攏消失,周身一副飄飄羽化的模樣,但卻隱隱透出紫色烈焰的氣息。
“文欽,你感覺怎麼樣了?”青璇十分擔心地問道。
“青璇?你什麼時候來到這裡的?”韓文欽雙目終於緩過神來,周身飛動起來道袍緩緩的趨於了平靜。
“剛剛。”青璇眉宇之間盡是憂心之色,可是話語中卻在極力的在剋制,一時間表情顯得十分的怪異。
“青璇,不要擔心,我很好的。”韓文欽看出了青璇的擔憂,起身走上前去握住了她的手。
書儒長老輕咳一聲,望着額頭正中上現出紫焰流金燙印的文欽,說道:“聖光鑄魂,你突破了!”
韓文欽自青璇處抽出身來,握了握強而有力的雙手,說道:“沒想到修爲竟能這般神速,看來《石魂》那本書果然說的沒有錯!”
青璇目光炯炯的看着韓文欽,臉上恢復了欣慰的神情,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
書儒長老嚥了一口唾沫,拍了拍文欽的肩膀,說道:“你放棄了成仙的機會麼?”
“沒錯,與其在閒在天上約束着,倒不如在地上做一名自由自在的散仙。”韓文欽嘿然一笑,顯得是那麼的豁達。
書儒長老默然點頭,的確他猜得果然沒錯,文欽在這個世間有太多的牽絆,也許這纔是他真正的所想吧。
韓文欽此時早已脫去了凡塵俗氣,赫然一副得道修者的模樣,對着青璇打趣道:“青璇,最近蜀山可有什麼奇聞軼事麼?”
青璇來到了文欽的身邊,將頭深埋在自己最愛之人的懷裡,說道:“奇聞倒沒有,軼事倒有一件。”
“哦?可否說來聽聽?”
青璇將頭擡了,和聲說道:“景升,他似乎飛昇了。”
書儒長老原本平復下來的心再一次悸動了,仙道觀唯獨的兩名弟子全部飛昇成仙,這在整個蜀山的仙俠史上根本就沒有發生過,而且那叫做張景升的年輕人,根本就沒有得到過長老們的任何眷顧,卻能比肩預言之子,由此便可得出一個驚人的結論,他的天賦早已超出了常人!
韓文欽笑了笑,說道:“看來這個傢伙果然是不肯被我超越啊,哈哈哈!”
蜀山的藏書閣門前,各大長老都在等着韓文欽的出現,一些人甚至是想衝進去瞧上一瞧,這個只是仙道觀真傳弟子的傢伙是怎樣一個怪物,但是迫於門前兩位古董級老傢伙的阻攔,都不敢輕舉妄動。
張景升周身淨白寒光隱隱閃現,斷臂早已重新長成,儘管他極力的遮避也無法掩蓋他飛昇之後的不俗氣息,周圍一些其他道觀的師兄弟都十分豔羨的瞧着。
“爲何景升師兄飛昇之時,周身金光迸現,而如今卻是遊離着絲絲冰寒之氣?”天之觀大弟子藏鋒十分不解的向玄明長老求教。
玄明長老沉吟片刻,徐徐說道:“修者飛昇渡劫之時已超脫肉體的束縛,魂靈得天界諸仙神召喚,未了塵緣者爲散仙,了無牽掛者則位列仙班,而那些散仙之人由於渡劫成功,就會得到聖光鑄魂後重回肉體,但是其周身之氣卻不然,依然爲本源之息。”
藏鋒微微點頭,自語道:“沒想到,這張景升竟能放棄成爲仙神的機會,到底是什麼讓他無法放下呢?”
夕陽西下,天邊的霞光將整片天空映得慘紅,秋末的寒霜像一抹銀裝抹了枝杈楓葉一層,折射出了色彩斑斕的仙古世界。
一股燥熱的涌動自藏書閣內部傳來,只見書閣大門赫然敞開,書儒長老的枯木柺杖上掛着一盞長明火燭,搖搖曳曳,猶如鬼火一般襯托出他那枯槁的臉。
“書儒前輩,韓文欽呢?”至和長老顯然已經不再避諱韓文欽這個名字了。
書儒長老在門口止住腳步,側立一旁,用滿是褶皺的老手一指身後,說道:“來了。”
原本寒冷的空氣,在韓文欽踏出藏書閣的那一剎,變得格外的溫熱了起來,只見他周身散着淡淡的紫焰,就像是衣着一件透明的紫色紗巾一般,煞是好看,而青璇則是靜靜的跟在身後,卻也遮掩不住她那純淨如水露般的氣質。
張景升走到文欽青璇二人的近前,笑着說道:“怎麼樣?”
韓文欽嘴角上揚,道:“跟你一樣。”
一時間二人的笑聲震顫天地,撼動了每一個人的心。
至和長老走到二人的近前,凝視着他們的眼神,片刻說道:“明大軍被困成都,正逢寒冬來臨,飢寒交迫間向蜀山發來求救信函,爲師希望你們前去解圍。”
韓文欽與張景升聽罷相視一眼,半晌,只見青璇走了過來,說道:“紅綾姐在錦繡山莊之時待我不薄,那明字號起義軍的統領必是她的夫婿,而她定然陪在其身邊,無論你們怎麼想,我青璇第一個打頭陣!”
韓文欽望着一臉決絕的青璇不禁搖頭一嘆,自己放棄位列仙班多少有一些因素也是這個緣由,不由得說道:“我定然也會去的!”
張景升一驚,望着青璇和韓文欽二人,心中驚奇,其實他是不知道青璇與韓文欽,在錦繡山莊之時與紅綾的交情纔會這樣,想了片刻之後,也索性舉起雙手說道:“既然我的兩個好朋友都去了,那我還猶豫什麼呢?師傅,算上我一個吧!”
至和長老微微點頭,說道:“既然如此,大家就散了吧,這兩位弟子又不是什麼珍禽異獸,沒有什麼好瞧的!”
看熱鬧的弟子長老聽到了至和的逐客令,便都知趣的各回各自的道觀中去了,但是這也阻擋不住關於仙道觀二人飛昇傳聞的遠揚,其廣泛程度,甚至都傳到了黑衣盟的法師,黑佛了塵的耳朵裡。
黑佛了塵聽到了這個消息之後,怒不可遏的一拍桌案,狠聲道:“沒想到蜀山的動靜愈來愈大了,難道真以爲黑衣盟不敢動他麼?”
一位黑甲紫發的將官走上前去,說道:“法師,要不然屬下前去成都城走一趟,順道打探一下如何?”
黑佛了塵一甩黑袍袈裟,眯起雙眼淡淡的說道:“也好,如今大都事情繁雜,貧僧也沒那份心情去弄一個什麼預言廢柴去,不過說好了,到時候你可要提着那小子的人頭來見我,否則,你是知道我的手段的!”
黑夾子發的將官鼻尖微微沁出幾滴汗水,連忙點頭道:“是是是...小人知道!”
“去吧!即刻上路!”黑佛了塵左手一揮,便起身飄飄然轉入了沙羅帳內,不見了蹤影,而那將官怎敢耽擱,叫上自己的手下僕人,騎着烈火馬便向成都城踏雲而來。
可是他怎知道,沙羅帳內,黑佛了塵雙眉緊皺,微微的站在原地,自語道:“他竟還沒有死?”深深的忌憚之色,寫滿了他那被血煞戾氣侵蝕過的蒼白麪龐。
蜀山夜已入深,霽月樓閣的燭火搖曳,韓文欽望着天空中的浩渺星辰,不斷的翻動着手中的《不虛》古卷,霎時間天地間包羅的萬象就好似在自己的身邊浮動一般,可是那晦澀難懂的奧義,卻始終讓他如在雲裡霧裡,找不到正確的方向。
青璇看着韓文欽那拼命似也的狂讀手中的古卷,很是心疼,便走到文欽的身邊,單手輕撫着韓文欽的髮髻,柔聲說道:“我知道你是在爲出山做着準備,但是也不要這麼拼命,當心累壞了身子。”
韓文欽緊繃的大腦在青璇溫柔的言語下終於是鬆弛了下來,擡頭看向青璇那雙關切的眼神,一種莫明的感動油然而生,那種溫暖的感覺,是那麼的讓人心安意得。
文欽微微一笑,終於忍不住摟住青璇的腰際,將嘴脣深深的印在了那柔軟的櫻桃小口上,醉人的芳香將韓文欽的心魂都要勾去。
青璇對韓文欽這一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羞紅着臉不自然的與韓文欽相擁相吻,但是隨着自己內心的悸動,便放開了手腳與文欽纏綿在了一起,倒在了書桌之上。
微風吹滅了霽月樓閣的蠟燭,輕聲的呻吟緩緩的從黑暗中飄出,讓停留在枝杈上的冬鳥也忍不住鳴叫,聲聲入耳的男女纏綿之聲整整持續了半晌之久,隨着粗氣的傳來終於結束了這場雲雨之歡。
也變的更冷了幾分,一道絕望的背影飛身離去,帶着淡淡的雪白的純淨之光,在孤月的映襯之下,顯得是那麼的憂傷。
霽月樓閣寂靜片刻,黑暗中的青璇柔聲對着文欽說道:“你知道,我等到這一刻是有多麼久麼?”
鬆弛下來的韓文欽終於將所有的壓力全部釋放,摟着青璇將嘴脣抵住青璇的櫻口,說道:“從今天開始,你便是我的女人了,以前是我辜負了你...”
青璇緊緊抱住黑暗之中的韓文欽,說道:“你我離開這塵世的喧囂,不要在糾結在這凡塵俗世之中了,好不好?”
韓文欽胸口溫熱的光芒再一次閃現,對着身旁的青璇說道:“我答應你,但是在這之前請允許我了卻這世間的牽絆,到時候你我隱居深山,避開這俗世的紛擾,一起過恬淡寧寂的日子”
青璇輕輕地點了點頭,說道:“文欽,我愛你”
韓文欽將頭靠在青璇的髮髻之中,輕嗅着女人的體香,只見他的胸口處,那溫熱的光芒又再一次的閃現。
青璇撫摸着文欽胸口的溫熱,心中微微感傷道:“你這顆溫熱的心臟,到底是在爲誰而亮呢?”
就這樣,告別蜀山的最後一晚,在明月的映照之下,竟然略顯得淒涼,也不知是冷冬的到來,還是有人在絕望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