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竹的話讓胡憂的腦子瞬間高速運轉了起來。他的腦子裡反覆想的是一個問題,這個楚竹爲什麼要跟着他們。
楚竹雖然沒有非常明顯的表露出這個意思,但是胡憂是什麼人,他會聽不出來楚竹話裡的意思嗎?
如果楚竹只是想和胡憂順路走一程的話,那她的問話應該是先說出自己要去哪裡,再瞭解胡憂是不是去同樣的地方,而不是直接問胡憂要去哪裡。
胡憂可以肯定,無論自己說出要去什麼地方,這個楚竹肯定也會說她要去同樣的地方的。可是問題又回來了,這個楚竹爲什麼要跟在自己的身邊呢?
這個楚竹的行事,實在是太不按牌理了,就算以杜嘯天的聰明,一時之間也猜不出這個楚竹的心思。他的眼睛是能透視,但是並不能透心,這女人心海底針,誰又能猜明白呢?
楚竹看胡憂沉默不語,笑臉如花道:“看來是小女子讓胡憂將軍爲難了,胡憂將軍想來並不喜歡小女子同行。小女子不敢打擾,還是告辭好了。”
楚竹嘴裡的話是這麼說,可是腳步確一點都不曾有移動的跡象,臉上的笑容依舊,一副胸有成竹,吃定胡憂的樣子。
胡憂看楚竹跟本沒有沒有離開的打算,這纔開口說道:“楚竹小姐請留步,能有楚竹姑娘這麼美麗的女子同行,那可是全天下男人做夢都在期盼的事,我又怎麼會不喜歡呢。
只是小將這次出來得隨性,本是想四處走走看看,並沒有確定目的地,怕影響到姑娘的行程,才一時不敢多言而已。
我看不如這樣,請楚竹姑娘示下要去何地,如適合我,我就跟姑娘一道去好了。”胡憂把這個問題,又推回給了楚竹。這次的行軍目的地,只有軍團高層的十多個人知道而已,就連同行的士兵都不知道要去哪裡,胡憂並不怕楚竹當場揭穿他的話。
“原來是這樣,看來是楚竹錯怪將軍了。”楚竹有意無意的瞟了眼那些裝着鹽的大車道:“楚竹最近聽說金沙州的華西城有熱鬧可看,所以想去看看,不知道胡憂將軍可感興趣?”
“金沙州華西城?”胡憂的眼中閃過一絲厲色,他心裡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有人把他的行程出賣給了楚竹。
可是仔細想想,胡憂又覺得不太像。這次知道他行程的人,全都是軍團裡的核心成員,絕對的親信。他們將來的發展,已經是和軍團的利益掛上勾的,有什麼理由要出賣呢。就算出賣,也不是現在。
胡憂接口說道:“華西城到是一個好地方,之前聽人說起過,還沒有機會去看過。楚竹姑娘既然想去,那我們就一道去好了。”
陰天打孩子,閒着也是閒着,左右運鹽的事並不急,胡憂決定看看這個女子到底想要玩什麼花樣。
“那太好了。”楚竹啪手道:“這樣楚竹就不需要怕那旅途寂寞了。”
楚竹笑着,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看向胡憂問道:“對了將軍,我剛纔聽大夥都叫你少爺,現在我們同行,我也管你叫少爺吧。”
“你也叫我少爺?”胡憂意外的問道:“那我叫你什麼?”
楚竹想了想說道:“你就叫我楚竹就行,至於這身份嘛,我就暫時充當你的侍女好了。”
得,敢情這女人來這裡玩角色扮演來了。當侍女,一開始見這個女人的時候,胡憂還真有這方面的興趣,現在,嘿嘿,胡憂還真不敢再起這個念頭。這個女人,哪裡是省油的燈,胡憂現在每次和她接觸,都得打十二分的精神,要真有這麼一個侍女,不知道要短命多少年呢。
就這麼着,楚竹算是半強迫的加入到了隊伍裡。成爲胡憂此去華西城的成員之一。一夜無話,隊伍第二天繼續起程,傍晚來到了防山鎮。
看着那近在眼前的防山鎮城門,朱大能請示胡憂道:“少爺,今晚我們是進鎮內休息,還是在鎮外安營?”
胡憂沒有馬上答話,而是轉頭看問身邊不遠處的楚竹道:“楚竹姑娘以爲呢?”
胡憂本擔心這個楚竹中途加入,說不定會弄出什麼事。不過從今天的情況來看,暫時還看不出這方面的跡象。今天這一天的路走下來,她甚至連話都沒有多說幾句。
“少爺你決定好了,楚竹並無意見。”楚竹的回話極爲淡雅,看似對任何事的都沒有什麼意見。
胡憂與朱大能對望了一眼,微微搖了搖頭,提聲說道:“朱管家,今晚就安排在鎮裡休息好了。”
“好的,少爺。”朱大能接下胡憂的話,下去安排去了。
交了一定的入城費,胡憂一行人進了防山鎮。這防山鎮雖然只是一個鎮,但是比起洞汪城可是熱鬧多了。胡憂一行人是從西門進城的,進門不遠就途經一個市集。只見這裡的市集人頭攢動,熱鬧非常。
胡憂看這買的,賣的都生氣勃勃,不由有些羨慕道:“這個馬澤本到是有幾分本事,防山鎮尚且能有這般的熱鬧,那寶懷城看來更不會差到哪裡去了。”
朱大能回道:“這鐵器向來是重要的生產資源之一,無論的軍用還是日常生活,都少不了它。這寶懷城是西北最大的鐵礦出產地,而且礦石的品質很好,自然能吸引不少的人氣。”
住店的事,自然有機靈的士兵前去打前站安排,這些用不着胡憂操心。一百多人,包了個清靜的院子,停車吃飯,一切都是忙而不亂,顯示出有素的訓練。因爲這兩天走得比較辛苦,胡憂特許無值崗的士兵,每人喝上二兩酒,以驅疲憊。
整個住店吃飯的過程,楚竹都在觀察着士兵的一興一動,不時的低頭思索着什麼。用過晚飯之後,她藉口路途疲憊,早早的就去睡了。
胡憂是個坐不住的人,喜動不喜靜,這防山鎮的熱鬧,吸引着他,讓他這麼早睡,那是不小說就來可能的。喝過了茶,看天色黑了,天氣也涼了,他就提議到外面走走。朱大能自然響應胡憂的提議,哲別始終記着自己親衛的身份,自然也跟着了。
跟小二打聽了好玩的去處,三人就出了客棧,有說有笑的在街上走着。不一會就來到了小二口中的西環集。
朱大能向小二打聽地方的時候,哲別並沒有在一旁。她一直以爲胡憂和朱大能是要去青樓玩呢,所以一路之上,都有些不太高興,當她發現這西環集並不是青樓,而是一個夜市的時候,這才露出了笑臉。
這西環集果然熱鬧,雖然已經夜幕降臨,可是這裡完全沒有一點晚上的冷清,反而比白天見過的市集更爲熱鬧。
西環集並不是一個集市,而是一個碼頭。白天這裡是運裝鐵礦石上船的地方,晚上碼頭工人收工之後,各種賣藝人,耍猴的,賣脂粉的,看相算命的,賣小吃點心的,什麼雜七雜八的人,就都開始雲集於此,各做自己的營生。
因爲鐵礦很有油水,所以這裡的工人相對也比較有錢,做了一天工,也喜歡玩玩樂樂,三五知己喝點小酒,聽點小曲什麼的,慢慢的就演變成了這繁華之地。
胡憂看到眼前這一切,真是倍感親切。他本就是江湖出生,來到天風大陸兩年的時間裡,他一直忙於軍務,直到現在,才第一次看到這裡江湖人的風采。儘管在這裡,這些人並不作‘江湖人’這個稱呼。
“少爺,這裡好漂亮,好熱鬧。”哲別顯然非常的興奮。她儘管就是這天風大陸的人,但是這也是她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面。
“喜歡嗎?”胡憂笑道。對這個十**歲,取男子名字,穿男人衣服的女孩子,他是打從心裡的有一種說不出的感情。有些像同病相憐,可又不全是,
“嗯”哲別用力的點頭,以表達自己的喜悅之情。她的生活一向很苦,直到遇上胡憂,她才體驗到了一些美好的東西。她對這些,一向很珍惜。
“那邊有唱小曲的,我們過去看看。”
西邊一角,是唱小曲,說書的天地。十來個藝人,分在幾處巨大的火把之下,搭起簡單的臺子,各顯神通。十幾種不同的聲音,匯在一處,顯得有些亂,常常是這邊耳朵聽的是戲,那邊耳朵聽的是曲。但是觀衆們並不在意這些,每到精彩之處,叫好聲不斷,賞錢打在銅鑼裡,咣咣作響。
“咱們到不死鳥胡憂奉命艱守黃龍道,這黃龍道可謂是山高水深,條件艱苦很意外的,胡憂三人在一個唱小曲的臺邊,發現一個說書的把式,帶着兩個徒弟在說胡憂的故事。哲別聽見了那個得意呀,像是那書中的主角是她一樣。
“少爺,這是在說你的故事呢。”哲別趴在胡憂的耳邊吐氣如蘭的說道。
胡憂也覺得挺有意思,饒有興趣的停下腳步,聽了起來。以前他喜歡聽人說書,沒想到能有一天,自己卻成了這說書人口中的角色了。
聽了一會,哲別發現都沒有她出場,有些不滿的說道:“少爺,怎麼只有說你,都沒有說我的,當時我也在你身邊呢。”這裡的人非常多,裡三層外三層的,哲別身子嬌小,此時在胡憂的耳邊說話,遠遠看去,到有些掛在胡憂身上的意思。
胡憂聽了哲別的抱怨,不由好笑的在哲別的小臉上捏了一把,壓低聲音道:“就是,怎麼能把我們的小哲別給忘記了呢,要不咱上去砸他的場子,真是太不專業了。”
哲別有些猶豫道:“還是不要了吧,人家也是混口飯吃。說不定後面就有我了呢。”
“撲哧,哈哈哈正在喝水的朱大能,一下沒有忍住,一口水噴出去,直噴了身前那人半身的水。
此時說書的正說到胡憂箭取鐵克拉右眼的段落,那人聽得緊張,居然都沒有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之中,被人‘溼’了身。
哲別看朱大能在笑她,氣得狠狠的踹了朱大能一腳。朱大能怕前面那人反應過來,趕緊藉機鑽出人羣。
“呼,這個好辣,好好吃。少爺,吃完東西,我們去那邊看耍猴好不好。”小吃攤前,哲別抱着個烤雞腿,呼呼的吃着,眼睛四處亂轉,嘴裡還不時嘟嘟噥噥的評價着各種有趣的玩藝。
“好,今晚咱們就是出來玩的。你想看什麼都行。”胡憂喝了口小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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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你說我們洞汪城什麼時候也能有這麼熱鬧就好了。”朱大能悶下一口酒,嚮往的說道。
看到這裡的繁華,再對比洞汪城的冷清,說真的,心裡還真有些不是滋味。
胡憂放下手中的酒杯,環視着周圍的熱鬧,滿懷信心的說道:“會的,洞汪城不但會繁華,在不久的將來,我要讓它比這裡繁華十倍百倍。”
哲別揮舞着手裡的雞腳嚷嚷道:“到時候我還要去聽說書,那說書的敢不讓我出場,我就揍他。”
“哈哈哈,對,揍他。”
三人正說笑着,突然看熱鬧的人羣出現了騷動,騷動是從東北角開始的,沒有一會,整個西環集就亂了起來。剛纔還樂呵呵聽書唱曲的民衆,嘴裡的笑聲,變成了驚叫。孩子的哭喊,婦女的哀號,響徹在夜空之中。
“怎麼回事,出了什麼事?”胡憂一下站了起來。
隱隱聽到馬蹄聲的朱大能,臉上的幾分酒意,一下就沒有了:“少爺,別管出了什麼事,咱們先離開這裡再說,晚了怕會有麻煩。”
哲別也扔下手裡已經吃得只剩骨頭的雞腳應喝道:“是呀,少爺,咱們先離開這裡再說。”
胡憂現在的身份不一樣了,再不是一個無足輕重的江湖小混混,而是肩負着幾萬軍民希望的人。雖然他很想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卻不能由着性子來。
胡憂點頭道:“好,跟着人羣擠出去,先離開這裡,再找路回去。”
三人擠入人羣之中,如一葉風雨裡的小舟,在人羣之中沉浮。此時什麼戲臺,什麼小吃攤,全到已經被人羣給擠倒了。胡憂怕哲別走散,緊緊的拉着她的小手,至於朱大能嘛,到不用怕,這傢伙二百多斤的體重,只有他擠人,沒有人擠他的。胡憂把他當成壓路機,頂在自己和哲別的身前,突突的往前走。
眼看着還有不遠就可以走出西環集,前邊的隊伍卻停了下來。朱大能借着身高的優勢,看得比較遠,他轉頭一臉嚴肅的告訴胡憂,前邊已經被官軍封了。
此時前邊的人羣已經比了衝突,濃重的血腥味告訴大家,此時並不是在演習。
“殺人了,殺人了,官軍殺人了所有人聽着,原地站住,全都不許動,違命者殺無赦”
“官軍緝拿人犯,全都站住,誰都不許亂動。”
“大人哲別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事是衝胡憂來的,小臉都有些變色了,口中的‘少爺’也變成了‘大人’。
相比起哲別,胡憂就鎮定得多,他握着哲別的手上用力捏了一下,在哲別耳邊小聲的說道:“不用緊張,我們跟馬澤本並沒有實質的衝突,他知道我們在這裡的可能性也不大,不會是衝有我們來的。”
“是這樣的嗎?”哲別還是不太放心。她這是關己則亂,胡憂是她最在呼的人,無論發生什麼事,她本能的都是先想到胡憂。
朱大能也肯定的說道:“不會是我們。”這時候他世家子弟的風範體現出來了,異常鎮定的站在人羣之中,像塊巨石一樣,護着胡憂和哲別不受人流的衝擊。
胡憂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不管這事與他有沒有關係,他都不喜歡這種被動的感覺。在他的心裡,牢牢的記着一句話,命運在任何的時候,都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胡憂命令道:“朱大能,想辦法退出去,別管怎麼樣,我們先離開這裡再說。”
朱大能身寬體胖長得比較高,此時相對能看清楚周圍的動靜。得了胡憂的命令之後,他馬上四處找了起來:“少爺,河邊的人比較少,我們從那邊走吧。”
胡憂道:“好,你前面開路,注意動靜不要太大,儘可能別引人注意。”
“知道,少爺你也要注意一些,小心有人趁亂搞事。”
有朱大能這個壓路機大力的開路,跟在他身後的胡憂相對比較輕鬆一些,大約五六分鐘之後,他們終於成功的來到相對人員較少的河邊。
人少掩不住身形,有官軍發現胡憂三人的異動,大聲的喝道:“嘿,那邊那個胖子,站着別動聽到沒有,河道邊那個胖子,和身邊那兩個人,都給我站住。”
說話間,已經有官軍打開人羣,向這邊衝了過來。
“老大,怎麼辦?”朱大能看向胡憂。
胡憂直到現在也沒有弄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不過讓他這麼被官軍扣住,他當然是不幹的。
“哲別,把弩弓給我。大家準備跳河,咱們從河裡離開。”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