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並快樂的感覺令安虞從模糊的意識中漸漸清醒,輕柔的吻如同四月的小雨,纏綿悱惻,令人意亂情迷……
感覺到懷中的人的掙扎,謝微行微微鬆開了手,低頭垂下眼,瞬間便望進那一雙迷濛的雙眸中,他悠悠地醉心一笑。傾城的笑容晃花了她的眼,索性一撇頭,不再去看他。
笑聲漸大,安虞只感覺到自己雙耳發燙,回頭瞪了他一眼,後者才略略收斂。
“我是南齊人,中幽之事,並不好多插手。只是呂一祥……不得不除。中幽一直以來,都被呂家掌控着,即使楓弄山莊再不受束縛,也不能與整個中幽爲敵。‘氣實則鬥,氣奪則走’,想要將呂家一族連根拔除,必須釜底抽薪!”
安虞回過頭仰望着他,腦子裡原本混亂一團的,也慢慢理清了一些思路。呂家之所以一直沒有倒,除了因爲它樹大根深,更重要的還是因爲呂家再囂張跋扈,別人也抓不住他的一絲把柄,即使有,呂家很快便能夠將這些污點抹去,因此一直以來都沒有人敢對呂家做出什麼事。這一次,他們將呂家逼上絕路,讓呂家自己露出狐狸尾巴,然後一舉攻之!
他見安虞瞭然的神情,笑笑:“知道這是誰想出來的嗎?”
“誰?”竟然賣起了關子,安虞有些疑惑地看着他,而謝微行卻只是笑而不語。沉默片刻之後,她纔回答道,“難道是沈言?”
沒想到謝微行竟然點了點頭:“正是沈言。”
“三十六計第十九計,尉繚子曰‘氣實則鬥,氣奪則走’,我只教過沈言……”除了屋頂上的偷窺者。安虞在心裡暗自補上了這一句。
謝微行端過一杯茶遞到她手中,道:“沈言聰明上進。好好教導,必有一番大作爲的。”
安虞只是點點頭,並未作答。
過了幾日,呂家強制關閉新開的幾家米行、布莊等店的做法弄得城中人心不滿。就連皇帝也問起這件事情,呂一祥的父親呂琮微微一笑,從從容容地說道:“皇上,這件事情本就不是微臣的錯。就拿那家武氏米行來說,一沒有跟府衙打聲招呼,二也沒有向咱們朝廷繳納貢稅,這個怎麼能夠算是正規的米行呢?像這種沒有跟咱們朝廷打過招呼的店面。一旦出了事情,不僅會給府衙增加不必要的負擔,而且有可能還會危害到咱們中幽啊!”
“呂大人。這個武士米行沒有你說的這麼嚴重吧?”一個五六十歲的大臣平靜地開口說道。
老皇帝昏花的眼睛看向兩人,輕輕點點頭,夾雜着咳嗽聲,道:“老呂、呂,魏大人說、說得對。沒有這麼嚴、嚴重吧……”
“哼,怎麼沒這嚴重?請皇上想想,咱們中幽只有這般大小,若是武氏米行是別國派來的,故意在米里面下藥,那我們的中幽豈不是就這樣完了?魏大人如此縱容武氏米行。難道……你跟武氏米行有何聯繫不成?還是被我猜對了?”呂琮冷哼一聲。平日裡的他一般都不會開口,讓自己的兒子呂一祥出面。只是現在這件事卻有些棘手,呂一祥年輕。心浮氣躁,對付這些老狐狸,還欠缺一些火候。
呂琮身形未動,說話時,臉上的表情也是平平靜靜的。一點也看不出他內心的想法。然而他說出的這一句話卻立馬讓朝堂上的大臣變了臉色。尤其是魏大人,他爲官二十幾載。一直兢兢業業着,一步一個腳印地爬到現在這個位置,然而好日子沒享受多少,倒是一直被呂家給踩在腳下。雖然心中怒氣衝衝,卻自知毫無鬥爭的資本,所以只是敢怒不敢言。現在呂家好不容易露出了個馬腳出來,他又怎麼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呢?
“你胡說!”魏大人氣得一把指着呂琮,大聲反駁道,“我魏恩誠從來都對中幽滿懷赤誠之心,怎麼會像你說的這般齷齪!我看應該是你自己吧,竟然還敢賊喊捉賊!”
呂一祥正要反脣相諷,卻被呂琮的一個眼神所制止,垂下眼,讓自己的父親上場了。呂琮的神情依舊不動分毫,雙眼一斜,嘲諷道:“魏大人,你敢說,你沒有吃過我呂家賣出去的米?”
只是一句,魏恩誠立馬就如同打蔫了的茄子,氣焰全部壓了下去,滿的憤憤不平,卻根本發作不出來。他急忙轉頭求救一般轉向一旁的一向合得來的蘭焙蘭大人:“蘭大人,你怎麼說?!”
蘭焙是管律法這一塊的,平日裡也是鮮少開口的,但是每次開口都是能夠找準關鍵點,因而魏恩誠纔會急智地轉向他。此時所有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在他的身上,就連皇帝,也是將渾濁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要說這件事情嘛……”蘭焙狀似極爲苦惱地低頭思考了一下,才說道,“微臣覺得呂琮大人說得有些道理。所謂防患於未然,主要是那武氏米行的底細必須清楚,然後嚴厲地看守起來,或許可以查出一些。”
蘭焙的話令其他的大臣也都十分贊同地點了點頭,魏恩誠氣憤道:“武氏米行清清白白的,怎麼會有你們說的這般不堪,何況,他們也不是沒有賣過米,開店那日,低價的米讓城中許多連飯也吃不飽的人終於飽餐了一頓,可是呂氏米行呢?高價到要老百姓的賣兒賣女!”
呂一祥眉頭一皺,搶在呂琮的前面沉聲喝道:“魏大人這番話我就不懂了,武氏米行既然這麼好,爲什麼不給咱們朝廷上貢一些呢?既然身家清白,既然來咱們幽州城裡開店,那就得做足遵守咱們中幽規矩的準備!”
呂一祥的聲音洪亮,話音落下去許久,朝堂上也是嗡嗡作響着。
呂琮激賞地看了眼自己的兒子,嘴角若有似無地銜着一抹笑,譏誚着逼進魏恩誠:“皇上,看魏大人這般激動,想必是武氏米行的什麼人,也許……就是他指使的也說不定呢!不如這件事情就交給微臣來處理,到時定會給皇上一個交待!”說完。朗聲對外面說道,“來人!魏恩誠勾結他國,賊心不定,將他押進大牢!”
“呂琮你敢!”魏恩誠高喝一聲,呂琮卻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並未說話。兩名身着軟甲的侍衛大步上前,抓着魏恩誠的兩手,他用力掙扎着道,“皇上——”
皇帝皺着眉看着那下面,也有些激動:“呂大人,你……”
誰知皇帝還沒有說完,呂一祥便插口高聲說道:“皇上,這件事情有是關於咱們中幽的安危,萬萬放不得的!”
“皇上,這件事情就交由老臣來處理吧!將魏恩誠押下去!”
魏恩誠便在兩父子的一唱一和中,被押了下去。皇帝看着他們,心中一口氣沒有喘過來,右手緊緊握着咽喉,張公公見狀,連忙輕輕拍打着他的後背,高聲叫道:“來人——快傳太醫!”
一陣急促的腳步,皇帝被擡了下去。大臣們緊緊地跟在皇帝的身後,焦急地張望着說:“皇上,皇上——”
太醫來時,皇帝已經昏迷了過去,但是依舊不停地咳嗽着。連万俟沁也被驚動了,被請進了宮。
“皇兄怎麼樣了?”居高臨下地看着跪了一地的太醫,万俟沁淡淡地問道。
“回王爺,皇上急火攻心,但是幸好救得早,只要休息一下,緩和過來就沒事了。”太醫院的一個老太醫躬着腰,低低地開口說道。
万俟沁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揮了揮手。邁開步子就要進去,被後面跪了一地的大臣們給攔了下來。
“王爺,皇上如今身體漸差……”
“皇兄會沒事的。你們都回去吧,剛纔李太醫不是說了嗎?休息一下就會沒事的。”
万俟沁也說不出自己的心裡是什麼感覺,皇帝病重這原本對他來說應該是一件好事,可是……爲什麼當看到他這麼虛弱地躺在牀上時,自己的心情竟然沒有預料的那麼好。
他搖搖頭,甩開這些想法,輕輕向裡間走去。龍牀上兩邊恭恭敬敬地分別立着五個宮女,都是容顏豔麗。而坐在龍牀邊上的,卻是一個白髮的年輕公子!
“你們都下去。”万俟沁淡淡地吩咐到。
“是!”宮女如魚般有序地退了出去,只剩下兩個人。
坐在牀邊的白髮年輕男子,閉着雙眼,一隻手搭在万俟僖的左手手脈上,正靜靜聽着診。寢宮裡安靜得聽不到一絲的聲響,只有牀上的万俟僖,呼吸一輕一重,雖然不穩定,卻十分有規律。万俟沁便一直站在牀邊,眼神落在万俟僖的臉上,臉上毫無表情,也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麼。而白髮男子時而皺眉,時而舒展,也看不出他的心裡在想些什麼。
良久之後,白髮男子才低低嘆了口氣,收起墊在万俟僖手下的聽脈枕,站起了身子。
“姬大人,我皇兄的病,如何了?”站在他眼前的白髮男子,不是姬恆軒,又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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