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府從來沒有想現在那樣安靜過,膽小的麻雀在草叢中悠閒的抓着小蟲,枯黃的樹葉落在地面時發現的沙沙聲,居然會那樣的清晰。多住進三人的帥府都安靜成這樣,可想而知王憶憂自己住在這裡的時候,是一種什麼樣的死靜。
丫丫坐在水池邊生着悶氣,胡憂當然沒有讓他去找秦明理論。有什麼好理論的,這個世界誰都不欠誰的,想要過到開心快樂,那就得靠自己的本事。別想着誰會幫你,誰都沒有義務幫你。
丫丫其實明白鬍憂的意思,只是看王憶憂之前過得那麼慘,她心裡有些過意不去而已。在她看來,要不是爲了她,王憶憂不會被胡憂派來浪天,跟什麼秦明、林正風周旋。
秦明和林正風丫丫都是從小就認識的,在他們認知裡,似乎只有胡憂纔可以和他們抗衡。紅葉就曾經直言不諱的對丫丫說過,如果要和秦明爲敵,她無能爲力。
連紅葉都沒有信心和秦明鬥,胡憂把王憶憂派來,又有什麼作用呢。除了被羞辱之外,怕是不會得到任何東西吧。
都說有了愛情的女人是愚蠢的,丫丫這會就鑽進了自己設定的牛角尖。還而裡邊鑽呀鑽的,就是不願意出來。
水池的另一邊,胡憂和王憶憂相對而坐。好多年了,他們沒有這樣坐在一起,以一種類似於朋友的身份,隨意的聊着。
“這段時間做的不錯。”胡憂把玩着手裡的茶杯,這是他的習慣。在想事情的時候,他喜歡把玩茶杯。剛泡出來的茶挺湯,熱氣透過茶杯傳到手裡,暖暖的很舒服。
“謝謝。”王憶憂把目光邊遠處收回來,嘴角帶着一絲笑意。丫丫生氣的樣子,真的很有意思。
胡憂的了王憶憂一眼,道:“我準備讓你和丫丫回帝都去,你覺得怎麼樣?”
王憶憂一愣,搖頭道:“我不去帝都。”
“哦?”胡憂發現一絲淡淡的疑問。
王憶憂整理了一下思路,道:“與魔族的對戰,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期,我想留下來,參與進去。”
胡憂笑笑道:“你覺得你有那個本事嗎?”
“也許我現在還不夠資格,但是我會成長起來的。只有在你的身邊,我纔可以學會更多的東西。”
王憶憂的話很認真,如果是換了幾年之前,他是說不出這種話的,甚至是一年前,他都不見說這種話。看來這大半年在浪天的生活,讓他學到了不少的東西。現在的他,已經和之前的他不一樣了。
“說說你的分析。”胡憂喝了口茶,這會某個決定已經在他的心裡形成,要不要這麼做,只是看他想不想這麼做而已。
王憶憂深深看了胡憂一眼,道:“你和秦明接下來會深入魔族對不對。”
胡憂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他還真是沒有想到,王憶憂居然察覺到了。不錯,胡憂這一次來浪天,就是準備和秦明進一進的合作,利用森重銘這顆棋子,到魔族裡搞風搞雨。不過這個事,胡憂甚至還沒有跟秦明商談過,就被王憶憂給看出來,這很出胡憂的意外。
王憶憂沒有停下來,繼續說道:“那個森重銘是魔族人,雖然他用頭帶掩飾了額上的魔角……”
飯廳裡,胡憂、丫丫、王憶憂、森重銘還有之前守門的那兩個衛兵一同就坐。帥府裡連一個老媽子都沒有,這飯菜都是王憶憂做的,丫丫號稱去打下手,不過胡憂連看都不用看,就知道丫丫跟本什麼都沒有幹。這丫頭除了在野外考肉有一手之外,對廚房的動手能力,就是弱在不行。你絕對不法指望她能給你做出一頓已經入口的飯,就算是打下手也不行。
王憶憂在開飯之前就說過,之前他用餐的時候,都是和兩個士兵一塊的。胡憂對此並沒有什麼反應,更不會反對。到是兩個衛兵顯然知道這裡並不屬於他們,很快吃完了東西就離開了。
“這兩人有點意思。”胡憂看了眼兩個離去的士兵背影。這兩個士兵從見到他第一眼開始,就裝作不認識他,但是胡憂從他兩的眼神中看得出來,這兩人都認識他。特別是剛纔吃飯的時候,這兩個傢伙明顯很緊張。
胡憂沒有拆穿他們,那是因爲他們並沒有什麼惡意,充其量不過是小小的情報人員而已。林正風那邊,應該已經收到消息了吧。
王憶憂順着胡憂的目光看了一眼,沒有發表任何的觀點。其實他也早就看出了一些東西,可是沒有拆穿而已。以前坐在皇位上的時候,王憶憂並不覺得那有什麼難的。現在丟掉了皇位,他才意識到,做爲一個上位者,每天要思考多少的事。
用過了飯,胡憂離開了帥府,一個人,沒有帶着丫丫,也沒有叫上森重銘。
在秦明的統制之下,浪天基本已經恢復了平靜,特別是那些商家,也都開始經營,不少店的生意還是不錯的。
浪天城的這裡店鋪,有兩成都是與不死鳥軍團有關的,在黃金鳳的經營之下,每天他們都會給不死鳥軍團提供大量的軍費。對於這一點,胡憂清楚,秦明也知道。秦明完全沒有動這些店的做法,讓胡憂挺滿意。
無論是做敵人,還是做朋友,秦明都很適胡憂的胃口,可惜這天風大陸雖他們,他們卻只有一個人能留下來。那句話是怎麼說來着:即生瑜,何生亮。胡憂和秦明就有幾分這個意思。
隨意的在路上走了大約一個小時左右,胡憂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他的身後跟着人,是秦明。
“好久不見,老朋友。”胡憂笑道。相識已經十幾年了,確實是老朋友了。
秦明看了胡憂一眼,道:“我以爲你會死在帝都戰場。”
“哈,有那種可能性嗎?”胡憂不以爲意的笑道。
秦明搖搖頭,看來他也不任爲胡憂會那麼早死。書上不是說了嗎,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呀。
“聽說,你帶來一個魔族。”秦明還是那個脾氣,說話直接了當。
胡憂嘆息道:“看到現在全世界都知道我的身邊有一個魔族了。”
王憶憂知道,秦明也知道,胡憂現在很懷疑大魔神是不是也知道。也許他理應該知道吧。
“說說你的計劃。”秦明道。一陣風吹亂了他的長髮,帶來了幾分涼意。
說實話,胡憂不是很喜歡現在的秦明,太冷,從裡到外的冷,所有的感情,全都被他給收起來了。白雪的死,已經讓他被到了一個無心的人。
“我準備利用森重銘,到魔族去搞事。”胡憂只用一句話,就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意思。與聰明人對話,胡憂用不着說太多。
“很愚蠢的辦法。”秦明毫不猶豫的說道。
“確實有些愚蠢,不過你應該不會拒絕的。”胡憂笑道。
胡憂瞭解秦明,正如秦明瞭解他那樣。他們是天生的敵人,而一個人一生之中,最能被人瞭解的也就是敵人。
秦明沉默了一陣,道:“什麼時間開始。”
秦明的問話已經反應了他的願意,胡憂說得沒有錯,秦明是不會反對的。雖然這個計劃非常的愚蠢,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你需要多長時間。”胡憂看向秦明。秦明現在也是有家有口的人,手下幾十萬的部隊,在做任何事之前,都需要事先的佈置。
“三天吧,三天之後,我們出發。”
秦明說完這話就離開了,如他出現時那樣,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胡憂卻並沒有走,他還站在原地,因爲他有另外一個客人需要招待一下。
“是在這裡聊,還是找個地方坐坐。”胡憂略提高了聲音。
“找個地方吧,我早餐都沒有吃呢。”林正風的聲音傳過來,聲音並不是很遠。他剛纔沒一會,胡憂知道,秦明也知道,林正風心裡同樣清楚他們都知道。
胡憂看了眼已經走到中天的太陽,中午都已經過了,居然還有人沒有吃早餐。
很普通甚至連店名都沒有的小店,胡憂和林正風坐了下來。
門板飯,這是一種聽起來很奇怪的叫法。不明就裡的人,或許會以爲這是要吃門板做的飯呢。
事實當然不是這麼解釋的。門板飯中的門板,其實與飯沒有什麼關係,門板只是放飯的地方,等同於桌子。
大酒樓不是每個人都開得起的,更不是每個人都吃得起的。兩張長凳,架上門板爲桌,這就算是一個小飯鋪了,主要的服務對像,大多是賣苦力的。當然也有一些有錢人無聊的時候會來吃,比如現在的胡憂和林正風。
胡憂和林正風到也不是裝逼故意來吃這個,他們是跑過時覺得還挺有意思的,決定做出來試試。
門板飯沒有飯菜之分,飯和菜都在一個碗裡,一般有兩種裝法,一種是飯上菜下,拿上來的時候,只看見飯,菜全都在碗底。另一種裝法,就是飯下菜上,所有的菜全都鋪在飯上,看起來就像只有菜沒有飯。
別看這小小的門板飯,無論是那一種裝法,吃起來都需要技巧。因爲碗通常比較小,而裝的飯菜多會高出碗一塊,要是吃法不對,那碗裡的東西就會塌掉,好的掉到門板上還能吃,不好的全掉到地上,全是泥。
吃慣了門板飯的人,往往只看那人拿碗的手法,就知道那人是不是吃這碗飯的人。胡憂和林正風坐下來的時候,就引來了不少的目光。雖然大家相互並不認識,但是誰都看得出來,胡憂和林正風都不是幹苦力的。每個人或多或少的,都有幾分仇富心裡,這會人人都想等着胡憂和林正風出醜呢。
“這玩藝還挺有意思,以前試過嗎?”胡憂問林正風。
林正風苦笑道:“試過一次,菜全掉了,就得了幾口飯。”林正風吃的那一次,和現在一樣,都是菜上飯下的裝法,要是吃法不對,最慘的怕是連一口菜都吃不到。
苦力們之所以會喜歡吃門板飯,怕是有很大一部份原因,是這吃法欺負人吧。他們已經是社會最底層的人了,可以找樂子的地方,可不是那麼多。
胡憂嘿嘿笑道:“如果你之後沒有研究過吃法,怕是結果會差不多。”
事實證明,胡憂的話是對的。
三天後,胡憂一行人離開浪天。這小小的隊伍,又多了兩個人,秦明和林正風。加上胡憂,天風大陸搞魔最積極的三支部隊首領都在這裡了。
林正風也許是因爲三天前在胡憂的面前丟了臉,心情明顯的不爽。秦明還是老樣子,一副什麼都無所謂樣,這一點和胡憂有些像,又有些不太一樣。胡憂的無所謂是在性子上,而秦明的無所謂是在心上。
丫丫、王憶憂和森重銘自然也在隊伍中,一行一共六個人,不太像是一個要搞陰謀的團隊,到有些像旅遊團。
“少帥,咱們就六個人去?”森重銘直到出發前,都沒有弄明白鬍憂在玩什麼。這次他們去的地方,可是魔族大本營,他不否認胡憂,秦明幾個都是強者,可那麼多的人數,有用嗎?
要知道,強者不需要團隊配合呀。
“如果你想變成五個人,那也是可以的。”胡憂淡淡的笑道。
六個變五個,那就是不帶森重銘玩了。
森重銘嘴巴動了動,想說什麼卻還是忍住了。他在考慮着,自己這一次的決定是不是錯了。而從另一個方面,他也意識到,眼前這些人,跟本是不能以常理來判斷的。
六人六匹馬,既是團體,又是一個體,向着魔族的領域而去。前三天,風平浪靜,沒有發生任何的問題,到第四天,問題就來了。一隊大約五十人左右的隊伍,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猜猜這是誰家的?”胡憂呵呵笑了起來。這些人明顯是衝他們而來的,反正不是秦明的人,就是林正風的人,當然,他們是那種身在曹營心在漢的那種,與部隊主官不同心。
秦明沒有說話,林正風也沒有說話。他們在這次離開軍營的時候,已經料到了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卻沒有想到,他們會那麼心急,才忍了三天就忍不住了。
來人臉很生,胡憂掃了一眼,沒有一個認識的,胡憂同時相信,秦明和林正風應該也不認爲這些人,但是毫無疑問,這些人是來取命的。
胡憂看了眼秦明和林正風都沒有出頭的意思,拉停了馬也沒有再往前。五十幾人的場面,還不需要他去。
森重銘看看胡憂,又看看秦明和林正風,這會他有些看明白了。這些人是要同時利用這一次的機會,引出並清除軍中暗藏的反對份子呢。
王憶憂想了想,打馬上前。三個大佬都不理事,這事自然是落在他的身上了。總不能把丫丫推出去吧,甚至森重銘,他從來沒有想過。大家現在雖然是同路,他卻沒有習慣把一個魔族算爲自己人。說白了,森重銘會出現在這裡,不過是利用的結合。沒有了共同的利益,也就沒有了合作。
雖然胡憂、秦明又或是林正風都沒有說過,但是王憶憂很清楚,這三人沒有一個會允許魔族留在天風大陸。森重銘從一開始就錯了,他想利用胡憂的勢力搞下大魔神而上位,那跟本是不可能的。魔族掉了完敗離開天風大陸,再沒有第二個選擇。而現在,整個世界掉了天風大陸之外,再沒有其他的大陸,換名話說,魔族只能被滅掉。
“你們是什麼人,想到幹什麼。”王憶憂這句話,基本等於廢話。有人統計過,一個人的一生,所說的話裡有七成以上的話,都是沒有意義的。就像明明看到人家在吃飯,還要問人家‘吃飯呢’一樣。
對方那邊對王憶憂的回答很簡潔,簡潔得有些過份,只一個‘上’字,五十幾個人就拉出了砍刀撲上來。
一場大戰就這麼暴發了。準確來說,應該算是小戰,五十幾人的隊伍,對胡憂幾人來說,都算不了什麼。
十八分鐘,前後就十八分鐘而已,五十幾人只剩下五人,他們還活着,這會卻已經動不了了。
“誰派你們來的。”問話的是秦明。
第一個沒有回答,被秦明一刀砍了,第二個嘴巴剛動,就被秦明收去了小命,第三個在秦明的目光剛剛看過來的瞬間,就什麼都招了。遇上這種殺神,硬頂等於是玩命,誰的命都是隻有一條,都不玩最好還是別玩。
兇手說出了名字,秦明看了林正風一眼,退開去。林正風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因爲這一次的主使,是他那一邊的人。
胡憂笑笑道:“別在意,接下來的血,只會更多,誰都會有機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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