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文欽藉着藏書閣中的微微燭火,大致看了一眼其內的擺設,一排排書架將整個藏書閣的正殿填的滿滿當當,簡直望不到邊際。
“你就是韓文欽?”蒼老的聲音突然傳出,將韓文欽實實在在的被嚇了一大跳。
韓文欽循聲望去,在搖曳的燭火下,一位矮小的侏儒老頭拄着枯木柺杖,緩步從樓上懸梯下來。
“晚輩正是韓文欽,還問前輩如何稱呼?”韓文欽不敢怠慢,踏步上前躬身施禮。
侏儒老頭拿着手裡的枯木柺杖點了點文欽的肩膀,說道:“老夫雅號‘書儒’,你就稱呼我爲書儒長老就好。”
香醇的酒味混着口中的濁臭從侏儒老頭嘴中噴出,吹得韓文欽一陣眩暈,書儒長老見狀不由得嗤笑一聲,說道:“老夫原本不是蜀山長老,而只是江湖上喝酒吹牛皮的老頑固,所以性子也是較爲隨便的,要是你看到老夫醉酒耍酒瘋可千萬不要跟我對着幹,否則後果會很嚴重的,哈哈哈!”
“晚輩怎敢?”韓文欽咳嗽了幾聲,便開始極力的躲避起這位古怪老道的滿嘴臭氣。
“哈哈哈,好一個怎敢,不過老夫見多了你們這些個弟子長老,被倫理綱常壓得規規矩矩,這也不敢拿也不敢,真是好生無聊!”書儒長老稍稍舉高了手中的枯木柺杖,隨着猛地向下一敲,整個藏書閣的正殿燭光霎時全部被點燃,整個一樓變得亮如白晝。
韓文欽吃驚的望着壯闊無比的藏書閣正殿,那一排排落滿灰塵的書架顯示出了這座書閣的悠久,而牆角處絲絲縷縷的蜘蛛網更顯得此處很少有人光顧蒞臨。
書儒長老嘿嘿笑了兩聲,說道:“怎麼樣啊臭小子,像你這樣的弟子,在第一次來到藏書閣之時,都會顯得如此的震驚,但是當你來得多了之後纔會真正發現,這裡會變得如此的渺小。”
韓文欽緩緩走到一排書架前,隻手撫摸着那滿是灰土蛛絲的長卷,道:“我很好奇的是,爲什麼這麼大的藏書閣,會沒有幾個人前來查閱?”
書儒長老那渾濁的老眼流露出了些許憂傷,從一排書架上拿下了一本竹籤古卷放在書架前的朽木桌上,吹了一下佈滿的灰土,便緩緩的展了開來。
“這竹籤古卷,是記錄了這座藏書閣的歷史淵源的殘卷,其上記錄了這座藏書閣之前的用途,還有整座書閣書架上所有書卷的類別,但也由此不難看出,這裡少有人來的原因所在。”書儒長老那滿是褶皺的老手,像愛惜自己親生兒子一樣,溫柔的撫摸着朽木桌上古卷。
“怎麼可能,蜀山內部可是流傳着,在這座藏書閣之中有着無數道術仙法典藏的傳說!”韓文欽不可置信的說道。
書儒長老緊閉起雙眼,輕聲嘆息道:“沒錯,這傳說所說的並非虛假,只是這早已是數十年前的事情了,如今的藏書閣,恐怕再也不會有那些所謂的道術仙法了!它們早就已經不復存在。”
“爲什麼?”韓文欽望着正自緩緩捲起古卷的書儒長老,一絲絲不解從臉上流露而出。
書儒長老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莫名的笑意,舉起顫巍巍的老胳膊,從書架古卷間的縫隙中,用手指夾出了一隻不大不小的蟲子,悽然道:“因爲所有珍貴的典藏,都被這些滋生的書蟲給吞噬了,而且樓層愈高,書蟲的災禍愈嚴重!”
韓文欽伸手接過書儒長老手中的小書蟲,望着他那不斷蠕動的身軀,不由得感嘆道:“沒想到蜀山這麼多的古卷典藏,在經歷了數千年上萬年的流傳都沒有受到破壞,相反卻在這安逸的藏書閣中,被這麼小的書蟲給糟踐了,可惜可惜啊!”
書儒長老苦笑了一聲,用手上的枯木柺杖點了點地面說道:“好了好了,你要知道,你來到這裡並不是來查訪藏書閣書蟲災禍的!”
韓文欽將手上的小書蟲扔到了地上,一腳碾成了粉末,說道:“嗯,沒錯,晚輩來到衆蜀山弟子所向往的藏書閣並不是查訪來的,而是接受懲罰來的。”
“你真的這麼以爲?”書儒長老臉上的笑容愈加明顯,“既然你真的不知道,那老夫便來告訴你,你來藏書閣的目的是爲了避開暗殺者的刺殺。”
韓文欽緊鎖眉頭,尋思了片刻之後,問道:“暗殺者的刺殺?”
書儒長老將聲音壓得更低了,輕聲說道:“沒錯,這些暗殺者是伊賀忍者的殘餘,老夫猜想,恐怕你韓家人的身份怕是已經暴露了。”
韓文欽吃了一驚,問道:“這些伊賀忍者爲何前來刺殺於我?”
“這老夫可就不知了,只知道這些人來勢洶洶,而且招式詭奇,十分厲害,至和長老不得已,纔將你送至藏書閣之內躲避,”書儒長老走到正殿一處書架前,輕輕的推了一下書架上的幾本書卷,一道暗門赫然而開,“不過你可以放心,這座藏書閣,是整個蜀山最安全的地界,根本就不會有幾個人能闖進來的。”
韓文欽此時不得不開始對這看似簡單佈置的藏書閣引起了重視,望着書儒長老緩緩的步入暗門之內,說道:“前輩,我可以上樓麼?”
書儒長老回過頭來,緩緩地說道:“當然,二樓就是你這幾日住宿的臥房了,之前一直是老夫在住,不過你可別嫌髒。”
“多謝前輩!”韓文欽的話音還未落下,那道暗門便很快的關了上去,書儒長老當然也不見了蹤影。
時間飛速流逝,轉眼便到了寂靜的深夜,韓文欽藏書閣的正殿翻閱了無數的典藏,發現竟然都是些禮義綱常,一時百無聊賴的他,不由得研究起了藏書閣的窗戶來,但是樓上的一陣細微的動靜,卻引起了文欽的注意。
沙沙沙...聽這樣的聲音就好像是什麼東西在撕着紙張,韓文欽皺了一下眉頭,自語道:“是什麼東西?難道這個藏書閣當中除了書儒長老以外還有別人?”豎起耳朵的韓文欽,輕聲邁着步子,想要走到樓上瞧個究竟,可是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了,之前書儒長老走下來的那道懸梯。
“怎麼回事?沒有二樓的樓梯了?這不可能啊,剛纔明明還在的啊?莫非,是鬧了鬼不成?”韓文欽不敢再細想下去,但事情又怎麼會這麼的蹊蹺呢,沉思了許久的他,突然想起了什麼,趕忙走到了書儒長老剛纔按下的那處書架前,不禁伸手觸碰了一下那上面的幾本藏書古卷。
隆隆隆!一道通往二樓的懸梯赫然從屋頂處自動放了下來。
可是樓上那沙沙的響聲卻沒有因樓梯的放下而停止,韓文欽望着這機關一是默然,心道:“要是自己沒發現這個機關,恐怕今夜就要在這正殿的朽木桌子上度過今晚了。
樓上的聲音愈來愈明顯,文欽猶豫了片刻,但終究還是抵擋不了好奇心的驅使,躡手躡腳的便來到了通往二樓的懸梯下面,望着樓上黑咕隆咚的一片,自語道:“樓上到底是什麼鬼東西,看上面這麼黑,根本就看不到任何東西...想想應該不會是人吧?”
沙沙沙!那種聲音就好像給自己搔癢一般,把韓文欽的心鬧得是刺癢難忍,無奈,便索性拿起身旁的一盞燭臺燈火徑直走了上去,來瞧個究竟。
韓文欽步子還算很輕,但是等走到了樓上,卻發現那奇怪的聲響竟停止了,不甘心的韓文欽踮起腳尖,將手中的燭臺高高舉過了頭頂,向二樓層巒疊嶂般的書架夾縫中央照了又照、晃了又晃,可是始終瞧不見有什麼東西。
“媽的,這到底是什麼東西,這麼神神秘秘!?”韓文欽自言自語的暗暗罵道,差一點兒就將手上的燭火給吹得熄滅。
“不找了!”韓文欽準備放棄這看起來非常不靠譜的舉動,便轉身準備離去,可就在他轉過身來的那一剎,頓時被突然出現在眼前的東西給嚇出了一身冷汗。
只見一條巨大的透明狀尾巴偷偷的從一排書架地下甩了出來,不斷的蠕動着,就好似白色的蟬蛹一般。
韓文欽可從沒有見過這種東西,嚇得心撲騰跳了一下,雞皮嘎達都起了一身,望着眼前正蠕動着的巨大尾巴,文欽一隻手拿着燭臺,另一隻手便早已暗自催動起了一張鬼符咒,準備對準了位置下手,可是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那條巨大的尾巴突然以詭異的速度又鑽進了書架間縫隙中去了。
韓文欽咧嘴一笑,罵道:“鬼東西,跑得還真挺快,想和我玩藏貓貓嗎?那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我的厲害!”
沙沙沙!聲音又從韓文欽的背後傳來,循着聲響的韓文欽猛地一轉身,舉起燭臺就要下手,可是在用燭臺那麼一照,頓時傻了眼。
一隻巨大的白色大蟲正悠然自得的啃食着一堆古卷典藏,望見文欽手中的燭火之後,擡起了那巨大的甲殼狀蟲頭,挑釁似的發出:“沙沙沙...”的聲響。
韓文欽一咬牙,舉起手中早已凝鍊起的鬼符咒,就狠狠地砸了下去,只聽“呯!”的一聲,旁邊的書架都被氣浪推倒了,而那隻蟲子,竟然毫髮無傷的繼續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