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部隊來了,比預計的快。部隊面臨前後夾擊的危險。滿面勝利喜悅的紅光一下變成了慘白,這個消息對剛剛組建連完整的一仗都沒打完的反帝軍猶如一盆涼水從頭澆到腳。
“來得好,正等着他們呢。”胡憂故意提高聲音道。
在戰場上打滾了幾十年的胡憂對士氣的重要性實在是太清楚了。士氣上來,勇猛無比,一個人都敢攆着一羣敵人狂追,反之,一整個團被十幾個敵兵趕鴨子一樣的趕得雞飛狗跳也是正常事。
對於一支新軍來說,士氣尤爲重要,一個很小的打擊都可能讓他們崩潰。敵軍援兵的消息是封鎖不住的,要想穩住部隊就只能從自己身上着手。
事實證明胡憂這句話非常的及時而管用。上面領頭的早算到敵人的援軍會到而已都已經有了準備,那還擔心個什麼勁,該幹什麼還幹什麼好了。
“哈,終於來了,這次讓他們有來無回!”林振國反應極快,知道胡憂的用意馬上配合着胡憂先把軍心穩定下來,無論情況再怎麼糟糕也不能讓下面的兵亂,這是爲將首要掌握的。
給林振國打了個眼色,胡憂走到一僻靜的牆角。牛皮不是吹的,火車不是推的,單單靠嘴打不了勝仗,要想贏還得拿出真本事。
“少帥。”林振國很快也靠了過來。眼中露出一絲只有胡憂才能看到的擔心。參與整個進攻計劃制定的他知道,地方部隊趕到的時間遠比他們預計的要早。
“咱們還有多少彈藥?”胡憂問道。士氣暫時沒有問題,但是彈藥是絕對的問題。反帝軍的彈藥本就緊張。原來是預計拿下第五監獄獲得彈藥補充再回過頭來和地方部隊打的,而現在看來必須要做同時兩線作戰的準備。
“還剩下三之一左右,我們的戰士都是新兵,狠勁有餘而準度不足,彈藥消耗很大,要不……我帶一部隊人去阻擊他們。”林振國猶豫道。
“不,以我們現在的兵力一但分兵將兩頭不到岸。這次打不下第五監獄我們不可能再獲得這麼好的機會。必須拿下!”
“可地方部隊那邊……”
“他們要過來還需要一些時間,第五監獄這邊已經是強弩之末。只要我們動作夠快,完全可以拿下第五監獄補充了彈藥再回過頭來和地方部隊打!”
“這樣當然是最好的,可是我們的時間怕是不夠。”林振國當然知道如果能拿下第五監獄,地方部隊就算是再強些都不怕。可第五監獄這邊明知道是必死之局。一個個都拼了命,要全乾掉他們是需要時間的,現在他們最缺的就是時間呀。
“按原來的方式打時間自然是不夠的,所以我們要換一種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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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讓我的人退開給他們讓路?不行,這怎麼行,這幫傢伙平日裡可沒少欺負我們,這好不容易堵上就要幹掉了,憑什麼放他們走!”刀疤六打得正興起。突然接到命令讓他帶人撤開,頓着火就壓不住了。把傳令兵一推,紅着眼睛就去找胡憂理論。
“幹什麼!”
胡憂早預料到刀疤六會來。這傢伙一天之前都還是囚犯。這連衣服都沒換呢就讓他像正規軍官接受命令那是不可能的。
“少帥,我,那個……”刀疤六被胡憂一喝,頓時膽氣就小了。胡憂身上那股凌厲的殺氣是他一輩子都無法達到的。
“命令是我下的,立刻執行,不解釋!我胡憂一向軍令如山。這次我算你無知不處置你,下次再犯。兩罪並罰,直接槍決!滾!”
“是!”
刀疤六走出老遠才發現自己的衣服全都透溼了。這下他算是明白了,在胡憂那種級別的人物面前,他頂多也就是個牢頭。
胡憂用的戰術是攻三放一,給守軍一絲活下去的希望。爲什麼拼命,那是無路可走的發泄,一但發現有活路,那這氣也就泄了。
說起來這算不上什麼高深的戰術,對面的指揮官肯定也能看出來。可看出來是看出來,那並不等於就能破掉。求生是人類的生性,但凡是有一絲活下去的希望就沒幾個人願意拼命,什麼不怕死的英雄,那跟本就不存在,是局勢推動着讓他成爲英雄的。
不得不說刀疤六那幫人還是很有些天賦的,林振國只是給他們簡單的講解了要點,他們就完全知道應該怎麼做了。很快他們就讓敵人感覺到他們那邊的彈藥不足,是個衝出去的缺口。
“敵人已經有向刀疤六那邊移動的跡象。”林振國這會也無法再淡定。這畢竟也是他人生中第一場真正意義上的大戰呀。
“去吧,把三路人馬分批次的抽調出來,別讓他們查覺。”胡憂點頭道。
放開缺口並不等於說要放第五監獄的守軍離開,而是要把子彈從他們的背後打進去。敵軍的指揮官能想到胡憂圍三放一的戰略,但絕對想不到胡憂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他們活着離開。
他們走了,拿誰來祭旗?
林振國沒敢告訴任何人他的手心都已經全是汗。刀疤六已經被他叫到身邊,知道了全部計劃的刀疤六表現出來的是無比的興奮,沒有半點的緊張。
“早說呀,害我被少帥那麼一通罵。”刀疤六雖然不懂打仗,但他懂打架,知道從背後向敵人入手遠遠要正面對決來得輕鬆加愉快。
“罵你是輕的。”林振國沒好氣道:“你沒幾十歲也在幾十斤吧。難道沒聽過什麼是軍令。居然還敢找少帥去討價還價,你以爲是在買菜呢。少帥沒把你就地正法就已經算是開恩了。”
“我那不是沒打過仗嘛,你放心。以後就算是命令我下油鍋,我也不皺下眉。”
“得了,盯緊點,我看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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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最爽的事是什麼?
那就是設下了套眼看着敵人鑽進去。
林振國和刀疤六那眼睛瞪得都快要突出來了,就等着好好的爽一下。一想到敵人露着背讓自己隨便開火,刀疤六就快憋不住尿。
“奶奶的,只要讓我爽這一下。被少帥罵那頓都算是值了。副座,咱什麼時候開火?”
“不急。等他們出來三分之二!”林振國抿着嘴巴道。他怕自己嘴開得太大那顆狂跳的心會攔不住掉到地上。
胡憂定計的時候他就在胡憂的身邊,卻沒想到這被逼出來的計會有這麼好的效果。
這就是實力!
“打!”
林振國和刀疤六同時喊出一個打字,頓時感覺一股電流充滿全身,沒等他們細細去體會。狂暴的槍聲已經把他們拉到另一個世界。
這是一個血腥的世界,人命在這裡連個數字都算不大。知道中計的守備部隊已經完全沒有了底氣,他們唯一的希望就是能活着離開這裡。
而這不過是奢望。
反帝軍這邊心裡也同樣非常的清楚,他們知道地方部隊的增援很快就會到,這是他們唯一的機會,殺不死敵人就是自己死,能把死亡留給敵人,誰會願意留給自己呢。
打,用盡全力的打。打光手裡的子彈,把死亡給敵人,牢牢抓住那活命的機會。
硝煙瀰漫整片天。天底下盡是哀號,沒有突圍出來的守備部隊已經意識到那是一條死路,可他們只剩下三分之一的兵力,已經不可能再守住。
失敗已是必然。
“命令……”
胡憂獨立前線,身後一溜全都是傳令兵,一條條命令以每分鐘至少一條的頻率從這裡發出。通過傳令兵傳到指揮部隊的指揮官手中。整個部隊就像胡憂的手腳神經,完全依胡憂的意思或進或退。或追或打。
這一刻,胡憂想起了青城。那是遠在天風大陸的城市,正是在那裡胡憂第一次跟西門玉鳳學習指揮藝術。
是的,指揮在西門玉鳳的手裡真的是藝術。部隊在她的手中就像是穿了線的繡花針,要繡蝴蝶絕對不會出飛鳥,要他們打東絕對不會到西,只要西門玉鳳願意,她甚至能把命令直接下達到士兵的走中。
直到現在,胡憂都還記得西門玉鳳當時說過的話,這些話早已經溶入胡憂的血脈之中,到老到死,就算是腦子記不清了,身體依然銘刻。
“命令第一大隊七中隊向右迂迴,直插a區以東……”
“命令第三、第五大隊後退三十米,突擊部隊上攻……”
使之如臂!
這是細化指揮的精髓,也是西門玉鳳家族的看家本事。它要求指揮官用準確的命令讓每一個士兵都知道自己處於什麼位子,將要面對什麼和需要怎麼做。看似簡單,事實上一點都不簡單,要知道指揮官可不只是指揮幾個十幾個士兵呀,幾萬甚至是幾十上百萬的部隊作戰在天風大陸太平常了,要想在這麼龐大的基數中讓每一個士兵都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任務,那需要多大的計算量!
這是一種不把指揮官弄腦殘了絕不罷休的戰法!
胡憂用的就是這種戰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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贏了!
沒有歡呼,有的只是忙碌。
所有人都知道,拿下第五監獄並不是結束而是知道,接下來的仗纔是真正的惡戰。
“地方部隊加快了行軍速度,最多再有半個小時,他們就會到達東來院。命令刀疤六,加快速度,十分鐘內打掃戰場完畢,與第五大隊匯合,前出到東來院構建陣地,與第五監獄成夾角之勢。二十分鐘內,必須進入戰鬥狀態!”
“命令……”
“命令……”
又是一條條命令,胡憂就像那不用電的計算機,快速而準確的不斷把命令下達到每個大隊,連隊,中隊小隊甚至是士兵的手中。
“少帥……”林振國一直等在旁邊插不上話,直到胡憂把最後一個命令下達給傳令兵這才找到機會開口。
“嗯?”胡憂一直全力計算着兵力、裝備、時間,都沒留意到林振國是什麼時候到的。
“已經中午了,兄弟們連口飯都沒吃上,這接下來的仗怕是不好打。”做爲反帝會的副官,林振國並不覺得自己關心吃飯的問題有什麼不對的,人是鐵飯是鋼,打仗可是需要大體力的事,沒得死那怎麼頂得住。
“先佈置陣地,晚些開飯。”胡憂笑笑道。
“開飯?”林振國愣了一下,這哪來的飯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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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憂看出了林振國的疑惑,解釋道:“我已經讓第九大隊去了監獄食堂,那裡有存食,還有一頭豬。一會有紅燒肉吃。”
“呃!”林振國的臉一下就紅了。他還以爲自己在這樣的情況下能注意到士兵沒吃飯就已經很留意細節了,卻沒有想到胡憂不但同樣注意到這方面,甚至已經安排好了解決的方案。
“我也是覺得肚子餓纔想到的。”胡憂拍拍林振國的肩膀道。
“少帥,你說我有一天,能像你這樣嗎?”林振國鼓起勇氣道。雖然在軍校時他不顯山不露水,但他並不覺得自己比那些喜歡在學校裡出風頭的人差,他甚至不認爲自己會比當世名將差。可這次和胡憂一起戰鬥,說是合作,但林振國自己知道,除了些雞毛蒜皮的,在指揮上他完全幫不上忙。
如果沒有胡憂在,別說是吃飯,怕是還能不能活着都兩說呢。
“想像我這麼帥你怕是沒有機會了,不過要說別的,你的條件可是比我好。慢慢來,萬事不能急,等你多經歷幾次,你就明白了。”
半開玩笑的鼓勵讓林振國心裡暖暖的。他在心裡告訴自己,這輩子就以胡憂爲榜樣,不但要做到他做到的,還要超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