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幽的都城叫幽州城,這座京城被羣山環抱着,進去容易出去,卻是十分不易。
幽州,這個名字曾一度讓安虞覺得疑惑,因爲在她的那個時空裡,幽州指的是正北方那一帶,然而到了這裡,竟然變成了一個小小的國家,雖然也在北邊,但是地形民情風俗等,都是完全不一樣的。他們一路從山瓏寨腳下往幽州城奔來,盡是山,盡是樹林,路上行人也都是行色匆匆,只怕是因爲這山裡面天黑得早。
四人並沒有進幽州城,而是在城郊十幾裡的一個分叉路口上停下了腳步。
“左邊這條就是去鬱家堡的路,你們不如跟我一起去鬱家堡,呂一祥他們現在應該在四處搜捕我們。若是回了鬱家堡,即使是皇上,也不敢拿鬱家堡怎麼樣。”鬱塵回頭看向安虞兩人。
安虞和謝微行對視了一眼,都沒有說話。而金蓉兒則輕輕撩起一絡髮絲,靠向身後的鬱塵,俏聲道:“鬱少主,難道你就不怕我進了你的鬱家堡把你的那些屬下們全都殺了?把你的房子都給拆了?”
鬱塵稍稍撇開臉,微微一笑:“如果仙子能夠殺得乾淨,拆得漂亮的話,仙子儘管放手去做!”他知道金蓉兒還在糾結之前的那件事情,所以一直耿耿於懷,就算這一路行來,她不僅沒有傷害他,還幫了他許多忙。但這仍然解決不了她和鬱家堡之間的恩怨。
“虞兒,你覺得呢?”謝微行低頭看向身前的安虞。
“我想找找小元,不知道她怎麼樣了。”想起那個小丫頭,安虞的心裡便是一暖。也不知道現在的她在哪裡。
“既然你們現在都沒有哪裡可去的話,就先跟我一起回鬱家堡吧!說不定阿豐和你的丫環在一起。”鬱塵想了想,便對安虞說道。
安虞這才點點頭。
那天晚上,小元和阿豐都沒有跟他們在一起。他們的武功都足夠保命了,所以她相信他們一定能夠逃出來。希望他們辦完事後能碰到一起,知道往鬱家堡趕去,或者,說不定他們已經在那裡等着她呢!
這般想着,她更加迫切地想要去鬱家堡了!
“走吧!現在天色還早,回去之後,他們如果還沒有回來,我會派些人去尋找他們的。”鬱塵知道安虞的顧慮,便安撫她道。
“謝謝鬱塵!”安虞這才露出一絲笑容。
她一直很好奇鬱家堡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現在終於有機會去一睹爲快了。
四人打馬向鬱家堡奔去,羊腸小徑上,只有馬蹄聲聲。
鬱家堡座落在城郊的一處矮坡上。方圓十幾裡全是鬱家堡的範圍。高高的圍牆將裡面的屋子全部保護在裡面。安虞原本以爲鬱家堡應該是像歐州那邊的城堡一樣,卻沒有想到完全不一樣。只是,從外面看來,鬱家堡完全就像是一座封閉式的城池,易守難攻。
鬱家堡門口。地上纖塵不染,上了十一級的石階,便是鬱家堡的大門。大門的兩邊分別蹲着一隻石獅子,栩栩如生,嚴肅正經地守護着鬱家堡。大門正中央的懸掛着一幅牌匾,上書:鬱家堡。
守在門外的兩名侍從看到鬱塵。欣喜地叫道:“少堡主,您回來啦!屬下去告訴老夫人!”說罷轉身往裡面奔去,那興沖沖的勁頭。讓鬱塵的心情晴朗了起來。
“阿豐回來了沒有?”
“回少主,豐侍衛還沒有回來。”那名守在原地的侍衛回道。
正從馬背上下來的安虞聞言,擔憂道:“他們會不會出什麼事?”
“先進去再說。”鬱塵嘆道。
進了門,那情景才令安虞驚訝,因爲直直地往前平視過去。一眼都望不到盡頭,那條大道足可以讓四輛馬車並列行駛。兩旁都是屋舍。如同一座城中之城。此時那些屋前忙活着的人都不禁停下手中的事務,擡頭向他們看來,他們中有男的也有女的。真是熱鬧非凡!
“少堡主回來了——”
“少堡主回來了!”
遠遠的,一個聲音四處飄散,卻是剛纔那個跑進來報信的侍衛。他的聲音哄亮,也許整個鬱家堡都能夠聽到他的聲音。
“參見少主!”一個青衫勁裝打扮的成熟的青年男子從左側的一間屋子冒了出來,恭敬地對鬱塵行了個禮。
鬱塵點點頭,臉上表情極淡:“你去準備三間客房,派些人去外面找找阿豐,留下記號讓他帶回安公子的小書童。”
“是!”青年男子乾淨利落地轉身離去。
金蓉兒已經不是第一次來鬱家堡了,所以當她從鬱塵的身後走出來時,有一部分人認出她是血瀲仙子,臉上都是掩飾不住的驚恐。
“少主,血、血瀲仙子——”一名頭纏灰色布巾的婦人顫着手指指着金蓉兒,喃喃叫道。果然,她這話一出,其他人也都紛紛議論了起來,而且有些已經對她開始指指點點了起來。臉上都是憤然的神情,不用猜都知道,對她又是驚恐,又是憤怒。
“哦呵呵呵——大家好啊!我金蓉兒又來了呢!”金蓉兒嬌笑了一聲,雙手環着胸,瞅了瞅那些人,挑眉想看看這些指指點點的人到底想對她做什麼。
也許是她的態度太高調了,有個額前留着三根頭髮的小孩子走了出來,嘟着嘴,瞪着金蓉兒,突然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來的東西,直直地往金蓉兒的身上扔去。
“啊!”金蓉兒連忙往一旁跳開,衆人定睛一看,只見地上躺着一隻圓滾滾的蟲子!她胸口頓時起伏不定,蛾眉倒豎,就要上前教訓那個小孩子,旁邊橫出一隻手,一個平淡的聲音阻止了她。
“蓉兒,他還只是一個小孩子,你跟他一般見識做什麼?”
“可是你看看!他都扔我這麼噁心的蟲子了!”金蓉兒指了指那邊正蠕動着的蟲子,說道。
這到是令安虞奇怪起來了,不是說大理那邊都是喜歡養蠱的嗎?那些蠱不都是這種令人作嘔的蟲子嗎?她爲什麼會這麼怕?
“他並沒有什麼惡意。”安虞堅持道。
金蓉兒被她拉着,雖然她只需要輕輕一掙就可以掙脫開來,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只是看着安虞那帶着一絲固執帶着一絲堅定的眼神,她頓時沒了掙脫她手的了。無奈地一撫額,她喃喃道:“你如果知道他們有多討厭我,你就不會阻止我了。”
的確,連一個小孩子見着了她也忍不住想要砸她,這樣感情……只怕很難再扭正過來了。
這時,一輛華麗的無篷車緩緩向他們駛來,鬱塵正舒服地坐在上面。
“你們都上來吧!”
安虞微微一笑,拉起有些不情不願的金蓉兒就往車上跳去。謝微行則一直沉默地跟在她們兩人身後。
上去之後,安虞才發現這車的車輪上竟然墊起了一層,所以走起來並不會覺得搖搖晃晃。金蓉兒也感到十分新奇,這裡看看,那裡摸摸,總感覺看不夠玩不夠。
“這車真舒暢!要是我也有一輛就好啦!”金蓉兒舒舒服服地躺在軟榻上,眯起眼望着前面看也看不到盡頭的路,嘆息一聲道。
鬱塵眉尖一動,想起上一次自己承諾給安虞的車。
“這車,可是從鬱少主這裡流傳出去的嗎?”這時,謝微行開口問道。
“嗯?”鬱塵愣了愣,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外面所賣的那些軟臥車,笑笑,“堡裡面並不做這種生意,想來是他們看透了我這車的結構,自己琢磨出來賣的吧!”
謝微行卻是搖了搖頭,其實這種車坐着是十分舒服,但是造價卻很高,而且十分複雜,如果沒有專業地去分析的話,只憑一眼就想要造出這般舒服的車來,那定是百年難遇的能工巧匠了。看鬱塵的神情,也不像是作假,具體的原因,只怕只有那些人自己才知道吧!
“哦呵呵,鬱少主啊,不如我以後就跟着你混了吧!就當是補償阿立的事情。”金蓉兒捏着手指,挑眉看着鬱塵。
後者卻是神情平靜,看不出他心裡所想。
“哼,怎麼,不行嗎?”金蓉兒見他如此,心裡來氣,猛地坐起,嘟着嘴說道。
鬱塵搖搖頭,低聲道:“阿立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你如果想來鬱家堡,我隨時歡迎。只是,請你別胡亂殺人。我只有這一個要求。”
他的話是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出來的,誰都知道,鬱家堡這麼大的基業,不是隨便一個人都能夠坐上去的。他與生俱來的尊貴令金蓉兒不禁怔了怔。他這是十分認真,十分鄭重地對自己說這番話的。
“哼,知道了!我不碰你們堡裡面的人不就行了嗎?”金蓉兒白眼一翻,繼續躺了下去。
一旁的安虞和謝微行面面相覷,雖然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什麼事情,也不知道誰是阿立,但是他們卻能夠聽出這是一段不大好的過往。
車上四人陷入沉默,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再一定神時,車已經駛進了一所高門宅院裡……