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村一郎在軍中設宴款待龍風,一個小時之前,龍風還是中村一郎的階下囚,而現在,卻又變成了坐上賓。
“之前多有得罪,這一杯,我敬你。”中村一郎一臉的祥和,不知道的還以爲他是一個慈善家,而不是一個動輒決定無數人生死的軍事家。
“用不來這一套,咱們不過是一場交易的關係,談不上任何的交情。”龍風哼哼道。臉上的傷痕還那麼的猙獰,要他馬上換一副笑臉,他做不到,也不可能那麼做。
“行,既然這樣,那我們就來交易好了。”龍風的態度反到是讓中村一郎放心下來。在此之前,他不但是研究過胡憂,也研究過胡憂生邊的人,對龍風,他也有一定的瞭解。如果龍風馬上就露出一付卑躬屈膝的樣子,他反而會產生懷疑。
“你要什麼?”龍風一口喝掉手中的酒,酒有些苦,如生活,總是甜少苦多。
中村一郎要的是胡憂的大營所在。他已經被胡憂的游擊戰術弄得失去了耐心,不想再和胡憂這麼耗下去。在之前的情報中,中村一郎瞭解到胡憂有一條巨大的移民飛船,由於科技倒退,那飛船肯定和其他的飛船一樣失去了飛行的能力,但飛船的其他功能依然存在,中村一郎判斷那就是胡憂的大營所在。
連日來,中村一郎派出了大量的情報人員去尋找那飛船的下落,可是他們對這巨大而充滿了未知的青河野區太過陌生,明明知道飛船肯定就在青河野區,卻付出巨大的代價也無法找到。
“你想要希望號?”龍風露出及其複雜的眼神。
“是的,只要你把希望號的所在告訴我,我就放你離開。你可以去任何的地方。也可以到文界去,相信以你的能力和我給你的回報,你今後的人生一定是幸福的。”中村一郎又擺出了那副慈善家的面孔。彷彿他所做的一切不是爲了他的野心,而是爲了龍風着想。
“希望號上並不全是戰鬥人員。”龍風遙頭道。
“龍風。你不要給臉不要臉,信不信我把剛纔在你身上用過的刑具再來一遍!”中村南明拍着桌子道。在他看來,跟本用不着和龍風那麼客氣,他不招,那就打到他招。
“南明!”中村一郎假意一擺臉,喝道:“不可無禮,龍崗先生是我們的朋友。”
罵完了子兒,中村一郎這才轉過頭來勸龍風。
“我可以向你保證。不會對非戰人員動武。龍風先生,請不要讓我難做好嗎?”中村一郎滿臉的真誠,說得和真的一樣。
“這可是你說的。”龍風一臉不忍道。
“我以帝國、軍人的名義保證!”中村一郎心中暗自得意。黑暗帝國、軍人的名義就是就達目的,不擇手段,戰場之上,那有什麼仁慈。
龍鳳說出了希望號的所在,可是得到的並不是自由,而是一個沒有半點光亮的牢房,按中村一郎的說法,是要驗證之後才放龍風走。但是龍風和中村一郎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中村一郎的話還不如一個屁信得過。很多時候連中村一郎自己都不是那麼相信自己呢。
“我這就去清點人馬,給胡憂殺個措手不及!”中村南明說着就要出去,被中村一郎叫回來臭罵一頓。吃了那麼多的虧,中村一郎可是不敢大意,龍風的話他連三成都不相信,他只相信親眼看到的。
中村一郎的手中有一支精銳的衛隊,平時這支衛隊全天候守在中村一郎的身邊,中村一郎下令分出一半的衛隊成員去查希望號。那些情報人員的無能已經讓中村一郎失去了信心,他要派自己的親信去。
一天之後。衛隊人員回來報告,在龍風招出的座標點果然發現了胡憂的希望號飛船。經過觀察。那裡確實就是胡憂的大營,不但有部隊。還有大量的民衆,甚至還有小孩子。
“父親,你真要放過那些平民?”中村南明在大軍出發前忍不住問道。
“你說呢?”中村一郎看了中村南明一眼,此時他真是後悔當年怎麼沒有把他給射到牆上。
中村南明看看到心裡發毛,趕緊找藉口跑了。雖然是這樣,不過他還是弄清楚了中村一郎真正的想法,不說是平民,那怕就是一條狗,只要是胡憂那邊的,中村一郎都不準備放過。
夜月下,中村一郎所部七萬摸黑前進,空氣中隱隱有股血腥之氣在流動,小動物似乎感覺到了危險,連一點聲音都不敢發生,對於人類,它們是弱小的,還是不要給自己找來麻煩的好。
這一路,沒有再遇上地雷,整個世界出奇的安靜,似乎連那邊鬼魅一樣出現的野怪都已經遠離了這個地區。誰都沒有發現,在那些濃密的叢林之中,一雙雙眼睛就在注視着這一切。眼睛的主人不是人類,而是在智慧上僅次於人類的金剛猿。
越來越近了,中村一郎甚至已經能隱隱的看到希望號那巨大的船身,他相信只要再給他鬥個小時,他就能整個包圍希望號,到時候無論男女老少,都得死。
一隻烏鴉劃過天際,帶出一絲不尋常的叫聲。傳說每當烏鴉出現之時,一定會有人倒黴,中村一郎相信這次倒黴的一定是胡憂,可是他去忽略了看到烏鴉的人其實是他。
“口令!”黑暗中突然有人大叫。
中村一郎一驚,沒等做出反應,警報之聲就大作而起,響徹雲宵。屬於月夜的寧靜被瞬間打破,中村一郎暗道可惜,心想着如果能再往前摸一點,他能讓胡憂死了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不過那已經不重要,對希望號的合圍已經完成三分之二。胡憂和他的那些追隨者同樣跑不了。
“進攻!”
夜已經不是夜,天空都被各種的爆炸印紅,中村一郎所部不顧一切的進攻。而胡憂的部隊這次無法再像之前那像打一槍就跑,他們已經被包圍。已經失去了後退的縱深。
“這一次他們死定了!”中村一郎咬牙切齒。出來混總是要還的,這一次他要讓胡憂全還回來,而且是連本帶利的。
失去戰略縱深的胡憂所部再沒有了往日的靈動,他們依然頑強,但在裝備和實力上他們是有差距的,他們無法抵擋中村一郎的進攻,防禦陣地丟了一個又一個,戰鬥很快就要燒到他們的大本營。
“希望號是嗎。這一次,我要讓你們失去一切的希望。胡憂,爲自己悲慘的命運祈禱吧,你千不該萬不該,不應該和我爲敵!”
中村一郎躊躇滿志,一切的優勢盡在手中,他甚至已經看到了胡憂的失敗。終於最後一道防線成功拿下,胡憂只剩下一艘希望號。在中村一郎的眼裡,那不過是胡憂的烏龜殼,只要把它的碎。胡憂就會像被扒光的女人,無論再怎麼反抗,也改變不了他的命運。
“父親。他們依託飛船掩護,對我們造成很大的傷亡,是不是先緩口氣?”中村南明提出了他一輩子最正確的一個意見,可惜中村一郎並沒有理會他。
在中村一郎看來,這個兒子總是那麼的不知所謂,應該防守的時候他在進攻,應該進攻的時候他卻提了防守,真是無藥可治了。
現在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胡憂已成甕中之鱉。只要再猛攻一會,胡憂就扛不住了。爲了勝利,這麼一點犧牲算得了什麼。
中村一郎下令繼續進攻。不顧一切的進攻,只要打開希望號的大門,就能把勝利抓在手裡。
在主帥在激勵下,士兵們也似乎看到的勝利。他們紅着眼,控制着機甲不管不顧的衝,前面的倒上,後面的吶喊着跟上,敵人炮火算得了什麼,爲了榮譽,就了似錦的前途,拼一把,只要不死,那就什麼都有了。
可敵人似乎變得頑強起來,又或是他們也意識到已經無路可退,死命的反擊給衝鋒製成了巨大的傷亡。
“不過是困獸之鬥,我看你能支持多久。命令第五軍給我上,一寸一寸的佔領,後退一步者死!”中村一郎冷笑着,他不認爲胡憂還有翻盤的能力,他要一次過,把新仇舊恨都清算了。
第五軍團是頂着友軍部隊上的,那些挾在第五軍團和希望號之間的士兵,被驅趕着往前衝。明明眼看着敵人的炮火就要打在自己的身上,他們卻沒有後退的機會,因爲他們已經沒有了後退的空間。
前進是死,後退也是死,賭一把吧,也往還能活呢。
可惜也許只是假設性的,事實上是大量的士兵衝上去,然後成排的倒下,雖然是有機甲的保護,血還是染紅了大地。
希望號內,這一戰由胡憂親自指揮。白日裡扮做平民的人此時已經迴歸了他們本來的身份,不錯,他們都是胡憂手下出色的戰士。這一次都是胡憂和龍風設的局,爲的就是讓中村一郎上套,從目前的情況看,一切都如意料中的一樣,中村一郎毫不懷疑的把希望號視爲胡憂的大本營。
“蘇武生和花玉辰已經帶人到達指定地點,相信他們可以按計劃救出龍風。”紅葉把最新的消息告訴胡憂。
胡憂點點頭,目光依舊注視着戰場。這一戰的目的是消滅中村一郎一半以上的兵力,以確保在調集大部份兵力支援望天城後,紅葉能相對容易的中村一郎周旋而不露出破綻。
“沒什麼的話,我先過去了。”紅葉這一戰也是有任務的,她的任務並不是陪在胡憂的身邊,而是領軍襲擊中村一郎的中軍。
“嗯,去吧。”胡憂叮囑道:“小心些。中村一郎比我們想像中的還要危險,不要給他有狗急跳牆的機會。”
胡憂的意圖不是要中村一郎的命,而是要把他打怕。讓他不敢再出花腸子。
有人說:幹掉中村一郎不是更好?
理論上說自然是那樣的,可這並不是胡憂目前的計劃。黑暗帝國不只中村一郎一個大將。中村一郎的死肯定會引來再可怕的將領和部隊,那不是胡憂希望看到的。武界的反抗力量需要發展的時間,而中村一郎爲了保自己地位和家族,肯定不會把在這裡的失敗報上去,有他幫着隱瞞,清河野區這一線就暫時不會有問題,胡憂可以相對放心的去支援其他的地方,當武界的反戰力量發展到不需要再怕文界的時候。膽敢踏足武界的入侵者全都要死!
“我知道。”
希望號表面上已經被中村一郎的部隊包圍,事實上部隊進出依然是自如的,在希望號的下方,胡憂早已打通了能把部隊快速送到任何地方的地下網絡交通,這種古人發明的地道戰法,留到現在也依然有用。
已經和部隊匯合的紅葉發回信號,胡憂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差不多了,把他們放進來吧。”
拒敵於外的戰術相當的成功,中村一郎的損失超過了胡憂的預計,接下來是讓中村一郎看到勝利希望的時候了。
希望是所有人嚮往的。卻也會讓人盲目,這一次胡憂就是要以希望號爲引,不斷的讓中村一郎看到勝利的希望。讓他被勝利衝昏頭腦,一步一步的走進胡憂爲他所設下的陷阱,讓他在發現不對勁之時,一切得無可再挽回。
在付出巨大的犧牲之後,中村一郎的部隊終於攻入了希望號的內部。在光明帝國,十二座重要的主城都是以這樣的移民飛船爲主體,可見移民飛船有多麼的巨大。
希望號得自底火族,底火族的移民飛船與其他移民飛船最大的不同在於它的防禦,不但是外層擁有超強的防禦。就連飛船的內部,也構建着大量的防禦體。
付出大量的代價。中村一郎的士兵終於殺入希望號,在進來之前。他們想像着這裡邊應該擠滿了哭號的人羣,這些已經失去保護的生命可以任由他們隨意的踐踏。
可是當他們真殺進來之後,看到的情況完全不是那樣。這裡漆黑一片,滿是迷宮一般空空如也的通道,沒有一個人知道這些通道的盡頭有什麼。
最先殺入的士兵感覺到了一絲不安,可是他們無法停下來,身後更多抱着同樣想法的士兵在死命的擠進來,他們只能硬着頭皮踏上那未知的通道。
這一切盡在胡憂的眼中,他冷靜的注視着,還需要一些耐心和等待。當第五軍全都擠進來的時候,胡憂下達命令——關門的狗。
轟然封閉的不只是進來的大門,還有各條通道。每一條通道都有無數的閘門落下,中村一郎的士兵被分隔成了幾十上百不等的小塊,有的通道噴出的是冷冰冰的水,而有些通道噴出的是火,還有些是無數的炸彈無情的落下。
近在眼前的勝利瞬間離去,想像中的屠、殺變成了屬於自己的地獄,無數的士兵不甘的想要做最後的抵抗,可是他們的敵人並不會給他們那樣的機會,因爲這一切都是計算好了的,身爲入侵者,他們理應該有承受苦難的準備,正如他們的指揮官中村一郎曾經說過的: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突然而來的變故讓中村一郎心中一跳,那落下的大門彷彿一記重重的耳光抽在他的臉上,一切不應該是這樣的,他不知道是什麼地方出了錯,可是他已經意識到局面已對脫離了他的控制,正向着未知而去。
中村一郎已經猜到有事發生,可是他沒想到會那麼快。幾乎就在希望號大門重重關閉的同時,無數的機甲和野怪聯合殺出,沒有防備的後路也不過抵擋了十多分鐘就被無情的衝散。
包圍變成了反包圍,中村一郎的士兵一下從天堂掉入了地獄。不。很多士兵直到此時才意識到天堂不過是他們自己編織出來的夢,事實上他們一直都在地獄中,從未出來過。
戰意一下就被粉碎了。中村一郎的士兵此時已經失去了對勝利的渴望,他們只想儘快的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
記得有一句戰場上的老話是這麼說的:想要在戰場上活命。不是能跑過你的敵人,而是能跑過你的戰友。把死留給戰友,也就有了生的希望,可是所有的人都想着生,誰去做那個死的?
沒有人願意死,都想把死留在身後的信念讓整個部隊瞬間崩潰。那些跑不過戰隊的,乾脆一把拖住前邊的戰友,你不讓我活。我也讓你活不成。很多地方,不是與敵人拼命,自己就相互拼殺起來。
“父親,父親,怎麼辦,第五軍肯定完了,我們也得完,我不想死,不想死呀!”中村南明已經六神無主,痛哭流涕。這樣的潰敗他已對經歷過一次。他的經驗告訴他,接下來會有什麼更可怕的情況發生。
“滾開,你這個沒用的東西!”
中村一郎一腳把沒用兒子踢走。命令執、法隊屠、殺後退士兵。戰前後退,格殺無論。
可憐的士兵成了挾心餅,前進是死,後退也是死,不進不退站在原地也一樣得死。這就是士兵的命運,他們本沒什麼錯,就算是打下武界,得益的也不過是那些貴族上層,與他們有什麼關係。可他們是兵。是兵就只能把命交到人家的手裡,聽人家的。
中村一郎的部隊已對極度的混度。哪怕執、法隊已經無情的擊殺了不少自己人,也依然阻止不了士兵的後退。相比其他的選擇。後退至少還有一線生機呀。
紅葉指揮着她的部隊在混亂中入魚得水,他們並不完全阻擊從這個方向突圍的黑暗帝國人,他們的出擊是有選擇的。士兵可以放過,但是那些官,就不會給他們好日子過了。大量的清除敵人的指揮系統,是以後與敵軍周旋的前提條件,這也是胡憂下達的命令。
中村一郎還想把再拼一把,他不甘心一而再的失敗,可是大勢已去,他也只有是選擇撤退。中村一郎的心裡很清楚,這一次的撤退與之前的都不一樣,撤了,也就完了。士兵都已經嚇破了膽,他們再不可能戰勝眼前這支可怕的部隊。
不,中村一郎不承認這支部隊的戰力比他的部隊強,他的部隊有着良好的裝備,無論是一對一還是多對多,他們都絕對不輸胡憂的所謂不死鳥軍團。
可爲什麼會打敗呢,是誰的錯?
中村一郎的目光看向中村南明。中村南明此時已經是滿臉死灰,他心裡很清楚,這樣的失敗一但傳回帝國,他和父親中村一郎都處以死謝罪。
父親老了,享受了一輩子,死也就死了,可是自己還那麼年輕,難道也要陪着一起死嗎。中村南明是越想越怕,那臉色能好看纔是怪事呢。
輕輕搖搖頭,中村一郎長長的嘆了口氣,兒子是沒用,可是這一次的戰敗並不是他的錯,而是自己的錯。是自己中了胡憂的計,錯信了龍風的話,才踏入了這個死局。
真正並不比胡憂的差,差的是自己這個指揮官呀。
中村一郎想到了自殺,可是他不甘心就這麼死,真的不甘心呀。
“我要贏回來,把胡憂強加的苦難,還回到胡憂的身上。我要活着,活着……纔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