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雲密佈,戰鼓震天。
三國聯軍終於對堡寧城發起了進攻,敵軍從四方八面而來,一波接一波,猶如那螞蟻爬向方糖,密密麻麻,黑壓壓的一大片,那喊殺聲,真是如地獄的嚦叫,聽得你想要撞牆。
與城下敵軍相比,堡寧城上的顯然要安靜得多。胡憂接管城守之後,馬上對守軍做了重新的佈置。
城上每五十步派男子三十人,成年女子二十人,老小十人,共計五十步六十人。城下守樓士卒,一步一人,計二十步二十人。
這是胡憂標準配置,發下不死鳥令,全城總動員之後,胡憂手上的人馬,已經不是五萬,而是三十萬。除了五萬實在不能上戰場的城民外,胡憂把所有的人,全都混編入部隊之中,集全城之力來死守堡寧城。
大敵當前,胡憂是管不了那麼多了。所有能用的人,全都用上,就連那五萬不能上戰場的人,他都沒有放過,煮飯之類的雜活,他們還是可以乾的。
一開始,周林拿胡憂的軍令去徵調民夫的時候,還以爲會受到百姓的謾罵,可是當他喧布了胡憂的命令之後,卻很意外的發現,城中的老百姓非但沒有謾罵,反而很積極的要求加入,有很多人甚至要求直接去一線地方防守。
周林永遠也不能忘記,當他說胡憂那句‘城在人在,城破人亡’的時候,老百姓的反應是多麼的熱烈。他們在那一刻,甚至忘記了馬上將要到來的戰火,他們居然在忘情的歡呼。
胡憂、吳學問和城守杜長惟此時正在南城牆頭上,這裡是敵人進攻的重點。桂林帝國的軍力果然不俗,只開始進攻不過短短二十分鐘,他們就已經填平了堡寧城的護城河,足見他們戰力之強大。
看着桂林軍頭上那‘陳’字大旗在中軍處隨風飄揚,胡憂狠狠的吐了口唾沫,要不是城裡三十五萬軍民都看着他,視他在主心骨。他真的很想像幹掉陳常利那樣,單人拿弓,衝進敵營,把那個陳夢潔給幹掉。抱仇,抱你奶奶個爪
箭雨和石塊,瘋狂的從城頭上砸下,又一次把林桂軍的攻勢給打下去。這些有百姓硬是要得,一個個如猛虎一般,不但不怕死,還大方得很。因爲城上的石塊不夠,很多人是拆了自己家的房子,帶着板磚來的。
箭雨稍停,林桂兵又上來了。陳夢潔也不知道給他們吃了什麼藥,居然一個個都跟不是爹媽生的一樣,都那麼玩命。有些明明都已經中箭了,還不肯退下去,硬要往上衝。難道第一個衝上城頭的,可以一睡陳皇后?
胡憂雖然在心裡暗罵陳夢潔,但是他一點都不敢小看陳夢潔這個女人。她把十萬部隊分成了五組,每組兩萬人,輪留往上攻。打退一組又上一組,每分每秒,都保持着強大的戰力。讓人心生不能戰勝之念頭。
胡憂異常冷靜的一條條下着針對性的命令,城中三十萬軍民,有十二萬被他調到了南城。往城外看是黑壓壓的林桂軍,往城裡看,也同樣是黑壓壓的堡寧城軍民。只不同的是,林桂拿着制式的軍械,而城內的堡寧城軍民,拿着亂七八糟,五花八門的東西,板磚,沙土,碎石,門板,什麼都有。有些人甚至抱着饅頭在人羣擠,哦,他們是送餐小隊。
旋日,西門雪幾個有作戰經驗的,全都被胡憂分派到各處城門,指揮軍民抗敵。此時站在胡憂身後的,是幾個堡寧城的中級將領,他們現在,暫時充當胡憂的傳令兵。
突然城內傳來了嘈雜的人聲,聲音伴隨着驚叫和呼喊,還有小孩子的哭聲。城頭上的士兵,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個個都有些分心的轉頭往城內看。
胡憂大聲的喝道:“專心對敵,不許回頭”就這麼分心的瞬間,林桂兵已經攻到城下了。
新兵就是新兵,很容易受到外界的干擾,雖然胡憂已經下令不許回頭,但是有不少的士兵會在防守的間隙偷偷轉頭,去尋找聲間的來源。那些背後的哭叫,讓他們不安呀。
“怎麼回事?”胡憂怒問着堡寧城的軍官。
一個低級軍官回道:“回少帥,是城西失火了。”
胡憂拿出一支令箭,拍在那低級軍官的手上,下令道:“失火救火,誰要是再發出一點聲音,按擾亂軍心論罪,到地處決”
亂世用重典,平時尖叫幾聲,並不會有什麼問題,可是這個時候亂叫,就會把好不容易纔移住的局勢給丟掉。這些守城的可都是些初經戰火的新兵。這打順了還好,一有不順,馬上就得出亂子。胡憂不允許有任何的不安因素出現。殺幾個人,救幾十萬人,這個選擇題不是很難做。
那低級軍官被胡憂的狠辣嚇了一跳,不過他還是依令而去。他也知道,胡憂此時的做是對的,只是他下不了這樣的命令而已。自己人也同樣殺,果然是少帥。
似乎覺得兩萬人攻城強度不夠,陳夢潔改變了戰,把人數增加到三萬一組。別看只是增加了一萬,城防的壓力,馬上就大了起來
那些拿着盾牌的、弓箭的、刀斧的傢伙,推着檑木車、雲梯、霹靂車等攻城器,通通的往上撲。一塊塊的大石頭直往城頭飛,就這麼半天的夫,南城頭已經多處被砸開了。要不是老百姓冒着箭雨拼死修補,這南城早被攻破了。
戰鼓再響,近百輛晃晃悠悠的樓車緩慢的向城頭移過來。這些樓車全都由木頭和鐵板組成,車下有幾十個輪子,高十二,三米,下面由士兵推進往前走
別看這些東西笨重,威力可不小。一但讓他們推到適合的地方,那些弓箭兵就會的爬上樓車平臺,以居高臨下之勢,或用利箭射殺城頭上的守軍,或是用火箭射入城中,引發城裡大火。
想到那樣的後果,胡憂的頭皮都發麻了。他是最喜歡利用這些巧器的人,什麼霹靂車o,連環弩他都喜歡得不行。可是他絕對不喜歡,別人把這些東西,用到他的頭上。你說周官放火也好,說他不講理也行,反正他就是這麼一個能佔便宜,不能吃虧的主。
這些樓車如一根根刺,扎着胡憂的心頭,如一塊塊石頭一樣,讓他喘不過氣來。他可以想像得出,一但讓這些樓車進入預定的位子,那麼對於堡寧城意味着什麼。
城破?
不,胡憂絕不接受一日破城的侮辱,哪怕他曾經讓紅巾軍嘗過這種侮辱。哪怕這堡寧城防比之浪天城要差上太多。
“組織趕死隊,老子要毀掉那些樓車。”胡憂咬牙切齒的叫道。此時他的眼中,只有戰火,只有鮮血,沒有其他。
“我去。”黃金鳳的聲音在胡憂的身後響起。因爲擔心胡憂的安全,她和哲別一直守在胡憂的身後。拿着雙刀的她,此時就像一個女戰神。
胡憂看了黃金鳳一眼,一抖手中霸王槍說道:“我親自去。”
“不行”黃金鳳不同意道:“你是主帥,不能輕易冒險”
胡憂兩眼血紅的冷哼道:“老子沒有躲在女人身後的習慣。吳學問,由你指揮戰鬥。”
胡憂把手中的霸王槍一舉,對士兵叫道:“不怕死的弟兄跟我來,讓林桂人嚐嚐我們的利害”
“殺,殺,殺。”
胡憂的話間剛落,士兵從者如雲,在這樣的氣氛之下,人們的腦子裡往往已經忘記了恐懼。他們的血在燒,不是噴向別人,就是噴向自己。想冷卻,死都不可能。
‘轟轟轟’
緊閉的城門鬨然打開,胡憂手握霸王槍,一馬當先衝出城門。黃金鳳手握雙刀,緊緊的跟在他的身邊。而武力並不高的哲別,也護在了胡憂的身後。胡憂本不讓她們跟着,但是她們跟本不聽,情況緊急,胡憂也拿她們沒有辦。
對於這兩個紅顏的誓死跟隨,胡憂還是很感動的。爲了不讓她們受到傷害,胡憂暗中給風吟幾個打手勢,讓她們注意保護黃金鳳和哲別。
五千戰士衝出城門,見人便殺,毫沒半點情面可講。在此之前,兩邊人馬並不認識,甚至從未見過,但是現在,他們卻視對方如殺父仇人一般,恨不得把對方碎屍萬段。
林桂人顯然沒有想到城門會突然打開,還衝出這批殺神,隊伍頓時出現了混亂。不過他們畢竟是職業士兵,在中軍的戰鼓聲指揮之下,很快就重新穩定住了站角,虎狼一般,向胡憂這五千趕死隊撲了上來。雙方都已經是殺紅了眼的主,死亡對他們來說,已經再沒有什麼意義。只有殺戮,纔是他們要做的。
胡憂是全軍的箭頭,他鎖定了那些樓車的位子,在樓車與自己之間,拉出一條直線,手中霸王槍上下翻飛,抖出朵朵炫目的槍花。每一朵槍花,必定暴出更迷人的血花。
黃金鳳雙刀在手,如影隨形的緊跟胡憂,凡有躲開胡憂霸王槍之人,她必定讓他嘗試雙刀的厲害。二人配合,猶如地獄的殺神,專收人間之性命。
哲別手握連弩,跟於胡憂的身後,專選那些看上去有可能對胡憂夠成威脅的人下手。她的箭是百步穿楊,弩箭的準頭也同樣不差,很多林桂人還沒有弄白明是什麼回事,就已經倒在了哲別的弩箭之下。
如果說哲別的弩箭發射太快,很多林桂士兵,都是直到中箭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話,那麼遇上暗夜四影的林桂兵,就是到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了。
暗夜四影的眼中只有胡憂,雖然她們按胡憂的命令,分出一些注意力,去看黃金鳳和哲別,但是她們的大部分精力,還是放在胡憂的身上。
她們不在呼自己能殺多少林桂人,她們只關心胡憂會不會受傷。如果有人注意胡憂身邊情況的話,那麼他們就會發現,很多砍向胡憂的刀子,或是射向他的冷箭,在近胡憂身的時候,會莫名其妙的被擋下來,跟本傷不到胡憂的身體。而有些士兵,明明有機會砍到胡憂,一刀下去,自己卻莫名其妙的死掉了。
這些都是暗夜四影所做的事。雖然爲了護着胡憂,她們都不同程度的受了傷,但是對此,她們並不在呼。
林桂中軍顯然已經注意到了胡憂這五千衝出堡寧城的人,戰鼓不斷的響起,四面八方的林桂士兵,接到號令,如潮水般涌向胡憂這五千人,上面的命令,是幹掉他們。
胡憂的勇猛,擊起了城上軍民的熱血,他們也猶如瘋狂了一般,把箭雨和板磚大量的砸向林桂人。在這一刻,沒有人能保持清醒,誰又願清醒呢。
目標一近一近的靠近,但是前進的路,卻變得越來越難。地上已經躺滿了林桂士兵,但是他們的人,依然很多。他們前仆後繼,他們如癲如狂。
霸王槍發出淡淡的黃芒,從一個身體抽出來,又扎入另一個身體。紅色的槍櫻更紅了,槍頭之上,卻沒有帶一絲血漬。終於,第一輛樓車被成的點燃。被潑上火油的樓車,火苗一下竄上十幾米高,煙花一般,非常的壯觀。
可惜胡憂沒有夫去欣賞他的傑作,從城門進攻到之裡,讓他的精神力大量的消耗,他的手都已經失去了知覺,重重的如灌了鉛一樣,都快擡不起來了。
但是胡憂知道,現在還不能停,還有更多的樓車還沒有毀掉。毅力,精神力沒有了不要緊,毅力不能消失了。
強忍着陣陣頭痛,胡憂又把霸王槍送進了一個林桂人的體內。那是一個林桂軍的千夫長,他本以爲他可以殺掉胡憂的。他的刀都已經粘到了胡憂那被血溼透了的軍服。可惜他只差了一點點,就錯過了榮華富貴,同時丟掉了自己的性命
濃煙滾滾,越來越多的樓車在風中燃燒着,那燃塌的樓車,拖着幾十米長的火舌,轟然砸下。把下面的士兵,砸成肉泥。
“小心。”黃金鳳一個錯身,用肩頭把胡憂給頂開,讓他躲過了一根從十幾米高砸下了的帶火木條。可是紛飛的火星,卻燒着了她的秀髮。
胡憂心痛的一聲怒吼,想都不想,直接用手去抓黃金鳳燃燒着的頭髮。陣陣的灼熱傳來,胡憂並沒有知覺,把火抓滅了,他的手都快烤熟了。
“你這個傻子。”黃金鳳的眼淚都下來了,心痛的罵了胡憂一句。
胡憂擋開一支冷箭,嘿嘿的笑道:“要是看着老婆變光頭,那纔是傻子呢。”
黃金鳳撲哧一笑,讓這充滿了血腥的戰場,多出了一分柔情。那滿地焦土,滿布焦屍情景,似乎也不那麼刺眼了。
號角和戰鼓聲搖天撼地,圍在胡憂身前的林桂軍突然如潮水般的散開,胡憂知道,並不是他們把林桂殺怕了,而是林桂人終於忍不住要出動精銳了。
“大家小心。”胡憂低喝了一聲,是在提醒黃金鳳和哲別,同時也提醒暗夜四影。胡憂知道,暗夜四影爲保護他,全都已經受了傷。但是現在,已經顧不得那麼許多了。
再次衝上來的林桂人,如胡憂料想中的一樣,比之前那些士兵,強了很多。一槍劈開兩個飛撲而的士兵,胡憂退了一大步。全身上下,一陣陣的發虛。他已經不知道這是第幾個倒在他槍下的人,他只知道,這不是最後一個。
百輛樓車,已經有七成被點燃,火光把天地都燒成了一片紅。火和太陽都代表着光明,可是這裡卻只有血,沒有光明。
戰情慘烈得已經到了極點,但是卻並沒有到終點。有人類的地方,就必然有戰爭,這已經是歷史的定律,沒有人可以改變。因爲這個世界,你不殺人,人要殺你。
忽的一槍刺着,帶起的槍風,尖嘯刺耳,有如鬼嚎,胡憂格槍一擋,‘咣’的一聲,兩槍一沾,馬上各自分開。
“不死鳥果然有些手段。”一個好聽的女聲,在胡憂的耳邊響起。
胡憂尋聲望去,只見一個身披寶甲的女人,手握銀槍,站在他的面前不遠處。
胡憂在心裡暗暗叫苦,剛纔那一槍,無論是速度,還是角度都無懈可擊,他知道眼前這個女人,是一個高手。
“這位姑娘,我們認識嗎?”胡憂裝傻充愣,借林桂士兵沒有攻上來之際,趕緊回氣。那些林桂士兵真是太不要命了,殺了快一個小時,他才第一次得到喘息的機會。
女人冷哼一聲道:“燒了你的骨頭,我認識你的灰。”
胡憂一臉驚訝道:“沒有那麼大的罪吧。難道我與你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這是胡憂說順嘴的話,他可不管眼前這人是男是女,就那麼說。他的目的是藉機休息,不是考試,用不着那麼認真。
女人似乎沒有查覺到胡憂的目的,又或者她跟本不在呼:“那到沒有,你要是能做到這兩點,我感謝你還來不急呢。千不該,萬不該,你不應該殺死我唯一的弟弟。”
胡憂臉色一變,脫口而出道:“你是桂林帝國陳夢潔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